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农女科举路》安冬

73、第七十三章 暗忌

　　翰林学士从紫云阁回到翰林院，进门宽去身上的披风交给一旁的侍书，坐到厅堂的暖炉边，暖了暖双手，待身子暖和，似若随意提道：“今日起我们这里会多一位兼任的编修。”

　　“我们这里又不缺人，怎么又安排一位编修？”一旁正整理撰稿的翰林修撰看了一眼在书案前写着什么的正职编修道。

　　“他只是兼任，想必陛下是让他来观政。”翰林学士道。

　　“是哪一位让陛下如此垂青？特别安排。”翰林修撰打听道。

　　“就是方当水部政令不久的赵明心。”翰林学士毫无波澜道。

　　“他？听闻之前只当了县令，应该连会试都没中吧？”在书架旁翻着书册的翰林侍讲搭话道。

　　“乡试出身而已，今日陛下出了道策论题考他，他所做文章很合陛下心意，可以看出陛下有意提拔他。”翰林学士道。

　　“哦？写了什么让陛下这么满意？”翰林修撰疑问道。

　　“陛下出题安国全军，赵政令没有顺题回答，说了模棱两可的审时度势，正好替陛下试了内阁各位的意思，也表明了陛下的意思。”翰林学士老成稳重道。

　　“这赵明心不简单，之前上递《兴农策》就很得陛下关注，这回又揣测出圣意，我们这些天子门生倒不如他这等会用心思的人。”

　　“劝你收起这些自断前程的话。”翰林学士望向翰林侍讲皱起眉头道。

　　翰林侍讲默了声，不太服气，转过身对着书架继续翻书。

　　“你们只管做好陛下传下的事便可，只要全心为陛下办事，就算不会平步青云，也不会有什么差。”翰林学士望着众人威严的脸上，透出一丝得意道。

　　翰林院里人人知道翰林学士是最明白真武皇帝心思的人之一，他在真武皇帝面前极少多言，通常只顺应真武皇帝的意思，若有异议必有理有据，说到真武皇帝的心坎里，让真武皇帝既气恼又无可奈何，其他官员背后称他为老泥鳅。

　　翰林学士这种能力小辈们是望尘莫及，皆不敢与他肆意辩驳，心里依然对这位连进士都没中就来当翰林编修的赵明心多有不屑。

　　这边赵明心兼任翰林编修有人淡漠，有人不爽，那边赵明心回到水部，已大致了解了真武皇帝的用意。

　　赵明心踏进水部，水部主簿急急忙忙赶到她身边问：“陛下传大人去，是水部又犯了什么事吗？”

　　前段日子水部多事之秋，水部主簿还未从中缓过来，看着赵明心被真武皇帝传唤过去，便很是担心，生怕水部再出点什么事，连累到他。

　　“不是为了水部的事。”赵明心还在揣摩真武皇帝出题的意思，心不在焉道。

　　“那是为了何事？”水部主簿听闻不是水部的事安下心，又随意打听道。

　　“你有听说最近哪里被进犯，或打仗吗？”赵明心蓦然问。

　　“兵部出了这么大的事，大人不知道？”水部主簿猛然立眼，很惊讶问。

　　“兵部出了什么事？”赵明心茫然问。

　　“算起来兵部出事，大人还在进京的路上，也难怪不知道。”水部主簿思索道下，才回答道：“蒙邦被打到关外，二皇子班师回朝，大战告捷，北关守将邵广以为就此国泰民安，带着一群士兵饮酒作乐数日，没想蒙邦派人夜袭，擒获邵广，一路攻下边关城池，陛下接到军报很是震怒，邵广是兵部尚书举荐的守关大将，他和兵部尚书沾亲带故，平日有贪杯的习惯，陛下责怪兵部用人不当，兵部尚书若无法挽回边关局面，只怕会被贬到边关要塞做守兵。”

