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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02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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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小湘睡的深沉，别说室外仅这点细微动静，就算是天上突然打雷落雨，估计都吵不醒她。等她自然醒来撑起上半身的时候，雍正帝已经下了朝、回到毓庆宫东侧殿正要进早膳。
“王爷可是要去东侧殿与皇上一同用膳？”如芝帮刘小湘穿戴好衣靴，与小玉一道将她扶到轮椅上坐好。
“这是自然。”刘小湘寻思着抱大腿这种事只会嫌少、谁还会嫌多？
“皇兄，臣弟来蹭饭了。”刘小湘进了正殿，瞧见苏培盛正为雍正帝夹起一块清蒸鱼翅。
“你倒是醒来的巧！”雍正帝起身把身旁的凳子挪开，如芝瞧见将刘小湘直接推到那处空位。
“皇兄昨夜又熬晚了，可得多吃点补补精气。”刘小湘瞧见雍正大大眼里有一丝红，心里微紧。
这话一出，苏培盛深有同感，紧赶着给皇帝夹了好几块大菜，可不是熬了么！看完折子已经不早，看完王爷那更是到后半夜了……
早膳过后，皇后就派了身边的容佩姑姑来请刘小湘过去。等刘小湘到了景仁宫，一看温贵妃、端妃、襄妃早在那里，知道皇后必是要张罗宴会之事。
皇后想是一夜并未好睡，眼圈微微泛青连脂粉也遮不住，精神倒是不错。大家照例问了安，皇后先让人上了一盏幸仁酪奉与刘小湘，才入了正题。
“转眼就到深秋，今年内务府新培育出的绿菊也慢慢的开了，本宫打算办一场‘百菊宴’，好叫后宫的妹妹们聚在一起，赏花之际亦能加固情谊。正赶上怡亲王住在宫里，本宫就请王爷来帮着出出新主意，好给这次的‘百菊宴’添点光彩。”
温贵妃三人自刘小湘踏进景仁宫第一步就有犹疑：怎地怡亲王能来后宫？王爷虽说身份贵重，可毕竟是外男。后宫妃嫔又有哪个能随意见过外男？
现下听得皇后的解释，几个人倒是放松下来。
襄妃已然知晓昨日毓庆宫内弘晴在皇帝面前挣了脸面的事情，看刘小湘的眼神甚是热切，“昨日有劳王爷照顾弘晴了。”
刘小湘蜿蜒一笑，客气起来：“襄妃娘娘说的哪里的话，弘晴才华横溢，又甚恭谨，是个好孩子，又哪里需要本王的照顾。”
襄妃闻言，形难自禁，一下子喜笑颜开。
“还是襄妃妹妹有福气，有三皇子这样优秀的儿子，真真叫人羡慕呢。”
端妃在旁瞧着，颇有些看不得襄妃得意。这也是无可奈何，进宫多年，自己未能一朝得子，只得一位公主傍身，这妃位怕是荣宠的尽头了。
襄妃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捂着嘴笑意不减：“姐姐的月华公主乖巧伶俐，也叫妹妹羡慕的很呢。”
温贵妃似没听见这两人的小交锋，只朝着皇后盈盈一拜说：“皇后，这‘百菊宴’既是花宴，少不得赏花品花，若是在宴会上举办一个以‘菊’为题的小斗，姐妹们各自选最拿手的出来比比，再加上前三甲有赏的名头，想必宫嫔们会使劲气力来参与的。”
皇后不住的点头，赞许道：“温贵妃向来思虑周到，事事为本宫减忧。‘菊’斗清雅，这个主意允了。”
刘小湘细听着几个女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神情淡淡、并不插话。原本三位皇子里弘晴的攀附者最多，可随着弘历、弘昼渐渐长大快要成年，宫里的人就分了两波出去分别站队。在座的都是皇后阵营里的佼佼者，一起扶持的自然是她麾下襄妃所生的三皇子弘晴。如此豪华阵容，又能怎么样呢？刘小湘心里叹着气：姐姐们，你们就是再多的想法，也左右不了雍正大大的决定呀。
想得正出神呢？忽听见皇后的询问，“怡亲王可有什么妙招？”
刘小湘眨巴着眼清了喉，“应着时节才办的宴会，索性再浓厚一点风味吧。不如叫宫妃们以‘菊’为妆参加宴会，女为悦已者容，皇兄若是知道后宫妃嫔们会以新妆出场，必然会有去看一看的兴致吧。”
襄妃最先应和，“这主意甚好，以往这种小的宴会，皇上都是不来呢，就算闲暇有空了露个面也只是喝杯茶水就走。”
温贵妃也点了头，“姐妹们新妆新面目，看来这次办的当真是‘百菊宴’了！”
皇后得了这主意，也是很满意：“难怪皇上要留怡亲王在宫里常住，这一身的主意本事谁不想要、想留呢～”
“皇嫂千万别这么夸，臣弟都要自惭形秽了。”
皇后夸的真诚，刘小湘却不敢当真，总觉得这话语里有着什么不妥，可一时间又想不及，只得先客气着回话。
几人又讨论了些细枝末节，刘小湘听着都快打哈哈。
