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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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表现有些反常，羽山优虽然被挡着视线没瞧见到底是谁，但仍旧没忘抓住这机会反击：“怎么？还有人能叫你失去冷静？”
这句反问某程度上来说可算是一种酸溜溜的赞美。
对阿音这人，羽山优的心理可说是复杂无比的。
一方面他将对方看为了这世界内仅有的同类总抱着惺惺相惜的好感；另一方面他又难免为了初见到现在总被对方压下一头而难以彻底释怀。说到底他也是男生，即使嘴里说着心里也明白男女平等女性未必比男性弱，但真的被一个女孩子击败，却着实不是滋味呢。
因此，他在佩服惊叹阿音性情的坚毅之余也曾经幻想过到底什么人事能让这家伙变色。
泽田天音回眸笑了笑，她的高兴与激动并不是作伪，可在高兴激动之下，眼神依然清明理智无比：“人总要有些破绽的，优。”
不错，谁都有心中的软肋，谁都有柔软的一面，这些东西你藏得越深，被挖出来时受到的制肘越大，倒不如干脆把破绽放在半明面，糊涂些的自然不用担心，聪明点的敌我都看的清楚，总好过你孤身一人承担那压力。
况且，没有弱点的完人是不存在的，弱点没有显露的人总被人忌惮，然后在找到藏起的弱点后被攻击。
她前世就是如此，受到的严格教育在所有人面前维持一名极端优秀的继承人角色，把自己温柔一面压制得几乎不存。然后终有一日被算计，谁会想的到，杀伐果决心志冷毅的黑手党公主，竟会被小小的一朵花算中，落到身死的下场……
“而且最好多制造些破绽，藏金于沙海。”经历了那教训，现如今的她要圆滑许多。
泽田天音坐在床沿，笑嘻嘻的无邪下隐含深意：“这是给你的未来建议哦，要小心保护爱～海～”
当初羽山优无意间更改了爱海的未来时，他曾经考虑过许久，最终决定是保护爱海的纯真，而既然做了那决定，又既然他自愿涉身黑暗，有些事情将来总会发生，早作预防远远好过亡羊补牢。
见羽山优陷入了沉思，泽田天音表面上依然笑嘻嘻满不在乎的模样，心中其实是松了口气的。
她还真有点怕羽山优会抓着这点纠缠下去。她的高兴，她的激动，的确是仍在理智控制下，可这份克制也不过是因为来医院之前她刚刚经历心潮跌宕，才能够把这又一份意外给压在合适的限度里。
而事实上，在惊鸿一瞥来人的面孔时，她几乎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刹那间被突然涌出的潮水般情绪停滞住了。
那个人……那个人她是妈妈啊！
不是前世，而是今生的母亲。
７岁时她因为死气觉醒无法控制而心理受挫，被爸爸带离开家。那时妈妈以为她只是被送去外国疗养，最多一两年就能够回去。可是一年多后就发生新艾斯特拉家族的那起事件，因为事发的意外与巧合，彭哥列那里不知道她被谁劫持，后来更在误导下以为她死掉了，这消息也随之由爸爸告诉给了妈妈。
然而……现在的阿纲却不知道自己有姐姐存在，妈妈，也不知道自己曾有个女儿呢。
６年前她和六道骸他们分手后曾经秘密回去过家，可是敲开门后，妈妈看着的她的眼神却陌生无比，“你是谁”这问话更加让她当时已经极混乱的心几乎彻底死去。
那以后，她虽然想念，却从来没再光明正大地出现在家人面前过，只会默默的凝望，默默地思念。
可是……没想到今天的一时兴起，竟能够再这地方相遇，真是奇妙啊。