　　“这么说北关又和蒙邦打起来了？”赵明心落坐堂中正位问。

　　“打仗是避免不了，但这回蒙邦占了城池，却提出让我朝送出公主和亲，如此他们就愿意退出关外，我朝与蒙邦势不两立，随意送出公主和亲，岂不受辱，何况我朝能送出的公主也没几个，大一点都下嫁了，只有七公主和九公主尚在闺中，陛下视如珍宝。”

　　“这么说陛下是想打仗不求和？”赵明心思索问。

　　“陛下还未表态，不过朝中有两种声音，一种是送公主和亲避免再战，第二种就是主战。”河道主簿道。

　　赵明心略明白真武皇帝出题的意思，至于策论到底能不能让真武皇帝满意，她是不得而知，但至少心中有数就不那么茫然。

　　不几日，赵明心接到任命兼任翰林编修的旨意，接受了水部官吏的道贺，便拿着旨意去翰林院报道。

　　“水部……赵政令。”

　　赵明心走在通往翰林院的巷路上，见到一位穿着官袍的人迎面而来，她也不清是谁，但见是同僚，就客气的笑了笑，拱了手。

　　“我是见过赵政令，赵政令未必记得我，我是国子监酒祭，这么多年赵政令恐是望了我。”那人笑道。

　　“哪会，只是方入朝心忧正事，未去拜访，失礼了。”赵明心对眼前的人毫无印象，要说国子监酒祭，以往都是高高在上，若不是官家子弟，哪能相识，今时成了同僚，倒虚伪寒暄。

　　赵明心与国子监酒祭寒暄了几句，便与之告别，继续往翰林院走去，一路上又遇了两三个如这般的同僚，有说是礼部的主事，有说是户部小吏，他们都能说出在某时某地见过她，而她回思起来时间地点确有其事，对人却毫无印象。

　　当了两个月水部政令，赵明心除了工部的人，不知这朝里还有这么些官员认识她。

　　赵明心停停走走到了翰林院，留步在翰林院正堂外看到堂内错落有序摆着几张书案，案前皆坐着人，各忙各做着事。

　　赵明心抬手轻叩两下门板，见堂内众人望来疑惑目光，浅笑道：“在下工部水部政令，赵明心，接到旨意，来拜见翰林学士大人。”

　　“是赵政令，学士大人在书阁，你先进来等一会。”翰林撰稿站起身，走向赵明心热络道。

　　赵明心大大方方迈进堂内，堂内的人皆停下手中的事，起身与她打招呼，翰林修撰遣了一位庶常去请翰林学士。

　　“在下初来乍到，对翰林院多有不解，往后请各位多多指教。”赵明心拱手向堂内的翰林官员谦虚道。

　　“赵政令谦虚过头了，你一篇文章就颇得圣心，我们才要向你指教。”翰林修撰笑得虚假道。

　　“写文章这种事就是互相切磋指教。”翰林撰稿见场面有些尴尬，圆场道。

　　赵明心觉得翰林修撰的话不太和善，但她没往心里去，她知道能入翰林院皆是过了殿试，名列前茅的进士，她不过乡试出身，肯定难让人服气。

　　“陛下正让我们修撰典籍，赵政令过来正好多个帮手。”翰林撰稿接着和颜悦色道。

　　“撰稿大人可别一厢情愿，怕是大材小用。”翰林撰修落话，坐回身后的太师椅，继续翻看起桌上的书册。

　　“学士大人应该快到了，赵政令先一旁坐一会。”翰林撰稿瞥看了眼翰林撰修转言道下，引赵明心去正对门口的一排太师椅。

　　“赵政令来了。”