最后还是皇后面泛倦色的挥退了众人，刘小湘从景仁宫出来没几步，忽想起了御花园里的景，便交代了推轮椅的如芝，“去御花园转转。”
如芝应了声“是”，斜瞄了眼旁边的小玉，这丫头早上起就魂不守舍，现在还是呆呆愣愣的，万一误了事可怎么行？想到这，便抬脚轻踢了她小腿一下。
小玉受了如芝的一脚和一记眼刀，自知状态不佳，赶紧凝神调整起来。
御花园里，清风吹动树叶时有波浪一样的声音，这样温暖的秋日午光，刘小湘似一朵晒在和煦阳光下的花朵，心思愉悦而轻松。隐隐闻得有歌声传来，好似是谁在唱歌豫调。刘小湘含了一缕清浅的笑，侧耳倾听。
远处飘来的轻柔的歌声，相隔甚远，但歌声清亮，吐子清晰，清清楚楚听的是一首情歌《虞美人》！
歌声越唱越近，那语调还带着小女儿的一点稚气，却十分清朗。
小玉见王爷抿唇听着，沉吟若有所思，清浅的目光抚过扶风摇曳的秋棠，抚过重重叠叠的桂树，抚过波澜微漾的池水，缓缓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意，如涟漪般在他好看的嘴角轻轻荡漾开来。
“王爷心里可是想着谁？”小玉心里别扭，问的时候声音都有些变调。
如芝闻言大惊失色，眼里带霜的瞪着她：你今儿是魔怔了吗？
刘小湘斜抬起脸，眼神在两个婢女身上流转，最终停留在小玉脸上，“你觉得是谁？”
小玉本就是一时冲动问出了口，眼下见王爷神情冷漠、语气带冰，“噗通”一声便跪倒在地，“奴婢有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刘小湘把视线从小玉身上移到远处的的蓝天白云、碧水秋花上，“那就不要讲！”
小玉像是泄了气的气球，一屁股歪在地上，再抬起脸时，眼里已经擎满了泪花，“是奴婢逾矩了。”
“在这里哭哭啼啼的作甚？回毓庆宫正殿门口跪一个时辰去。”
这小丫头还是太年轻，说话很不知分寸！刘小湘有些恼，第一次厉色斥退了小玉。
“走，去看看是哪位小娇娥在园里一展歌喉。”
刘小湘一行人寻着声音来到一处小水潭旁，潭边假山林立，瞧着甚高、有些峻险。不远处一名宫装少女唱着方才的歌，悠闲地甩着手里的花枝打着岸边的水玩。
“是月华公主。”还是如芝认识的人多，只一眼便认出来了。
“不用靠近，就在这听吧。”刘小湘细看了，这位月华公主不过十一二岁，穿着一身玉兰花袖样的浅粉色宫装，头发梳的规矩，正自得其乐的唱的高兴。她身量未全，青眉素面，一双葡萄眼儿滚圆滚圆，十分灵动清亮，一见便叫人喜欢。
“侄子见过十三叔。”身后一道朗声响起。
刘小湘回头去看，原来是弘晴，“你怎么也在园里？”
“侄子答应了月华妹妹，今日要带她坐船玩咧。没成想这么巧，十三叔今日也在。”弘晴朝远处招招手，那边便有几个太监扛着一艘小船放进了水潭里，两个掌舵的太监正划着朝他们这边靠近。
不远处的月华公主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一蹦三跳的走了过来，先是盈盈的给刘小湘见了礼，“月华见过十三皇叔。”
刘小湘笑着讲她喊起，“月华唱歌可比得上春日黄鹂那样悦耳了。”
月华还是个小姑娘，一经赞赏便红着脸、羞的说不出话，只捂着嘴笑。
弘晴一时兴起，“皇叔不若与我们一道乘船赏景？”
月华似是很同意，一双大眼睛扑棱棱的盯着刘小湘眨巴。
刘小湘早就意动，起了玩心，但面上还是装出些微的踟蹰：“盛情难却，只能随你们一道玩儿了。”
于是弘晴一掀衣袍下摆，一跃跃上小船，先拉了月华上船，又跳下船将刘小湘扶起，只一手从侧面环住刘小湘的腰，猛地发力一跃便到了船上。
刘小湘正惊讶于弘晴的力气之大，他就收回了环在她腰上的手，放在半空，“皇叔且慢坐。”
刘小湘扶着他的手稳稳的坐在船头，这本是很寻常的一个动作，只不过刘小湘的手指在接触到弘晴手心的一刹那，只觉得他的手温暖干燥，似乎能感觉到他皮肤下的血管隐隐搏动，而自己的手却是阴冷冰凉的。
不禁心里黯然慨叹：这副年近半百的身体，火气不比少年郎足了。
带两个太监将船划动起来，月华咯咯笑如银铃，“古语说得好，十年修的同船渡。可见月华与皇叔、皇兄在前世是有十年的缘分呢。”
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
弘晴心头骤然大怔，这样的话，从前自然是常常听说的，也不放在心上，偶尔还拿来与旁人玩笑。然而此刻忽然听了，竟像是在暗沉夜幕里忽然有闪电划过天际。那样迅疾的一瞬，分明照耀了什么，却依旧黑茫茫地什么也看不清。
刘小湘倒是没听进月华的稚言嫩语，转过头去撩拨潭水，秋末的流水，已经有些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