泽田天音弯着嘴角，不管甜蜜还是苦涩全被她很好地收在心底，不流露出一丝半毫。
妈妈还是老样子，彻底忘记了她，然而，她真的很想念很想念妈妈啊！
她转了转眼珠，眸光似乎对床头的花束产生了兴趣黏着不放：好羡慕阿纲……
这种时候她完全忘却了什么前世与今生的混乱，完全把自己当作了一个平凡的女孩子，她只是单纯在羡慕弟弟，羡慕他能常常地亲近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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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别了仍旧卧病在床的羽山优，走出医院时候泽田天音仍旧是那副未成长的打扮，少女的容颜未改，虽然也有在注意外界但微笑眼波分明隐隐带着飘忽失神。
她倒不是打算用这张本来的面目去再次试探妈妈是否能记起自己，毕竟距离上次离家已有７年之久，就算妈妈仍旧记得她年幼时的模样，在这急速成长的时期内本就是一年一个样貌，如今的她，已有了不同于当初的翻天变化。
她仍旧戴着这张面孔，无非是让自己怀念下。
刚刚见过了故人，她的确需要怀念来舒解情绪。
回学校的这段路漫长而又短暂，不知不觉里已然过去。甚至直到她正面自己的办公室大门，伸手推开那刻仍旧有些恍惚如梦。
门被推开，正坐在办公桌前凭兴趣翻看文件的六道骸仰起头，漂亮脸庞上随时绽放的优雅浅笑在看清楚进门人物时滞了滞，表情随时他的凝望渐渐凝郁起来。
他眸光幽幽地一路追逐着少女的身影直至她在沙发上躺下闭目养神，方才缓缓开口：“小音……”
只是叫了一叫名字，声调也依旧柔缓动人，可那明明并没有拖长的尾音却在他的幽深眼波影响下仿佛回荡飘渺了许久，又仿佛这短短的呼唤中藏尽了千般欲诉未放的话语，一种窒息般的压抑顿时充斥了室内。
六道骸没继续说话，而泽田天音也维持着闭目放松的神情姿态不动。
直到少女慢慢打开了眼睛，伤感在那双明亮的眸子中渐淡去，她撑着身体坐起，仿佛直到此时听觉才接收到了六道骸方才的那一声唤，随意低喃了声：“恩？”
又象应答又象询问的一声，这一声于是起了钥匙的作用，打开了她精神上那道门。
泽田天音抚过没能绑进马尾上的那丛碎发，微微歪头，娇俏甜美地一笑，顿时便点亮了身周。
她稍稍倾斜着身子，举止与面上的表情似足了一位正当豆蔻的阳光美丽女孩，活泼且烂漫，容颜姣姣如焕光彩，半是顽笑半是认真地径自提起了正题：“谈判结果怎样了呀，骸~”
她问的无疑是先前离开时留在此处的六道骸与那位精明狡猾无比的里包恩“叔叔”之间的谈判事宜。
那确是正事，只是……绝不是最要紧的事情呢。
六道骸没理会这问句，离开办公桌走到她跟前，前倾俯下的身躯与支在沙发扶手上的双臂将泽田天音限制在了这一方狭小的空间内。
他也没再继续动作，只定定地、深深地，凝望着面前女孩的那双眼眸，不笑的脸庞竟似带了些寒意，深邃的眼波也仿佛染上了冰雾。
泽田天音初时惊诧了下，笑容收敛，甚至做出了后退回避的动作。
然而她马上就冷静了下来，无奈一笑。
这时候她有如回归了天海音彩的角色，属于泽田天音的稚嫩羞怯被抛开，一颦一笑皆自然洒脱了几分，甚至连缩了缩身体将自己整体面积变小这本该带着示弱性质的动作在她做来也自带了坦然的平静，就好象那是呼吸一样寻常的普通举动。
她没有别开眼，但也没有与对方正经对视，眼神始终飘移着不往正前方向看。
