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born》云淡终天青

5、第 5 章

　　要说陈淑珍，当年也是镇子上有不少追求者的“交际花”。在这个小地方，她的样貌还算是挺出众的。大眼睛，高鼻梁，皮肤白皙，身材又苗条，看上去很顺眼。虽然说不上是大美女，但她爱说爱笑，和人打交道从不拘谨，很是受欢迎。从中学起，就有不少小男孩跟在她屁股后面献殷勤。她也乐得接受别人送来的小礼物，反正都是自愿的，不要白不要。她一直懂得用自己的外貌去获得相应的便利。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陈淑珍的脑袋不怎么好使，书总也读不进去，高中毕业就直接进了厂里做女工了。钢筋厂的时候，身边也有不少人追捧，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让陈淑珍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谁说只有不懂事的小男孩才看人漂亮就走不动路？那些二十多岁的年轻男人不照样是被她的美貌折服吗？
　　陈淑珍知道自己长得好，也就不急着找对象。她对此很是挑剔，能入了她的眼的男人可是少之又少。今天和这个聊一会儿天，明天和那个交换个眼神，陈淑珍一边验证着自己的魅力，一边慢慢得找能配得上自己的好男人。有些女人嫉妒，就说陈淑珍“风骚”“放荡”，不过她自己也满不在乎。陈淑珍觉得，女人嘛，头脑和脸面，总得有一个。陈淑珍已经有了后者，也就不在乎有没有前者，能通过后者获得好处就行。而那些女人，既没有聪明的头脑，又没有值得称赞的脸面，只长了一条长舌，就知道说闲话，那些不痛不痒的抱怨牢骚，能伤她半分吗？她到更愿意把那些话语看成是来自女人们的称赞。
　　可是时间一长，陈淑珍沉浸在这种被人吹捧的环境里太久，就慢慢忘记了她还是生活在镇上的。年轻气盛的陈淑珍可以不在乎别人怎么说，但她父母总要在乎。年龄大了，父母总是着急她婚事的。本来，女儿长得漂亮，他们也是很高兴的，巴不得她傍个大款，好让一家都富裕起来。但眼看着傲气的女儿这也不肯，那也不肯，别人的议论一句接着一句，他们还是坐不住了，开始催着女儿去相亲。
　　一开始，陈淑珍也是毫不放在心上的。男人不过要个漂亮脸皮，她何时愁过没有男人？但这份骄傲，终于在一个暧昧对象跟她说她脸上的皱纹比新来的萍萍多不少之后，开始动摇了。陈淑珍发现，自己身边围着的男人变少了，他们的目光也不像以前那样紧紧跟着自己了，似乎自己已经不再是炙手可热的佳人，变成了一朵过期的塑料花。她想，是该定定心，找个好人嫁了。可真到了她想要嫁出去的时候，以前那些年轻有干劲的小伙子们不见了，一个个说着“咱们就是玩玩”“我还不想结婚”就急急忙忙脱身了。陈淑珍这才意识到，那些没来由的风言风语，绝不仅仅是为了伤害她的自尊而存在的。
　　然后就是一个接着一个的相亲。不少媒人一听说她的名字，就连连摆手。“陈家那个女儿啊，咳，也不是不好，人长得漂亮，就是太能来事儿了。娶这么一个放家里，哪个男人能安心啊？太难了，太难了。”就算最后找来个愿意见面的，陈淑珍也总是看一眼就放弃了。要么长得太丑，要么家境太差，甚至还有些是二婚三婚的老男人。陈淑珍虽然爱玩了些，但也是个清白的大姑娘，哪能接受这些？
　　拖着拖着，转眼陈淑珍也就二十六了。镇上这个年龄的女人，有的孩子都上了学了。恰好这时候有个外地人来了，也就是武贵。武贵比陈淑珍大两岁，长得也说得过去，人也老实。对于陈淑珍的过去，他了解不算多，也不怎么在意。看武贵家境也还行，也能出得起三万的彩礼，陈淑珍就这么凑合嫁了。
　　直到现在，陈淑珍偶尔想起自己年轻时的光景，还是会有点儿后悔。要是当年早早看清了，不拖这么久，她怎么会跟武贵这样身无长处的人过这种有上顿没下顿的辛苦日子？但这些话，陈淑珍从来没对丈夫和儿女们说过。生活已磨去了她太多的棱角，但年少时强烈的自尊心，如今仍在她身上残留着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