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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如意阁 ...


  •   临央经历两次大的攻城之难,城防已经加固到史上之最,崇墉百雉,高城深堑,黑幢幢地立在冷寂的暮色中。而城里却是另一派繁荣景象,四衢八街,宛如棋局,其间往来人流如织。
      十里长街,闾阎扑地,街衢入口处一座四柱三间的牌楼,高大秀丽。匾额上书“龙光紫照”四个漆金大字,是先帝亲笔镌写,笔触沉稳苍劲,气象开阔,彰显着皇权的至高和威严。背面匾额则为“物华天宝”四字,与大道两边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的繁盛之景相辉映。

      苏平舆想看看街上的样子,樊梁便驾着马车,费了半天时间,绕到东华门,进城时,已经是掌灯的时间了。
      夜市初上,街上行人和车舆渐多。其间不少华贵精美的车舆,载着各路达官贵人奔赴宴席。樊梁驾的青蓬马车很不起眼,和那些大户人家的车架堵上,樊梁也自觉地让路,没人能知道,年年这几天都在皇宫斋戒的皇帝竟然坐在这辆马车里。
      苏平舆挑开车帘,看了片刻,忽然让樊梁停车,伸出头对街边正在收拾摊子的一个老翁道:“劳烦,两个斗笠。”
      “老爷,十文钱。”老翁递过两个斗笠,弯腰说着。
      樊梁连忙摸出钱付了帐。
      苏平舆道:“户部给商市各物都订了价格,听说斗笠一直都卖六文钱一个,怎么您老这里就便宜些?”
      老翁道:“老爷不做买卖,不知道,统一价格,是为了方便监市按着数量和斤两收税,反正按着六文钱抽税,卖不卖得出去当官的就不管了,我这个斗笠,五文钱最好卖,就自己吃点亏,好多卖些。”
      苏平舆道:“不知您老一个斗笠净赚多少?”
      老翁咧咧只看得见两颗门牙的嘴:“也还行,能赚两文,一天能卖二十多个,再加上卖筲箕和席子,家里也种着几亩地,我老两口吃穿不愁,还供着孙儿在村里的私塾读书。”似乎见苏平舆和他年岁相当,樊梁更是一脸的和颜悦色,老翁并没有拘谨,说得笑呵呵的。
      钟楼传来了打更的声音,老翁连忙挑了担子,道:“老爷,都打更了,小老还要回去烧火造饭,就先走了,您也慢走。”
      苏平舆便缩回车厢,自己戴了一顶斗笠,又递了一顶给樊梁戴上。

      “去如意馆。”他用拇指和食指搓了搓手上的纸条,这是在半路上影卫递进来的。上面正是写着“如意馆”三个字。
      樊梁道:“主子,现在天色晚了,舟车劳顿了一天,还是回去歇着吧。让他们去看,明早把情况报上来就是了。”
      苏平舆敲了敲窗棱,重复道:“去如意馆。”
      樊梁看了一圈,平常打扮的几个影卫他碰了碰眼神,便点了点头,道:“那就依着主子,去如意馆。奴婢也瞧瞧新鲜。”

