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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第七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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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向来觉得自己是个迟钝的人,很多事,都是后知后觉。可此刻,我看着师姐在提起慕千尘时,熠熠发光的眼眸和那轻快的笑语,心里滕起一片乌云。
师姐又坐了回来,拉住我的手,一如既往的亲切。
“星云,你是不是生气啦?”
生气?
我生气了么?
我应该生气么?
因为慕千尘瞒着我,将师姐带在身边?因为师姐明明知道他是我夫,却还要爱慕他?
那慕千尘呢?慕千尘是不是也……
他为甚么瞒着我,如果他是清白的,他为何要瞒我?
想到此,我只觉头顶一道滚滚天雷劈下,劈的我浑身一软,险些跌倒。
我蓦然想起被太后关押那次,师姐不肯救我,还诸多借口,莫非是因为……
我颤抖着眉睫,不可置信的看向神色没有丝毫变化,仍旧亲切的师姐。
眼前这个人,我打小就认识的人,何曾想,她竟是这般有心机的女子!
我再也不想看她,闭上双眼,沉痛道:“师姐,你走罢!”
半晌,她都没出声,许久后,她起身,往门口走。
“我去看看慕将军,他身上的伤也不知怎么样了呢。”
门打开又被关上,我顺手抓起桌上的杯子,狠狠摔到地上。
门外的护卫听到房中动静,冲了进来,看到只是砸碎了茶杯,又沉默着退了出去。
“怎么不点灯?”
慕千尘进来时,我枯坐在窗前,悲凉。
我没回他,他自顾自的点了灯,又过来坐到我身旁,凝视半晌,沉声道:“你怎么了?”
我心头忍不住冷笑,师姐来了,你对我的态度立刻转变,从前同我说话,总是温柔,现在却这般冷漠,真是气人。
我向来气傲,这样的事,我是绝对不会放下尊严再去向他求证的。
更何况,根本无需求证,从他们两人的态度上,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秦贵人那档子破事还没说清楚,现在又来个师姐,慕千尘啊慕千尘,你也忒有女人缘了。
他见我不说话,指尖触上我的额头,我抵触的躲开了。
“星云,怎么了?”
我冷声冷气道:“困了,我要睡觉。”
慕千尘凝视着我,眼中充满疑虑。
我合衣躺到床上,听他往床边来的脚步声,又拿起被子将床从中间隔开。
慕千尘在我身侧躺下,过了片刻,他要搂我,我看都不愿看他,只怒道:“滚开!”
谁知,他竟沉声问道:“是因为九皇子?”
我丝毫不犹豫的,道:“是!”
慕千尘怔了许久,随后翻身背对着我,不再说话。
空气陷入一种压抑的沉默中,我有些受不了,侧脸去看他。
后背比先前消瘦了许多,一身玄色的衣袍,此时看来,无比的清冷孤绝。
我有些心疼,可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
两个人都像是赌气一般睡了,翌日醒来,他已不知何时走了。我匆匆洗漱罢,去找曹献。他今早要去见大夏皇帝。
所有人都在议事大厅,曹献收持节仗,正准备出发。
我同慕千尘道:“我去罢,我想见识见识曹大人的口才。”
慕千尘却道:“你不能去,很危险!”
沈丹青走过来,对他使了个眼色,又道:“大将军,让星云去罢。”
慕千尘会意,沉思半晌,对曹献点了点头。
有大夏皇太子在手,大夏皇帝不敢乱来,我们踏进王帐时,帐中的气氛,似紧绷的琴弦,好像一不小心,随时都有可能绷断。
那皇帝身材十分魁梧,双臂有力,脸色略黑,看起来一点也不像五十多岁的人。
我们入座后,曹献直切主题。
“用贵国皇太子换贵国退兵,皇帝陛下没有甚么异议罢!”
大夏皇帝手中瓷杯已被他捏成齑粉。
“你们就不怕死么?”
曹献挑眉,十分淡定。
“大楚已撤兵,我大端几十万大军就在城外列阵,更何况我们有贵国太子在手,陛下您,舍得对我们痛下杀手么?”
正所谓,有把柄在别人手中,哪怕你再硬气,也不得不低头。
大夏皇帝一扬手,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挤沉声道:“放我皇儿安然无恙归来,朕自当退兵。”
曹献抿了口茶,“不是我们不相信陛下您,只是两国交锋,马虎不得。陛下若能退兵五十里,我们镇国大将军将亲自护送太子殿下出城。”
大夏皇帝似被人勒住咽喉的雄师,此时,他再怎么猖狂,也不得不低头。
他咬咬牙,沉痛道:“好,朕退!”
