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六月》白居小易

89、同心而离居 从此是路人 （3）

　　“分”，格格头也没抬的，如此又是一句。“为，为什么啊？就因为我瞒了你，瞒了我跟你同桌这件事吗？我，我不是跟你说了吗，这件事，我也是才刚知道不久的，我早也是就想跟你说了，我只是没想好怎么跟你说，我不是，我真不是有意要瞒着你的啊，我…”，一听格格说出了那么个“分”，我着急的，也是又“辩解”起来了。
　　可，我那话还没说完的，格格也是就又开口说了，简简单单的，只也是就那么的四个字，“不是为这。”
　　“那，那是因为什么啊？媳妇，那你，那你跟我说啊，你告诉我啊，你都，你这什么都不说了，你叫我，叫我”，一时之间，我急得也是都语无伦次了。
　　格格听后，什么，也是没说，然后只也是抬起头、凝着眸子的，看了我那么的一眼，再后，依然也还是什么也没说的，把头又给低下去了。再再后来，我们两个相对沉默着的，又沉默了那么好一会，格格终于这也是才又张开嘴的，那么一声的，长叹出来了，“糖糖，我之前要是知道你就是我同桌一直喜欢的那个男生的话，就算是打死我，我都不会跟你好的。”“啊？！”我听格格突然来了如此一句，恍然之间的，好像这也是才终于明白过来，格格到底为什么要跟我分手了。“糖糖，你知道，你知道我同桌这几年是怎么过的吗？她，她…”格格话也才到那一半，那眼泪呢，“唰”的一下子，便也是就狂涌出来了，两行清泪，簌簌而下，神情好是的哀伤。“可，可，可这也不是因为你啊，又不是你，她才，她才，那个，而且，你之前又不知道，你又不是故意，故意，你同桌她才”，我赶忙、也是又说道。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我那话，也还又没说完的，格格如此一声，也是又哭喊出来了。
　　“啊？啊，那个，那个，啊，媳，媳”，我嗫嚅着，只也说了这么几个字，我这也还没“妇”出来的呢，格格用那衣袖一抹眼泪的，也是又说道了，“糖糖，你知道吗，我在上初三的那年，我们家厂子的会计，合着伙的，在那做假帐，把我家厂子的钱都给卷走了，然后，都拿去赌博了，我爸爸，我爸爸他又不怎懂财务、不懂会计，而且，也不会审计的，后来，直到我家厂子要还贷款了，我爸爸这也是才发现，厂子里面的钱，都被搬没了，可，可这个时候，都晚了啊，什么都晚了，钱都没了…我家，我家又哪还有钱来还贷款啊，后来，我家的厂子也被收走了，给拍卖掉了，可，可我家那些贷款，也还是没能还清，还得，还得把我家的房子…糖糖，糖糖，我们家，我们家当时那个穷啊，当时，我在学校里上学的时候，就是连那饱饭，连那饱饭我都，都…记得，有那么一次，我们去食堂打饭的时候，因为人太多，那么一挤的，把我买的馒头给挤掉了，掉在那地上了，本来，我是想着，那馒头捡起来、剥剥皮也是还能吃，所以，所以我就…可，可是，可是当时，却被我们班的一个女生给看到了，然后，然后…”格格越说，越是伤心，越说，越是伤心，哭到最后，呜呜咽咽的，连那鼻涕，也是都出来了，涕泪交流。
　　当时，我真的是想上前一把抱住格格，然后跟她说，跟她保证，保证自己以后一定会让她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一定不会让她再像之前那样受苦的，我这话，也就在那嘴边，可，不知怎的，这些话说什么也是蹦不出来的，任我怎么竭力，说什么，也是蹦不出来，而后，我是就又见格格那么一抹眼泪的，续又说了，“后来，我这终于也是就上高中了，可以再也不用见我那些初中的同学了，可，可我在刚上高中那会，我家也还是那样，也还是那么的穷，我每天也还是连饭都吃不饱，唉，糖糖，当时，真的是，真的是...再后来，在高二那年，我同桌这不是也就来了吗，从苏州回来准备着参加高考吗，当时，她见我每天吃不饱，见我在那饿得肚子疼，所以后来也总是把自己的饭分给我吃，每天，每顿饭，都会分给我那么一半，糖糖，当时，我同桌她当时还说是什么南方人吃饭少，吃上几口就饱了，还在那嫌我们北方的食堂给的饭菜多，嫌太浪费了，我当时，我当时居然也还真就信了…后来，后来，直到高三那年，我家把厂子又给开起来了，我家里又有钱了，我终于是那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吃多少就吃多少、想怎么吃就怎么吃了，也直到这个时候，直到这个时候，我同桌不用再分给我饭了，我这也是才知道，原来我同桌，她其实挺能吃，她其实，她当时其实…糖糖，你说，我们当时，当时正处在那发育长身体的时候，而且正也处在那学习任务最繁重、耗费精力最多的时候，又怎么，又怎么可能只吃那么几口就饱了呢？糖糖，我同桌她把饭都给我吃了，她当时，她当时，自己肯定也是都吃不饱，她当时还说，还说…糖糖，我同桌她那么说，她只是怕伤到我的自尊心！糖糖，你说，你说我…”格格说到这之后，也是没再说下去了，整个人在那“呜呜呜呜”的，也是又伤心的哭起来了。