      天子诸侯,无事,则岁三田。一为乾豆,二为宾客,三为充君之庖。
      大昱以武立国,向来有春蒐夏苗、秋狝冬狩的传统。其中,十二月的羽猎最为重要,于农隙以讲事,万邦朝拜,以扬大昱军威,振皇室威仪。
      还有不到一个月就是羽猎的时间了,每日都有不少番邦来的使节、和各个地方豪强、世家大族进贡的队伍涌入城中,现在的临央要比平常热闹许多。城东的闹市中心,灯火如昼,一座翘角飞檐的阁楼尤为惹眼,门口如意馆的牌匾金光闪闪。
      看似一座富丽堂皇的酒楼,实际上,正如名字,是一个可以让人如意的地方。
      如意馆擅长从各地搜罗宝物,也有人把自己的宝物拿到这里来卖,或者是买主指定一样东西,让如意馆去给他找来,反正只要有钱,几乎可以在这里买到用钱能买到的珍奇玩物。
      尤其是每半年出一次的“万福卷”,为昱国权贵中津津乐道。画师在卷轴上面细细描绘出宝物的样子,配上详细的文字,送到各户权贵名流手中,万福卷在这些有钱人手中流传,上面的宝物便成了茶余饭后的谈资,一番议论,造起了声势,也总能卖得起价。临央和其他地方的权贵子弟,为看热闹,为搏面子,或者是为了买到心仪的宝物,在如意馆一掷千金,也不算稀奇。
      羽猎在即,各地的奇珍异宝汇聚临央,想是如意馆又搜罗了不少,这次一共绘了十卷画轴,一共一百样宝物,分十次竞拍,每次卖十样,越往后面,东西越贵。今晚是第九卷,已经接近尾声了,来的人非富即贵,和头两天的小打小闹的热场已经有本质上的区别。
      樊梁本还担心他和自家主子戴着斗笠进馆,会招人眼,但在门口就发现,戴帽遮面的人不在少数,但更多的是那些面熟的权贵子弟。他看见苏平舆压低了斗笠,自己也便也跟着压低了斗笠。

      如意馆一共两层,一楼中间一座半人来高的台子,两层楼都绕着台子设有雅室,每个雅室里都能看得清台上的东西。不想露面的还可以把面前的竹帘拉下来。每间的陈设也颇为讲究。
      年纪大的贵人,不会像这些年轻人一样大张旗鼓,更不会为一时兴起而挥金如土,他们买卖宝物又有不同的圈子,因此如意馆难得见有老人过来。
      小厮个个识字,又阅人无数,早炼就了火眼金睛,虽然不常看见有这个年纪的老人来如意馆,但苏平舆举手投足风范度非凡,他们招呼起来不自觉就多了几分恭敬:“老爷,请问您订了座吗?”
      苏平舆懒得回答,直接往里面去了,
      樊梁便接过了话茬,道:“没有。”
      小厮道:“那您想坐楼上还是楼下?”
      樊梁道:“楼上。”
      小厮便把两人引至二楼的雅座,刚坐下,就有丫鬟烹茶、递热毛巾,上果品,清檀袅袅,无一不精致妥帖。

      樊梁拉下了面前的竹帘,屏退了丫鬟,才取下斗笠,咂舌道:“讲究!这泡的可是银钩香雪,宫里一年也才一斤。”
      说着又拿起桌上的卷轴:“丝绸绣面,燕子笺细纹纸面,这两层楼怎么着也有五六十桌,再加上这画功,大手笔。”说着,他把画卷展开,卷轴刚好是桌案的长度,从右至左,按出场的顺序绘着十样东西。
      樊梁习惯在苏平舆左手边伺候,便是从最后面看起的,画轴上多是一些难得的书画玉器或瓷器,甚至还有金丝霓彩蝉衣和一匹宝驹,樊梁都觉得没什么稀奇,但有两个地方很奇怪。
      一是,第十样东西,是一柄剑,而这柄剑已经失踪了十二年,名为麟趾。
      麟之趾,振振公子,于嗟麟兮。
      麟趾剑,正是云无悔的佩剑。当年灵阙盛会,天下英豪咸聚,论剑三日,云无悔执麟趾剑,傲视群雄,无一能出其右,“一剑倾城”的传闻由此而发。苏平舆和燎罄公主也是在那里认识了云无悔。
      后来云无悔丧命于碑亭,麟趾剑也失踪了。

