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徒》画布投鸡

3、一毛病

　　何欢，有个毛病。
　　胆小。

　　胆小到什么地步？
　　让他晚上自己睡，他能把鼻涕眼泪都哭出来

　　近夜。

　　“少爷，这府刚盖好不久，屋子没有拾掇干净。刚刚腾出个客房。侯爷说先委身让你住那。”有个很胖的油腻腻的这么个人，拍了拍了何欢肩头如是说。

　　“……”何欢抬头看了看这个油腻腻的大叔。眼神直直的。“那……油大叔你住哪啊？”

　　“我？……”油大叔有点懵这么个称呼。也是个好说话的人，眼睛缝里露出点笑模样。“我在侧门那。”说着指了指。

　　“哦哦！……”

　　夜深。

　　夜晚的月亮在黑色的染缸似的世界里撒了一地白霜。时不时远处一声声狗吠，映着膳房木门扣扣的响声格外响亮。

　　油大叔突然听到有人敲自己房门，正奇怪。
　　起身去开门。就看见那小少爷抱着自己那屋的蚕丝被子。眼神飘飘乎乎，脸惨白，气喘吁吁得一头冷汗得站在门口。

　　白色的月光让他白脸像结了霜

　　“……少爷什么事啊……？”油大叔还没睡醒整个人又油了一层。像刚出锅冒着蒸汽的红烧肉。

　　“……我一个人睡害怕……”何欢开口透着分不可掩饰胆怯。

　　“……所以小主子？”油大叔突然反应过来似的。忙摆手推辞，“……那可使不得！我一厨子万万不可去客房睡的！”油大叔受宠若惊，连连摆手

　　“那我搬过来可以吧！”何欢大声开口跟振鬼神似的。不顾人身形壮大，弯着腰挤着门跑进来了。

　　“啊——？嗯？……哎！”油大叔还没反应过来，猛地回头去看，要伸手去拦住着小孩。当他转头，脸上的肉狠狠抖了抖。

　　就看见何欢已经冲进去，轻车熟路的铺好地铺躺好了。舒舒服服盖上自己的蚕丝被。眯了眯眼睛，转头看着大叔。一副“哎大叔这么晚你不睡觉么？”的样子。

　　油大叔手伸了个空，心想……哪来这么个厚脸皮的投胎了。局促的咽了咽。“行，行吧……小主子你爱咋咋吧。”

　　“哎！别叫什么小主子啊什么的，叫我幺儿就好。我听的习惯。”何欢看他没把自己踢出去暗自高兴。随手摆摆手，如是说。

　　为这个大叔有幸能叫自己小名暗自为那大叔骄傲。

　　终于睁眼好好看了看这屋子。“这么大的屋子？……油大叔你一个人住么？”

　　“嗯？……”油大叔刚爬上软塌，还没躺踏实，就听见何欢冷不防这么一句，还是有些反应不过来，随后补道。“啊！……还有一个人的，不过回老家探亲了。本来侯爷要的下人没多少。分的伙房就大了。他自己也没注意。就一直不知道。我们也就这么住着了。就显得大了。”

　　“……这样啊……”何欢后半句又怎么再听了。白天不说话憋的他难受，半夜可要和人好好唠唠。话没停下来“……油大叔你那软塌舒服么？”

　　“这软塌啊。对我们下人来说已经算是很不错的了，……当然没法和小主子您那客房舒服就是了。”油大叔困的不行，还得留着心智回应这要命的小祖宗。再加上他本身就胖。说这么多话，还侧躺着。他都有点喘，呼哧百咧的话都说不清楚了。

　　“……我自己不敢睡，那屋特黑，半夜还有外面的树影在那晃来晃去的，跟鬼似的。我一秒都等不下来，就跑来了。那种福我是没机会享受了。”何欢有点惋惜。

　　“……嗯，那可真是委屈小主子了……”油大叔已经困了，单字应一声，嘟嘟囔囔说了几句，也顾不得人家听清楚没。

　　着急着睡觉，明天还有事要忙呢。

　　“哎……我之前都没睡过塌，都是躺地上的。那只有将军才睡这个。有的时候地上的小石头子隔着薄垫子把皮磨破了。第二天后背都是伤……还有小虫子咬。

　　有时候连着几晚上赶路都睡不了。我年纪小，阿公就背着我，那时候睡着最舒服了。”想起之前的日子，何欢有些收不住的感慨。

　　“……哎。真是苦了你了。”，油大叔咽了口气，看这小主子的架势是停不下来了。忙合衬着。“我们小时候也这样。到是没有你们那么多苦，但虫子也是免不了的啊。哎。想想现在能睡上这塌都是侯爷赐的，也是福气。哈……”

　　油大叔说完都要喘不上气了。

　　“哎！油大叔！睡软塌到底有多舒服啊！”何欢侧身，盯着油大叔的小眼缝

　　“……”，油大叔算是听明白了，来来回回就这么一句，就等他句——对，你来试试？。

　　这小鬼根本不是来唠嗑的，就是来抢床的。

　　他自己也困的不行，又喘，他累的慌。他懒得和他折腾，就费劲得坐起来。喘的有些重死气白咧的跟要生了似的。“来，你自己试试吧。”他也懒得小主子小主子的叫了，怪累的。

　　“那多不好意思啊！……油大叔你身子那么沉。还拖着肚子……多不方便啊！”何欢还挺客气

　　油大叔心说，你还知道啊！？那你怎么别问我啊。他坐都坐起来了，还困的不行。就这么躺下又该被这小鸡仔子比比了。起身拉起何欢就要和他换位置。像梦话似的客气了句。“没事你去睡吧。”

　　“哎！……你看这事闹的……”何欢也抱怨。表情凝重的像开人大会议似的。“真对不起啊，我真没这意思。”

　　我主动的好不好，这我意思好吧。你别跟我说话就成。油大叔困的脑子都跟不上躺了。倒那就睡。

　　“啊……真舒服啊……”何欢躺床上，一副惬意的样子。用力拱了拱被子。觉得这被子都有点油……

　　又有一肚子坏水。

　　“油大叔？……油大叔！我拿来的那双被子盖着怎么样啊？我以前都没盖过那么软的被……”

　　话还没说完，那蚕丝被就被扔上来了。直直盖住他脑袋了。闷了个严严实实。

　　何欢嘿嘿一笑。知道大叔都懒得和他客气了。抱住被子狠狠蹭了蹭。“谢谢啊！油大叔！”

　　“……嗯……”油大叔睡着了，从梦里哼了一声。懒得搭理他。

　　何欢撒手把被子给他盖上。心满意足得盖上被子，“啊！……真特么舒坦！……”

　　大字型的往床上一躺。舒服的哼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