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琴键》愉亦余

3、初见

　　回到家后，余栀子的手机支付宝提示收到转账。她点开一看，一个陌生的号码和头像。心中猜到是清晨在便利店帮助过的那个女人。便不再多想将手机又放进兜里拿出习题集继续奋战，毕竟她的目标可是怀杨A大。
　　余怀民到底还是和妻子刘芳在争吵过后的一周之内就离婚了,法院将儿子和他的一套房及一个门面判给了刘芳并且要求余怀民每个月给刘芳四千的抚养费一直到儿子满十八周岁。饶是这样，刘芳觉得还是便宜了余怀民。刘芳来搬行李那天，儿子小海带背着一个小书包跑到余怀民怀里要抱抱，余怀民一把抱起儿子。小海带奶声奶气地问：“爸爸，你以后会来看我吗？”他捏了捏他的鼻子说道：“会的，但是你要乖乖地听妈妈的话。”“那爸爸以后还会和妈妈在一起吗？”听到儿子说出这话的时候，余怀民和刘芳都感到十分尴尬。刘芳趁机抱过儿子，并且教育他道：“我和你爸就好比碎掉的镜子，你想啊碎掉的东西又怎么能再还原呢？”“可以用胶水粘回去啊！”小海带天真地回答道。结果又被刘芳教育：“还原了也不可能和以前一样了。”说完还看了余怀民一眼，意有所指。余怀民只得低着头假装找火机给自己点上一根烟准备到阳台去抽一会儿。刘芳却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个旧旧的信封递给他说：“这封信是三年前收到的，叫什么顾玉笙的，放心吧我没看。今天也该还你了。”
　　余怀民的内心在听到顾玉笙三个字的那一刻暗潮汹涌。也顾不上计较刘芳为何私藏他信件的事，一心只想着快点看到信的内容。只见他拿了信便急急忙忙地拆开。信纸上不过短短几行字，看完以后一个一米八几的汉子突然之间便眼眶泛了红。不想让刘芳瞧见自己这副模样，于是他便跑出卫生间把门给锁上了。却不知他的一举一动早已经落在了刘芳和儿子的眼里。小海带抱着刘芳问：“妈妈，为什么爸爸看起来好像要哭了的样子？”刘芳把儿子放在地上,揉了揉他的脑袋说：“因为一个老朋友。”表面上笑嘻嘻，心底里早就把这个老朋友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个遍。顺带还提醒了自己儿子道：“儿子，你以后要敢当同性恋我就打断你的腿。”“妈妈，什么是同性恋啊？”小海带一脸懵懂地问道。刘芳看着儿子天真无邪的脸，终于还是忍住了到嘴边不好听的话，只是没好气地说：“就是不好的东西。”
　　傍晚时分，余栀子回到家。推开门就看到余怀民坐在沙发上抽着烟,满屋子的烟味。随手开灯并且换鞋问道：“哥，你怎么不开灯啊？”
　　“你回来了啊？想吃啥我马上去做。”余怀民马上把烟给熄灭了。
　　“都可以。”余栀子笑道。
　　“好，那就随便吃点吧。”于是余怀民炒了一盘油麦菜，一盘糖醋排骨，煮了一个紫菜蛋花汤。饭桌上，两兄妹就这样低着头吃饭。自余栀子记事起，便是余怀民做饭给一家三口吃。那时的哥哥就像一头沉默的老牛一样，辛苦劳作。一边照顾着幼小的她，还要招呼瘫痪在床上的母亲。直到五岁那年，头发早已花白的母亲去世。他们才搬出那个一年四季都充斥着霉味的平房。余怀民带着她来到江城，先是在工厂打工后来不知道从哪里买了一辆二手面包车，带着她不分白昼黑夜地去跑车。然后随着时间流逝，面包车又换成了大货车，大货车又换成了小轿车。日子越来越好过。余怀民看起来也越来越沧桑。
　　“我和你大嫂离婚了。”余怀民夹了一筷子的油麦菜放在她的碗里，又说：“多吃点，高三学习很辛苦。”
　　“嗯。”余栀子低头扒了两口饭。其实余怀民不说离婚的事情，余栀子在心里也猜到了。只是她想不通一向顾家的哥哥，为什么人到中年了却要离婚。“那小海带跟谁？”
　　“他妈妈。”
　　“这样。”
　　“你准备考哪所大学？”
　　“A大吧。”
　　“听你班主任说以你目前的成绩来看上一本是没问题的。”
　　“嗯，但是A大挺难考的。”
　　“你再加把劲。考上了哥有奖励。”余怀民说完又往余栀子碗里夹了一块排骨。吃完饭后余栀子把碗洗了。收拾客厅时发现了放在茶几上的信封，虽然想拆开来看到底还是忍住了。当天晚上写完试卷照旧又和舒心聊了几句才睡着。只是心里一直想着桌上的那个信封，都什么年代了，谁还会写信呢？
