《红雨知凉意》南方有歌

34、楚阳

　　“阿姊，我这才几日不在宫中，你怎这样受委屈？”

　　足足比楚易莞高出一个头的男子站在她身前，气色不甚很好，面容也有些苍白，是常年沉迷酒色掏空身子的模样。

　　“你还说呢，若不是你这般久不回来，阿姊至于受这样的气？现下母妃亦不知所踪，父王虽差人去查了，可我终究放不下心。”楚易莞面有忿色。

　　“好了好了。”楚阳半屈在地替她手腕处换药，她前几日被楚凉伤的地方仍旧锥心般的疼，但皮肉上倒一丝淤青也无。

　　楚阳目光滞在那一处，若不是知阿姊不至于对自己说谎，连楚阳都要怀疑她是否受伤了。

　　楚易莞看出他心中所想，想了想道：“我前几日去了太后宫中，听太后说起她手下的王嬷嬷也曾这般着了楚凉的道，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手段，叫人痛不欲生，又见不出伤口，没了证据，也奈何不了她。”

　　“哼。”楚阳抬起头来看着他阿姊，不过是十四五岁少年模样，眼里却有着不合时宜的阴翳。

　　“她若不是武功高强，便是略通医术。”楚阳换好药站起来，眼里满是轻蔑：“她一身娇体弱的女子，断学不成多高深的武功，许是在哪个江湖游医那里学了点皮毛，拿来欺负欺负阿姊你们尚可，可她若碰上了本公子……”他露出一个渗人的笑容：“死都不知道如何死的。”

　　“阿阳，你可不能乱来，阿姊若要她死，凭母妃在朝在野能耐便行，可她是卫王亲定的王后，父王虽不喜她，可也不敢动她，非得要好生供着。我们若贸然行事，莫说卫王，父王便第一个不放过我们。”楚易莞皱紧了眉头。

　　“阿姊还是太天真。”楚阳笑了笑：“要毁掉一个女人，何需杀了她？”

　　楚易莞怔了怔，旋即恍然大悟般看着他：“阿阳，你是指……”

　　“她若没了清白，即使卫王再倾心于她，也不会舍了面子再娶她，父王虽无奈却也怪不到我们头上，至于卫楚联姻……”楚阳笑意愈发深了：“听闻阿姊对大卫公子有意？不如阿阳一道成全了？”

　　“阿阳。”楚易莞听了后半截，已是两颊绯红，害羞般跑进了后堂。

　　“阿嚏！”

　　楚凉揉了揉鼻子。

　　“公主莫不是又着凉了？”

　　青丝舀了一碗汤递给她，边问。

　　“无事，许是初春，花粉柳絮多了，自然敏感些。”楚凉边喝汤边道：“可别让听荷姐知道了，前年稍微有点着凉，被她灌了一壶姜汤。”

　　青丝掩着唇笑：“公主这样怕陆管家，先前莫不是为着躲陆管家才在外头漂了那几年？”

　　“就你机灵。”楚凉也笑。

　　“又背着我在嘀咕什么呢？你俩。”听荷手里端着盘点心自背后走了过来。

　　青丝看着楚凉眨巴了两下眼睛，道：“正说陆管家如今手艺愈发好了呢，您可不就来了。”

　　楚凉边赞赏般冲她颔首，边接过听荷手中玉盘道：“听荷姐，府内事务已够你忙的了，如今还要将吃食揽在自个儿手中，哪天要将你忙晕了头才好。”

　　“这些日子，你难得待在府里，平日里吃食不好，这好不容易回来了，自然该补补身子，我不过做几道菜，能忙到哪里去，再说了，府里事务还有骁骁帮衬着呢。”听荷又念叨起来。

　　“好好好。”楚凉替她夹了一筷子菜，顿了顿，又问：“骁骁如今也这般大了，怎能成日留在府中帮衬，也没个别的想法？”

　　“我也正为这事发愁呢。”听荷坐下，面有颓色。

　　“男儿嘛，总该有点志向，我劝他考科举，不求他夺魁首，总也算试过了，可不能跟着我一辈子吃公主的白食。可他成天就爱舞刀弄棒的，可战场上刀剑无眼的，我不欲他从军，父母皆亡，此生听荷也没想过嫁人，就剩他这么一个盼头了，偏他又不争气。唉……”听荷摇了摇头。

　　“这是说的哪里话。”楚凉放下筷子：“听荷姐自母后在时便扶持我，直至卫国也是您一路陪着，境况苦时从未离弃，如今能过上安稳日子了，您何不好生歇歇，何况府里事务这样多，都由您一人管着，楚凉感激还来不及呢，何来得吃白食之理，此话，听荷姐日后莫要再说。”

　　听荷听了她这话，唇边露出了无奈的笑：“是是是，公主吩咐，奴婢不敢不从。”

　　“听荷姐是要折煞我。”楚凉也无奈，想了想又道：“骁骁亦是我看着长大的，岂有不管之理，此时，我去找他谈谈。”

　　“这可使不得。”听荷忙摆手：“公主事务那样多，怎可浪费时间在他身上。”

　　“放心。”楚凉眨巴眨巴眼睛：“那小子机灵着呢，勿需我多费口舌的。”

　　说完，她转了个身便走了，青丝也冲听荷笑了笑，赶忙跟在她家公主后头也出了门。

　　“公主，预备如何劝骁公子啊？”青丝亦步亦趋的跟在后头，边问。

　　“我为何要劝他？”楚凉反问，神态自若。

　　“公主又唬人。”青丝瘪瘪嘴：“我见这事悬得狠，陆管家重文，可骁公子偏舍文求武。依我看，文武皆一样，大丈夫就该上战场立功勋才对呢，您瞧瞧顾将军，嚯！”

　　楚凉被她夸张的语气逗笑了，不禁道：“青丝，你这嘴上若是再粘上两片胡子，倒像是桥底下说书的先生。”

　　“公主！”，青丝脚一蹬，颇有些恼：“说正事呢，公主又打趣我。”

　　“好好，不闹。”楚凉忍住笑，跟她解释：“听荷姐倒不是反对骁骁学武，只是她不愿他上战场罢了，战场残酷，听荷姐只得骁骁这一个弟弟，如何不担忧，此乃人之常情。可我也不愿骁骁埋没了自己的志向，全为他人而活。所以，我不预备劝他。”

　　“噢～”青丝了然地点点头，然后若有所思道：“那公主有何良策？”

　　“笨丫头！”楚凉一敲她脑门。

　　“找一个不用上战场，又能习武之地，纳个一官半职即可。”

　　正说着呢，便到了陆骁的所居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