      二是,第九样不是一件“东西”,而是细笔描绘的一个人,窄袖窄裤,腰间挎着一柄宝剑,旁边只写了“无悲阁金甲”几个字,相貌似乎不重要,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巴画得也只是像个人样,重要的是这人身上的武艺。
      江湖人看着耍刀弄剑,威风凛凛,但也要吃饭,而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成为门派宗师,有众多弟子供养。除了家境殷实、不愁吃喝的武林世家的弟子,绝大多数是名气平平的江湖汉,这类人,一种可能,是成为所谓打家劫舍,劫富济贫的绿林好汉,二种可能是臭味相投,成为一帮山寨土匪。三种是成为漂泊不定的游侠。
      而第四种可能就是做镖局、武馆这样的行当混口饭吃。
      几乎所有的武馆和镖行都是江湖上的武人为了生计,东拼西凑组成的,也有些可能是由师兄弟或关系好的江湖人结成的,其间偶有几家能靠着官家势力或世家大族的庇护成气候,但绝难成为一方门派。
      无悲阁却是一个异数,端的是镖行的饭碗,却有门派的体系,虽然是游走在世俗江湖的边缘门派,但武功自成一派,其武佣更是和其他讲究弟子资质的大宗一样,从小培养,以武力高强、百举百全著称。
      世家大族、权贵豪绅,除了自家豢养家丁和门客,需要的时候,也常常愿意重金聘请无悲阁的武佣,或是护宝,或是护命。金银铜铁甲,以金甲最优。
      但金甲一向是无悲阁用来装点门面的,七年出一个,放到江湖上,随便找人打两架,也能成为鼎鼎有名的高手,他们的自由度很高,从未听说有卖身为奴的金甲。

      樊梁注意到苏平舆也看到了后面,发现那双时常深沉的眼神中也闪过惊诧的目光,但旋即便隐入了阴沉的云翳中,让人琢磨不透。
      “主子,麟趾剑。”
      苏平舆眉心微蹙,并未言语,有些佝偻的背脊倚在软靠上,看了一眼竹帘外有些模糊的人影,像平常在宫里静坐时一样,闭上了眼睛。
      “这些兔崽子,你认识多少,讲来听听。”

      这些人大多数是后生,苏平舆看着,大多觉得面生,也只认得在宫宴上见到的那几个重臣家的子弟。樊梁有时会出宫办事,见的人要比他多。

      樊梁凑近竹帘,一边看一边道:“那边是昱东的世家大族,有几个后生在翰林院和尚书台供职;中间的是一帮华族的子弟,还有临央的几个权贵纨绔子弟和清贵子弟;二楼多是昱北和山南豪强那帮人,还有......”
      樊梁忽然停了下来,掀开一角竹帘,确定自己没看错,才道:“还、还有穆王殿下......”
      苏平舆终于掀开了眼皮,顺着樊梁的手指看过去,正是自己那个儿子,穆王苏柏衍。
      苏柏衍脸上轮廓明晰,身材和苏平舆一样高大,但却有些病态的瘦弱,面色也苍白,显出些许清隽羸弱之气。因大半人都认识他,也没有隐藏的必要,只是闭着眼睛,旁人看见便不好去打扰他。这个习惯倒和苏平舆一模一样。

      “关拢的军贵子弟也来了。”樊梁眼睛一睁,注意到了其中一个长相英朗的青年。
      晏屿川走在最前面,高大英武,他的母亲和苏柏衍的母亲是胞妹,两人长相有些许相似,但他体格健朗,浑身都是阳刚英武之气,这一点大大地不同于身体羸弱的苏平舆。他也因为母亲是书香门第,自小便肯读书,没有一般武将的蛮气。
      因他的父亲早逝,他加冠后便直接袭了爵位,由苏平舆亲手培植,也并不像一般军贵子弟那样在军中混几年就靠父辈加官进爵,而是实打实地在苏平舆手下历练了七年,凭着聪明和奋进,虽然才二十六岁,在军中已经颇有建树,所以一般人都习惯叫他将军而不是侯爷。且他是比较纯粹的军贵子弟,从不拉帮结派,也不参政,不在军中时,也深居简出,苏平舆十分喜欢和器重他。
      樊梁也知道,便特意指了出来,道:“晏将军。”
      苏平舆皱了皱眉,似乎有些不满:“他怎么也要来这种地方了?”
      樊梁笑道:“主子不也说晏将军太过于年少老成了吗?他偶尔出来玩玩,倒也不是坏事。”
      苏平舆哼了一声,便不言语了。
      又见那几人先是给苏柏衍问了礼,才分开各自找座位。
      晏屿川单独上了二楼。樊梁听到门外小厮引路,随即,旁边的雅室传来一阵响动,看来是坐到了他们旁边。