　　赵明心走到其中一张太师椅正要落坐寻声见到门外走来一位穿着三品官服的老前辈，一下意识到是翰林学士，便上前作揖行礼。

　　“赵政令坐，翰林院看着清闲，修文稿，拟诏书，侍读等，哪一样都马虎不得，做得好可晋升内阁，做得不好从此消失在朝野的人大有人在。”翰林学士先行入座堂中正位道。

　　“下官会用心学习。”赵明心还未坐下，听闻翰林学士的话，又向他作揖道。

　　“你不必慌，只要通晓文墨，翰林院这些抄抄写写的活不是难事，倒是你身兼水部政令一职，关系着地方黎民，那边也不可松懈。”翰林学士浅语笑谈道。

　　“多谢学士大人提点，下官会兼顾好两边。”赵明心再次向翰林学士作揖道。

　　“你就跟着季编修。”翰林学士落话，让一旁的侍书将那位正职的翰林编修唤来。

　　季编修就在一旁的侧书房里，无需片刻，就到了翰林学士面前。

　　“赵政令，往后跟着你来。”翰林学士示意季编修道。

　　季编修没有多话，只与赵明心相互拱手。

　　赵明心看得出季编修脸上有些不高兴，跟着没多话。

　　“你和赵政令讲讲编修该做的事。”翰林学士示意季编修道。

　　季编修看了赵明心一眼，就往一旁书房走，赵明心像虚心的学徒，跟着他走向书房，留步在他的书案前。

　　“编修要撰写诏书，诏书皆是机要，不可往外透露，你方来不必急于入手，你先从修撰典籍，帮着做注释。”季编修毫以无感情的声音道下，看向一旁堆得半人高的书册道。

　　赵明心看着那堆书册就知这是个大工程，她随手拿了一本翻了翻，见并未留下注释的空位问：“是要在抄一遍，再写下注释。”

　　“嗯，这些只是定稿，写了注释还要修改，最后才能收录。”季编修声音已经无感情。

　　“这是要熟读典籍，深知典故才能做得来，赵政令还有水部的事要忙，顾不来，还不如教他写诏书，只要字漂亮，会揣测圣意就行。”一旁的翰林修撰忙完手上的事，翘起二郎腿，端起茶碗看向赵明心和季编修道。

　　翰林修撰一句话嫌弃赵明心读书少，讽刺她只会逢迎拍马。

　　赵明心感觉出来翰林编修的话意，她只浅浅一笑道：“我不才没入会试，倒进过国子监，得教谕指点通读《诸子百家》《文心雕龙》，我倒愿意试试，若注释得不好，就当讨教。”

　　“修撰典籍又不是一日两日能完成，总要修修改改，能过学士们的眼才成，注释也是要集各家之所长，赵政令若有空就跟着做，无空，学写诏书也可。”另一旁的翰林撰稿和善道。

　　“唉！”翰林修撰落下茶碗，慵懒伸了个懒腰，转身坐正继续提笔写稿，不再搭理其他人。

　　“不知我坐哪里？”赵明心见说得热闹，却没有一张属于她的书案。

　　“这地方再摆下一张书案就满满当当了，为难赵政令将就东面文阁。”翰林撰稿还是一脸和气道着，站起身打算带赵明心去东面文阁。

　　赵明心听翰林撰稿的话，便有预感那文阁应该不会是个好地方，跟着翰林撰稿到那里一看，果不其然是间堆满废弃文稿，落满灰的储藏室。

　　“还没来得及打扫，等打扫了，将窗户打开，就通亮了，采光比正书房还好。”翰林撰稿很是和善笑语。

　　“看来今日这里是没我的位子，我先回水部明日再来。”赵明心彻底明白翰林院这些小人在做什么，心里暗自冷哼道下，便告辞走人。

　　翰林修撰看向回到书房的翰林撰稿道：“你倒会想地方，不怕学士大人责问。”

　　“这书房就这么大的地方，为他一个兼任再摆张书案，不是给我们自找阻碍，我给他想一处宽敞的地方，难道不好，可别以你小人之心，度我君子之腹。”翰林撰稿入座到书案前道。

　　“笑面虎，伪君子。”翰林修撰暗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