我觉得此刻时机正好,便起身,欠身道:“启禀陛下,小女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那皇帝大手一挥,示意我快说。
“陛下您这么退兵,想必十分没面子,也不好向贵国的百姓交代呢。”
那皇帝严重射出一股杀气,“朕还有可选择的余地么?”
我定定神,不去直视他的眼睛。
“小女有一计,可献于陛下,请陛下笑纳。”
大夏皇帝收起杀气,再次抬手。
“我们大端的嫡公主殿下,如今还未下嫁,陛下可向我国皇帝陛下求取公主殿下,以和秦晋之好。我想,为了两国的和平,我国皇帝陛下一定会忍痛割爱,将公主下嫁给陛下的。”
大夏皇帝听罢,陷入沉思,半晌,他猛的一抬眼眸,“好,朕就先退兵五十里,待我皇儿安全归来,再让你们端皇帝送公主过来,朕便即刻退回大漠。”
没想到事情办的这么顺利,我和曹献带着大夏皇帝的和书回到主城,李弈第一时间派人将求取温仪的和书送往京城。
曹献是个聪明人,我对大夏皇帝的那番话,他只做没听见。
听说和书送到后,太后带着温仪大闹了一场,但因为温仪确实未嫁,且公主们向来就有和亲的先例,因此于情于理,这件事,谁也推托不掉。
后来温仪以上吊跳水绝食来抗议,但听说皇后亲自出面,说服了皇帝陛下,终于还是将温仪送了过来。
温仪来的那天下午,秋高气爽,阳光明媚,是个十分适合出嫁的日子。
我去她下榻的房中看过她,比先前消瘦了许多,坐在窗前,像一盏枯灯。
听到我进去,她陡然转过没有血色脸,眼中的仇恨,似巨浪滔天。
“葛星云,我一定不会让你好过,无论我在哪里。”她紧咬牙关。挤出这么一句话字来。
看她将自己折磨的不成人形,我忍不住叹了口气。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我想,慕千尘一定警告过你,可你不听,你难道就没听过害人终害己么?”
温仪紧握拳头,指甲深深嵌进肉里,血顺着手心流出来。
她双眼发红,牙齿狠狠咬住下唇,似乎下一瞬就会发疯。
我不忍再看,利索的退出了出来。
李弈亲自送她出的城,临别时,语重心长道:“温仪,去了大夏,收敛收敛你的脾气,那里比不得自己家,凡事,都得小心!”
温仪双唇咬出了血。
她嘶哑道:“九哥,你们都不相信我是被那个贱人陷害的么?好,既然你们不信我,将我送去地狱,九哥,你记住,总有一天,我会回来报仇,我要让你们所有人都付出代价。”
温仪到了夏营的第二日,大夏果然撤军,至此,国危彻底解除,所有人这才终于松了口气。
从京城押送而来的衣物粮食药材在半个月后,如期抵达,所有聚集在主城的难民领了物资后,由军队护送回自己的家乡去,军民携手,重建家园去了。
几天后,李弈和慕千尘回京复命,大军浩浩荡荡从北境出发,驰往京城。
自从师姐来那日,我就同慕千尘没好好说过话。一路上,我刻意躲着他,看着师姐给他端茶递水,为他忙前忙后,我就觉得气不打一出来。
我靠着了一棵大树坐着发愣,清平他们不声不响的过来,点了堆火,坐到我周围。
沈丹青干咳两声,“那个,今晚的月亮真圆。”
魏从言接道:“就是有些冷,让我十分怀念我的书房。”
清平道:“魏公子平日里也看书?”
魏从言尴尬的笑了笑:“美其名曰书房而已。”
三人说话间,目光不停往我脸上瞟。
我是很想同他们好好说话,可总觉得心里有块石头堵的慌,因此没好气道:“能不能不说话,让我静静坐会?”
于是三人都沉默了,只听的空气里吹过的风声和噼里啪啦的火苗声。
最后魏从言还是没忍住,问我:“星云,你是不是和慕千尘闹矛盾了?”
我斩钉截铁道:“没有!”
清平道:“你没发现近来你很不对劲?”
我问沈丹青:“有么?”
沈丹青立刻点头,“你已经很久没有同大将军说过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