      “镇南王世子。”樊梁又指了指在晏屿川一行人后面进来的个锦衣玉袍的公子哥,因为长在尚浮靡的南境,又生得唇红齿白,他身上有一股纨绔子弟特有的轻浮之气,眉目间也是一派风流,都是深秋时节了,还拿把扇子缓缓摇着。他正跟身后一个少女说着话,那少女似乎很生气,踹了那他一脚后,气呼呼地从台子的另一边进到馆中。
      樊梁自然也是认得那少女的,道:“河舒郡主也来了。”
      除了端茶倒水的丫鬟,河舒郡主恐怕是馆里唯一的女客,因长相分外明媚,她一进来,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一楼的那群纨绔子弟平日里经常逗她,便首先起哄。
      河舒郡主正在气头上,便指着他们的鼻子骂了一通,又看到角落里的穆王,就去问了礼,后来又把一间视野好的雅室里的几个纨绔子弟轰走,自己坐了进去。
      苏平舆看到河舒郡主,也不自觉地笑了笑,道:“那个状元成婚没有?”
      樊梁一愣,想起在碑亭时苏平舆说的话,便道:“没有。主子......是要把北御王搬过去给柳状元当靠山?”
      苏平舆面色沉静,不置可否。
      樊梁拢了拢袖子,道:“这朝中,能和右相分庭抗礼的大臣,除了北御王家还有个小郡主待嫁,也确实没有更大的靠山了。只是......”樊梁看了看又在拿杯子砸人的河舒郡主,道:“只是柳状元斯斯文文的,而小郡主又是这样的脾气,怕是难得撮合。”
      河舒郡主孟锦童,是北御王的掌上明珠,其母早逝,而北御王又常年镇守北疆,在临央无人能管束她,她自己又喜欢舞刀弄剑,便养成了大大咧咧的性子。
      苏平舆却睨了他一眼,道:“你怎么知道知不合适?天下姻缘,知其不可而为之。难撮合,未必就是不合适。”说着想起了年轻时候的事,笑着道:“罄儿和无悔刚认识时,水火不容,后来也还不是闹着非要成婚?”
      “主子,这可不一样,燎罄公主和云将军的姻缘,那是火烧云,天注定。”樊梁也想起当年燎罄公主出嫁时十里红妆的盛况,也不觉一笑,继续道:“但就事论事,这种事情上,知其不可而为之,就是乱点鸳鸯了,怕要成强扭的瓜,不甜。况且,只听说男武女文,没听说反过来的。”
      苏平舆看了一眼樊梁的□□处,道:“说得一套一套的,你比我还懂?”
      樊梁不自觉得夹了夹腿:“主子明知奴婢没有情根,还说这些话来臊我这张老脸,真是无地自容了!”
      苏平舆笑了一声,道:“不出一个月,北御王就会请我喝喜酒。”
      樊梁似有抱怨,道:“主子上个月才把那些算命的赶走,现在自己倒算起命来了。”
      苏平舆瞪了他一眼,他便笑呵呵地斟茶去了。
      苏平舆喝了一口茶,又道:“听说河舒丫头把北御王府上教书的先生气跑了好几个?”
      樊梁点头:“好像是有这回事。”
      苏平舆道:“在崇文馆给她单开一个小灶,派洪逸竹那几个老头给她讲四书五经、女诫内训,再把柳瀚笙插进去讲兵法。”
      “主子难得有操这份心的好兴致。”樊梁笑道:“这样安排,一对比,小郡主自然会对柳状元有好感,只是怕柳状元不精于兵法,唬不住有个将帅亲爹的小郡主。”
      苏平舆道:“我是要他唬住河舒丫头吗?他要是个连这点都领会不到的榆木脑袋,那就重用不得,我也难得花心思去培养他。再者,都是状元了,兵书上写的也是字,让他自己琢磨去。”
      “原来主子已经思虑得如此妥帖了。”樊梁笑着:“主子愿意为他筹谋,这是他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苏平舆哼了一声,道:“消受得起才是福气,消受不起,就是晦气。看他自己的造化了。”说着,他又瞟了一眼帘子外,道:“右相、司徒、太尉那几个大臣的儿子呢?”
      樊梁道:“主子还不知道?上次您吓了他们一回,现在可本分着呢,家教越发严了,连司徒的两个儿子,平日那么好耍的人,也只去那些清谈会,不来这些地方闹了。”
      许司徒的小妾生下一个儿子,苏平舆早朝时随口赐了个“许清”的名字,又寄与“浊”相反之意,说:“司徒辅国,奉公克己。既得天赐佳儿,朕希望这孩子日后也能有爱卿的高洁的禀性。”
      许司徒心虚不迭,直叩谢苏平舆赐名。回去后痛斥其下党羽骄奢淫逸的行事作风,一顿猛如虎的整改,现在收敛了不少。
      苏平舆抬起了眉梢,呵地一笑:“粉白脸上抹红脸,倒还晓得在台上要唱戏。”
      樊梁笑道:“主子点的谱,他们不唱怎么行?就差穿布衣钗裙扮良家妇女了,还生怕调戏。”
      苏平舆笑了几声,道:“你这个嘴,只恨不能用到朝堂上调戏他们。”
      樊梁连忙摆手:“主子饶命,宦官擅权的事还没过去,您就莫要拿奴婢的小命开玩笑了。”
      苏平舆睨了他一眼,道:“你擅权?你擅得了屁的权!”
      樊梁也低头,颇有自知之明地笑着。