她也不是没有惧意的，只不过她的惧意与寻常女孩的轻易外露不同，着重点也微有偏差：她不在意正常女孩这情况下会第一惊惧的被“占便宜”等事情，不说六道骸的为人不屑如此，即使他真就那样做，她也有无数办法可以从容脱身。她在意只是对方的目光，以及这分平静下翻涌的暗流波涛，以及……让她忍不住产生负疚心绪的注视。
到底为何负疚？又在负疚什么？
她说不清楚，但的的确确在这刻不敢与那双异色的双眼对视，血统里与生带有的直觉一直传递着不安的讯号，是以只好回避。
极长时间的沉默与“对视”终在一声幽幽叹息中落下帷幕。
叹息声低而且沉，分辨不出到底是谁发出的，也有可能是两人同时发出——因为那一刻确实双方都有着想要叹息的心情。
长长的叹息声也打破了僵局，六道骸放开手直起身，泽田天音微微别开头一手支颊。
“随便你好了。”先出声的是六道骸，这一声竟有些生硬，仿佛他先前的沉默长到足以令他忘记自己到底该如何发声流畅。
泽田天音端坐好抬头时，只看到了六道骸转身的背影。
她的表情沉静无波，睫毛颤了颤，黯意一闪即逝。
那时侯，方才那一瞬间，她……是真的差点没忍住站起拉住对方的冲动的。她，只错险险一线就会被打动呢。而这险险的一线也不过因着与过往的强烈牵绊才坚强地无法动摇。
可是这种事情，是从来都不容翻悔与惋惜的，更何况她也不容许自己真成了那样小气计较的人。
释下了心头的念头，泽田天音的脸上重新蕴起了轻笑，明亮而柔和的眼神也不再有阻滞，如往昔般风采不变。
“骸。”起初的一声因着长时间沉默不免带了分谙哑，她笑吟吟亮着双眸与神情，继续中断的疑问，“可以告诉我谈判结果了吗？”一句话问完，不知怎地她眼前骤然浮起了六道骸先前阴郁的神色，顿了顿，声音微微放轻补上半句：“如果你不生气的话……”
“原来你也会在意到我想什么呀？”带着讥笑般的表情回了句，六道骸似乎哼了声，微笑再度柔媚如同他惑人的音色，眯起了眼睛，“或许要让你失望了，我和阿尔克巴雷诺根本没谈到一起，而且以后也没有继续谈拢的希望！”
他这种反应，分明是在用语言诠释着泽田天音那多事的半句“如果你不生气的话”。
可是，事实其实也如此，那场谈判确实可称得上“不欢而散”，双方的意思在对彼此了解太少的情况下完全没能够统调好。
泽田天音张着口，眼睛中惊讶掠过，那瞬间她脑海里骤然浮起的不是什么“这家伙在生气”以及“为什么没谈好”等当前应有的思绪，反而是一抹怪怪的念头，来得奇怪无比又仿佛有迹可寻。她突然冒出的这个念头正是：这家伙喜欢的女人会是什么样子？
这种想法如果被六道骸捕捉到，相信泽田天音今天是别想善了了。
可是她这念头的来源却是藏得极深的那份关乎前世的秘密，也许是今天骤然一见母亲，她心中难免就念及了前世的母亲，以及当时彭哥列内部被称为“三大迷团女性”的三个人。
那三人中的一位，也是个母亲，她是六道念的母亲，六道骸的曾经爱人——之所以说曾经，是因为自她记事起骸叔叔的妻子就已经是库洛姆了，即使长她几岁的六道念也从未见过自己的母亲。那确实是个迷团样的存在，整个彭哥列总部知情的人很少，可是知情的那些高层们却统统缄口不言。
这念头一冒出，泽田天音就忍不住开始去想，那位迷团女性会在什么时候出现？还是说换了这个平行的空间就不再有那位迷团女性？后者令她遗憾不已。
马上的，她直觉性地在心中浮起了一个人的形象：今天去医院路上见到的，神秘且温柔的少女。
是……她？古怪的情绪在她胸中开始了翻腾。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十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