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陛下十分快活 ...
-
书房不能动武，想打天子只能去演武房。
年轻皇帝先走一步，哥舒秀稍作停留，由江公公领着去演武房。一路上这位太监总管心情惬意，连无须的下巴都高高扬起，显出点奢侈的雄性风采。
哥舒秀注意到了，“江公公心情不错。”
江公公赔笑：“哥舒大人能陪陛下解闷，做奴才的自然高兴。”
哥舒秀笑道：“你说的解闷，是拿鞭子抽上天子一顿？”
这位大太监脸色微变。
他眼神下意识地往四周扎去，发现无人，随即戴了镇定自若在脸上，似已在大大小小奇葩事儿中练出一副刀枪不入的从容。不管哥舒秀说什么，他先冷了一头热，方能不出错。
“哥舒大人说笑了，谁敢对天子动手？这可是砍脑袋的事儿。”
“公公说笑了，这事儿您常做，脑袋不也好好的？”
江公公笑得深沉，他险些忘了眼前这位是谁，皇宫里有什么消息是真能瞒得住哥舒秀的？
从前天子怪癖发作，找的人是他。
如今换成了哥舒秀。
可真是一件大好事儿，他做梦都要笑出来。
天子如今宽纵这放肆，容忍这挑衅，可这功法毕竟不甚光彩，等哪一日他不练功了，羞耻心一时涌上头，多半想灭掉那些打过他的人。
这些人里，他江公公的脑袋最显眼。
现在好了，换了个人暴打天子，等于把一个掉头的罪名递给了哥舒秀，他江公公就从候斩名单上下来了。
所以江公公心情好，他看哥舒秀像看自家干女儿。
江公公道：“奴才已是旧人，如今就得让大人陪陛下解闷了。”
哥舒秀道：“所以公公心情不错。”
江公公微笑：“卸了肩上重担，少不得轻松几分。”
以后陛下要砍的，就是大人您的脑袋了。
哥舒秀拍了拍江公公的肩，安慰道：“公公无需担心，陛下并非喜新厌旧的人。”
将来若要砍脑袋，我们还是要作伴的。
江公公随意地笑了笑，他觉得这位天子宠臣真是个妙人，说的话怎么那么能勾起打人的欲望。
————
皇帝双手负在身后，来回踱步，骨节随着步伐咔咔作响，一双眼四处抛去精气神，等哥舒秀一走近，他才发现这人一步一晃，淡黄丝衣若隐若现，步伐惊天动地，一身肌腱像鼓凸的山峰与老树。
此刻他不像是个皇帝，倒像个威风凛凛的将军。
哥舒秀对此很满意，他拿起了鞭子。
皇帝也很满意：“你来了……”
话还未说完，鞭柄忽的昂首向前，奋力抛出一个轰隆隆的低吼，一道狠击落在了皇帝肩上。
江公公这下不随意了。
他从额头绿到了下巴，绿得下巴要飞了。
这是真不要脑袋了！？连招呼都没打就上了！？
一鞭之下，天子晃了一晃勉强站稳。他额间数根青筋小露，尊严折损九成，暴怒抬头，脉管在震怒下急颤猛抖，似一辈子都未受过这般羞辱。
“你把朕当什么！朕有神功护体，这点鞭子简直是挠痒痒！”
哥舒秀微微一笑：“陛下请放心……”
又是话未说完，又是一道鞭子落在皇帝身上。
皇帝晃了一晃，剧痛中发出一声闷哼，不知是隐秘的快乐还是隐秘的羞耻，他红胀一张微扭曲的脸，梗着自尊想说句话，哥舒秀竟又是一鞭。
又是一鞭。
又是一鞭。
他就是不让皇帝有机会评论。
江公公这下吓得不绿了，他扶着墙开始掉色了。
“快住手！哥舒大人快住手！过了！过了！”
过了二十鞭。
哥舒秀忽停下鞭，一脸茫然地问：“公公刚刚说了什么？”
江公公整个人几乎要歪倒在皇帝身上了。
这时，刚刚还气喘吁吁娇弱连连的皇帝，忽的仰起了一身精气神，高大身躯站起来，如推倒了的长城自己又拼了回去。他似重拾帝王威严，自恃神功护体，向哥舒秀投去雷霆暴怒的一眼。
江公公知道这眼神是杀人，是诛九族，是今天有一个人会血溅三尺。
“逆臣！你是想让朕死么！谁让你停……”
哥舒秀的笑很秀气，手上又是三鞭过去。
“逆臣！你打得朕好不爽快，分明是泄愤……”
又三鞭。
“逆臣！你抽得如此懈怠，分明不把朕放在眼……”
皇帝的喘声渐渐弱了，哥舒秀顺势止了鞭，他看了一边的江公公，发现对方像一块儿木头似的戳在阴影里，似要花上千年万年的世界才能把理智捡回来。
皇帝挺了挺胸，显示着被鞭打者的自尊与骄傲，江公公本来得在这时候奉上毛巾与水。可他人已近乎呆滞，神智未曾复原。
皇帝看了不满，他认为身边人该和他一样敏锐与矫健，怎能这么迟钝？
“没用的老东西，一点儿都不像是伺候过先帝爷的。当初林丞相在龙床上打先帝爷的屁股时，他难道也这般胆小么？”
江公公马上擦了擦脸上的汗：“奴才是老了，可陛下还年轻力壮，远强过先帝当年。”
皇帝一脸冷酷：“朕自然不似先帝那般软弱，朕绝不会让任何人打朕的屁股……”
哥舒秀下一鞭就落在了他的椎骨上。
皇帝呻|吟一声，暴怒回头：“该死的逆臣！你以为自己打的是谁！要打朕的屁股就用全力！”
江公公没说话了，他仿佛借了一副面具套在脸上，在大起大落中找到了从容自在的勇气，他有些为自己自豪了，他觉得经历过这一切，再也没什么能让他脸变色、心抽搐。
他已经是个不一样的江公公了。
皇帝似乎还是一样的，他的功法修行在这痛苦中又进了一层，由此给了他享受，也让他放肆自在地不像一个皇帝，他便觉得轻松了，快活了。
现在他想要当回皇帝了。
他用着滚烫的眼神看着哥舒秀，像一头饿狼盯着鲜美的肉。
“哥舒秀，朕要就寝。”
作者有话说第3章 陛下十分快活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