      他打小便是在苏平舆母妃宫里伺候的太监,和苏平舆关系要好,苏平舆封王后去了平陵封地,延熙之乱时起兵北上,与另外三王夺嫡,他因在宫中,便暗自与之里外应和,算是帮得了一些小忙,后苏平舆荣登大宝,登庸纳揆,他也被擢升为大内官,常在御前侍奉。
      苏平舆的新政加强了皇宫内廷对朝局的把控,而触犯了强臣利益,大臣不敢明面上反对新政,他这个负责宣旨、掌印的大太监便被推到了“乱政”的风口浪尖,被称为“挟帝有术”,甚至还生出了“今上昏聩,权阉益横”的流言。
      他太了解苏平舆了,自己成为了一步坏棋,便不能再呆在棋盘上,便也不让苏平舆为难,主动请了罪,在牢里被弄得只剩半条命,才被送去灵山守皇陵,一晃眼,就做了五年洒扫。现在苏平舆重摄总纲,他得以回来,但也只是居掌案太监之位,不敢再出头。

      苏平舆似乎觉得有愧,眼睛里漂起一层柔波:“你尽心侍奉,有自知之明。你出风头,那也是给我出的风头。”但柔波马上又变成了一排巨浪:“他们不一样,想把你杀了,好用自己的人来建置天子。现在沈皇后和陈勋管着宫里,我只觉得是家里遭了贼。”
      樊梁抽抽地抹了一把眼睛,道:“主子信任,奴婢感激涕零。”
      苏平舆睨了他一眼,“马尿没一滴,你抹个屁。唱戏还是得跟那帮老狐狸学。”
      樊梁便笑出声了,苏平舆也跟着哼笑了几声,似有不屑,但似乎心中也得了劝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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