　　高考终于马不停蹄地赶来了，无论什么考试对于余栀子来说和做随堂测验都没什么区别。不存在紧张也不存在掉以轻心。出了考场的那一刻就和平时放学一样没什么特别的。而舒心考完后就从考场赶过来找她还给她带了一袋酸奶与一些小零食。
　　“考得怎么样？”舒心把吸管插进袋子里才递到她的手上，余栀子吸了一口，依旧是她喜欢的口味。笑得眉眼弯弯地说：“你猜？”舒心毫不犹豫地答：“肯定考得不错。”“就和平常一样啊，不好也不坏的。你呢？” “数学最后一个大题没做出来，英语有一篇阅读全靠蒙的。怎么办？好害怕不能和你一个城市。”舒心有些难过地说着。脸上全都是失落。余栀子也知道舒心平时成绩并不优异，但因为和自己在一起后也努力了很多。所以并没有觉得多奇怪。只是安慰她：“没关系的。你不是常常说自己运气好吗？这一次肯定也会走运的。”
　　“那也不会经常都会有的。”舒心略带沮丧地说道。看着舒心这副垂头丧气的样子，余栀子不顾周围还有来来往往的人迅速地亲了一下她的脸：“这样有没有开心一点。”
　　“酸奶都沾到我脸上。”舒心佯装生气的样子，还拿手揩了下被余栀子亲过的地方，然后又补了一句：“所以我要罚你再亲右边的脸一下。”
　　“哼，想得美。”早已经对她的套路心知肚明，于是余栀子拿着酸奶便跑开了。舒心只好追上她，说好的安慰呢？刚才的烦恼也因为恋人之间的嬉笑打闹而消失得烟消云散。
　　高考分数出来的那一天，清晨六点余栀子的班主任就打电话通知她查分数。分数和她预想中的差不多。不出意外的话按历年A大的分数线来看是稳了的。然而此时此刻她最关心的却是舒心的分数。拿出手机给舒心打过去，打第二遍的时候那边才接通。
　　“怎么办？我可能去不了怀杨了？”余栀子不想承认自己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都跌到了谷底，然而那边话锋一转又说：“好吧，骗你的。我的分应该可以去怀杨的C大。”
　　“你知道我现在的心情吗？”
　　“小的知错了，恳请你大人不计小人过。”
　　“生气了。”要亲亲和抱抱。
　　“我马上过来找你，我们去看电影。”
　　“好。”挂断电话，嘴角不自觉上扬，第一次见到舒心的场景似乎还历历在目。那是高中入学的时候，余栀子以年级第二名的成绩考上了江城最好的中学一中。新班级的报道第一天，班上就有一个同学迟到了。而那个同学就是舒心。那时候她看见舒心虽然被班主任教训了一通脸上却依旧挂着笑。一米七几的个子站在门边，用手抓头的样子细看居然还有几分傻气。在听到前桌的男生说“居然是舒心”的时候。余栀子终于忍不住问道：“有什么奇怪的吗？”“她篮球打得特别好。”对篮球并不感兴趣的她只是敷衍道：“这样子啊。”便就低下了头。后来班主任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把舒心和她调成了同桌。看着这位除了下课去打球生龙活虎，其余时间便无精打采，更把所有文科课程拿来补觉的同桌，她总有一种朽木不可雕也的感觉。直到有一天新同桌拿了一道很简单的数学题问她，并且面带羞涩的说：“我是体育特招生，所以文化基础并不是特别好”的时候，她便踏上了给舒心当题库的漫漫不归路。高一快要结束时，某天夜晚舒心送她回家轻轻地对她说了一句：“我喜欢你，不是朋友的那种喜欢。你可以当我女朋友吗？”她看着舒心眉目清秀，鼻梁高挺的脸心中早就答应了一千遍一万遍。于是亲了亲舒心的脸，在她耳边低语道：“好。”一转眼已经两年，而在一起就像昨天才发生的事情一样。
　　电影院里，舒心捧着爆米花，余栀子就负责不停地吃呀吃。目光从未在电影屏幕上久留。看出了女朋友对电影的不上心，舒心问道：“不好看吗？”余栀子把她的另一只手拿到手里把玩道：“我只是觉得剧情有一点无聊。”“所以，你就玩我的手？”舒心存心戏弄她。若是此时电影院的灯亮着，必定看到余栀子的耳朵红通通的。“那我不玩了。”说完，余栀子便松开了舒心的手端端正正的坐好,聚精会神地盯着屏幕。不多时，舒心的手又寻着过来，将她的手给紧紧地握住，小声地说：“小气鬼。”“你才是。”她说完又盯着屏幕，剧情真的真的太无聊看到一半她便靠着舒心的肩膀睡着了。醒来时电影已经结束观众准备散场了，她责怪舒心：“干嘛不叫醒我？”“你睡着了。”“下次不看电影了，好无聊的。”“嗯。”其实对舒心来说看什么电影不重要的，重要的是和谁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