　　而我，听到这之后，整个人顿也是就更无话了，完全不知，完全也是不知怎么去安慰格格好了，嘴里面，只也是在那的轻念道，“媳，媳…”
　　格格一抹自己那眼泪的，“糖糖，要不是我，我同桌她肯定也不会报我们学校了，是我当时一直缠着她，要不是，要不是，她肯定也是早就回南方了，去学她喜欢的师范专业了，都是因为我，都是因为我，糖糖，我当时只是想着，我们上大学了，时间宽裕了，我可以好好，好好还她情的，哪知道，哪知道…而且，后来，我，我还在那纳闷，我同桌她怎么又去天津了，我没记得她跟我说她喜欢天津的啊，而且，我明明也是记得，她曾经跟我说过，说是天津人的嘴很厉害，现在，直到现在，我这也是才知道，原来，又是因为我，原来也还是因为我，还是因为我，糖糖，你说，要不是，要不是我，我同桌她就，她就能…糖糖，是我误了她，是，是我，是我误了她！”说到这后，格格整个人也是又泣不成声了，而且，眼泪那么哗哗而下、哗哗而下的，整一张脸，也是给哭花了。
　　看格格哭成那样，我心里面当然也是特别的难受，当时，我本也是想跟格格说，说是，“那我们以后可以好好的还她、好好的报答她啊”，可，转念又那么一想，唉，其实，我自己那些事，也是都觉得特别的亏欠、还都不知道怎么去还呢，更不用说是格格了，还？怎么还，怎么去还？！所以，那句不切实际的话，最后也是又被我给生生的、咽回去了。
　　“糖糖，我真的是好喜欢你啊，而且，而且就算是以后，我肯定也不会再像喜欢你一样，去喜欢另外一个男生了，可是，可是糖糖，我，我真的是不能，如果，如果是换做别人，换成是另外的一个人，换成是文韬，换成是你之前的女朋友瑶瑶，我都可以不去管，我都可以不去在乎，糖糖，就算，就算是我们宿舍的小李敏儿，就算是我们宿舍的贝儿，我甚至是都可以狠下心来，然后，跟你在一起，不顾一切的跟你在一起，可是糖糖，那个人，那个人是我同桌啊，是我的同桌啊，我怎么可以那么的残忍？我怎么能那么的残忍？！”格格一字一字、哽咽着的，也是又说道。
　　而我，听到这些之后，顿时之间，万念，也是俱灰了，心如死水了，整颗心，就如那死水一般，“平静”，至极了…
　　再后来，我跟格格也是什么都没再说了，我含悲强忍着的，把这最后一顿饭吃完之后，又含着悲的，把格格给送回了宿舍。回格格宿舍的路很长，可我们两个人，却是一路无话，一路，都没有话…
　　也忘了，当时是过了多久了，我俩再次回到格格那宿舍楼下之后，格格这也是才停下脚步的、站定在那了，张开口的，也是才又开口说话了，“糖糖…”不过，如此一声喊后，却也又是给顿住了。当时，其实也算是我跟格格那最后的“诀别”了吧，按说，我也是该跟格格再说句什么才是，比如说那“以后好好照顾自己啊”、“保重啊”的，可是，我，我当时就那么张开嘴、合上，再张开、再合上的，只觉什么也是都说不出口，所以，一时之间，竟也就“无语凝噎”了。而后，也还又是格格，先开口的，又说道了，“糖糖，我，我要上去了，你，你，那个，糖糖，等你回去之后，要好好的上班啊，不要再跟之前那样，跟个小孩似的，那么的孩子气了。”“好…好”，我点头答应道，而后，又张开口的，“我，你，你…”
　　“以后，你要是再觉委屈了，也还可以再给我打电话，以后，以后”，格格仰着脸、看着我的，也是又说道了。“好，好，我，我…”我一语塞着，也是又没能“我”下去的。“糖糖，那，那我就上去了哈，明天你走的时候，也不能送你了，你自己一个人，一路顺风啊”，格格强颜欢笑着的，又是这么的一句，然后，说完之后，居然还跟个男生似的，伸出手来，拍了拍我的肩膀。
　　“好，媳，媳，那你，那你好好的照顾自己啊”，憋了那么久的，终于，我终于也是这么完整的说出来了。“好”，格格点了点头，“那，糖糖，那我，我就上去，上去了哈…”说到最后那个“哈”字的时候，格格声音也是又发起颤来了。“好，好，上去吧，快，快上去吧”，我含悲也是又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