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物》三三真火

4、第 4 章

　　田齐家里的事顾勝隐隐约约猜到一点。
　　农村那么点大，谁家里发生点事儿，不到一天村头村尾就都知道了。
　　田齐爸妈闹离婚的事传了几年，现在可能成真了。
　　不知道低头走路的小主人心里藏着事，原本安安静静站在地坪边，抻脖子吐舌头的大黄一看到顾勝立马眼露精光，化身狂犬，像炮弹一样冲了过来！
　　好狗不记顾勝过，前日顾勝把它扔水里还不给上岸的事早被抛开，此刻四蹄如飞，只想扑进顾勝的怀里。
　　顾勝抬头看到大黄，顿时傻眼。
　　躲无可躲，只来得及把装螺蛳的帽子抬起，大黄就把顾勝扑倒了。
　　好不容易把大黄撕扯下来，大黄又嗤哈哈地吐着舌头，摇着尾巴，在顾勝身旁打转，顾勝寸步难行。
　　放下对田齐的担忧，顾勝打起十二分精神应付眼前这牛皮糖。
　　和大黄斗智斗勇这么多年，顾勝不信这次治不了这只赖皮。
　　吹声口哨，大黄注意力立马被吸引。刚刚还是多动症患者，现在安静如鸡地站着，抬起汪汪的眼望着顾勝：主人有什么吩咐？
　　从破草帽里捏起一颗螺蛳，凑到大黄眼前晃晃。
　　大黄的视线立马黏在河螺上，脑袋跟着顾勝的手左转右晃，抽抽鼻子想知道是什么好吃的！
　　看到大黄已经完全被河螺吸引了，顾勝眼里闪过一丝得意。
　　抬起手，假装对着远方把螺蛳甩出去，随后假投真跑，握着那颗本应该被扔出去的河螺朝家冲去。
　　乱缺心眼，大黄是斗不过顾勝这个可恶的双腿怪。大黄果然被骗了，舍弃顾勝朝反方向跑去找消失的玩具。
　　顾勝得意的笑，借着惯性三步并做两步冲上坎，等大黄发觉被愚弄往回追时，顾勝已冲进了堂屋，拉上矮门。
　　矮门猛地被关上发生“嘣”的巨响，紧接着就是“刺啦啦，刺啦啦”。
　　呆狗撞门上，正用爪子使劲儿挠门。
　　优胜者顾勝同志踩在门槛上，探出头笑嘻嘻的嘲笑大黄：“跟小爷斗，你还差得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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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知道好好一个人为什么总是跟狗斗……也就欺负大黄不会说话，不然汪si他!
　　赢过大黄，顾勝心情非常好。
　　哼着“我家大门常打开……”走进炤房。
　　这边大黄试图狗跃龙门，尝试数次次不得入，灰溜溜地趴在地上了，尾巴一扫一扫，委屈的唔出声来。
　　德胜将军顾勝回到后院，坐在小板凳上一摇一晃，两条长腿伸直，开始解鱼。
　　手里忙活着，心里把田齐的事续上。
　　好多年没见，田齐还是一如既往的开朗，长相变了很多，圆乎乎的面团揉长成了面条细长。
　　不过想到他今天种种反常，顾勝解鱼的手慢了下来。
　　田齐心里藏着事儿，不知道能不能帮上忙。
　　“大黄！不准偷鱼!”
　　顾不上往深琢磨，顾勝疲于应对从后门溜进来捣蛋的大黄，田齐的事再放了一放。
　　想吃锅巴，晚上烧的柴火饭。
　　饭开了，想起噗噗声。
　　拿过铜勺，顾勝把锅顶挪开，用铜勺把锅底的米捞一下，免得面上还没熟锅底就糊了。
　　把多的米汤舀掉，重新盖好锅顶，再把鼎饭锅从三脚上拿下来放到灰上。
　　扒一些木炭放鼎饭锅旁边煨一下，熟了的米饭就会有锅巴，喷香。
　　割了半截腊肉、两节腊肠，用刚刚盛出的米汤洗干净。再切片放到米饭上，腊味饭成就达成。
　　倒茶油，油七分热，放姜蒜爆炒，嗤啦，香味扑鼻而来。
　　乘着火，圆滚滚的黄豆倒入锅中，中火焙炒，炒黄豆要有耐心。火大了容易糊，火小了半生不熟会放臭气的。
　　等到黄豆变焦，倒半碗开水焖煮五分钟，黄豆会松散开来，倒入炸好的小鱼仔，放两颗辣椒，黄豆炒鱼仔就做好了。
　　顾外婆牙明明很不太好，却很喜欢吃豆子，劝不住只好焖烂点好下口。
　　再快速煮了碗瘦肉小白菜汤，晚上两个菜就做好了。
　　顾勝一边摆放碗筷，一边叫外婆回家吃饭。
　　有黄豆在桌上，顾外婆吃得很开心，满是皱纹的脸笑起来皱巴巴的，牙都快掉光了，一笑满嘴豁，把顾勝都看乐了。
　　拿过勺子，舀了一大勺鱼仔，还特意把黄豆都抖掉，再舀到外婆碗里：“牙没剩两颗，还要拿豆子再磨没去嘛？”
　　南方人不说官话，亲近人讲话还总爱拖着音，顾勝没大没小的责问，带着南方人的轻缓，责之意又弱了三分。
　　顾外婆调动整个面部肌肉，全张脸带动牙齿把黄豆嚼得更碎一点，慢吞吞地咽下去。
　　夹一个鱼仔扯一口肉，说：“没几天活的，想吃什么就吃点，不然天王老子把命拿走了，怕都还要回来吃上一口哦。”
　　这些话听得耳朵起茧，不能当真。顾勝不接她的话，夹几筷子小菜到她碗里。
　　外婆慢悠悠的吃几口就饱了，顾勝又开始了干饭事业。
　　把饭添进菜碗拌了拌，几大口吃掉，再喝一大口汤，打个饱嗝，晚饭消灭得一干二净。
　　洗完澡出来，八点多了。外婆在堂屋聚精会神地看着电视，放的是讲婆媳关系的正剧。
　　外婆不识字，也认不得那些演员，但每天都看得津津有味。
　　平时顾勝得空就坐在她旁边，跟她剧透谁是坏人。今晚混蛋顾勝不打算再干混蛋事——他要把那本害人匪浅的《绿指侠》肝完!
　　绿指侠能否成功复仇，最后选择的是两情相悦的青梅竹马还是一直陪伴身旁的仇人之女，这些谜团都紧紧地牵动着顾勝的心。
　　扑到床上，顾勝忙不迭的从枕头下摸出第三卷，趴在床上就看了起来。
　　第二天，太阳晒屁股顾勝还在床上。
　　“二奶奶好……您身体……我爷爷奶奶都好……勝哥在家吗？”
　　隐隐约约，顾勝好像听到有人在和外婆说话，但脑袋里装着浆糊分不清是梦是真。
　　顶不住诱惑的男人熬夜把200页的下卷看完了，死撑到最后眼睛都快睁不开还是不放手。
　　当看到绿指侠终报仇雪恨洗刷了自己的罪名，放弃仇人之女与竹马隐居山林，一股豪情也涌上顾勝心头，只希望自己也是生在江湖，能够过上肆意快活的生活。
　　顾勝越想越兴奋，也不管几点了，爬起来自创了一套“顾家拳”，最后睡下时已近两点。
　　所以等田齐进来时，看到的就是顾大侠张牙舞爪的睡姿，被子掉到了床底，一只脚搭在墙上，一只脚伸出床沿的不羁样。
　　田齐悄悄地掏出诺基亚，十八连拍，近景远景、俯拍仰拍一个角度不落下。
　　等存够了黑素材，田齐悄悄地溜出去把门掩上。
　　翻了翻手机里顾勝横七扭八的睡姿，田齐感慨，能睡成这样也是个人才啊。
　　感慨过后田齐又忍不住想，以后谁嫁给顾勝，每天早上一睁眼就躺在地上。
　　到时候，估计辣椒水、搓衣板顾勝是逃不掉了。
　　想到顾勝到时候的熊样，田齐在椅子上笑得打了个滚。
　　十点多，被热醒的顾勝终于下楼来。
　　刷完牙，打了盆冰凉的井水，把脑袋扎进盆里，憋了几十秒才起头。
　　撑着脸盆边喘几口大气，任水成串流下来。
　　胡乱的呼噜两下，用毛巾用擦擦脸，做完这一切顾勝才算从睡意里清醒过来。
　　端起脸盆往屋里走，昨天的那只长腿兔不知道什么时候藏在别人家的门边，拿着手机怼着顾勝狂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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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田齐：“做顾勝老婆真幸福，每天早上都能躺在地板上。”
顾勝：“……”
第二天，田齐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了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