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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998年夏 ...

  •   虚无的空间中,充斥着一种变幻莫测的白芒雾气。在不知名的位置,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漂浮着,身披一件洁白的长袍,又或许是黑的、红的等其他色彩,全凭他的意识决定。但现在是白色的,与他的名字相符。他便是去年去世的阿不思·邓布利多,霍格沃茨的前任校长,二十世纪英国、乃至世界最伟大的巫师。
      可这样的一个伟人,却在去年,霍格沃茨的塔楼上,被一个伏地魔的“走狗”用阿瓦达索命咒杀死。特里劳妮的预言“被闪电击中的塔楼”变成现实,让所有人——所有正派一方的人悲痛欲绝。当然,这都是邓布利多自己的计划。受到众人唾弃的凶手(虽然在死后才得以洗清罪名)西弗勒斯·斯内普,其实也不过是一个被情所困的可怜人,恰好被邓布利多当成了一枚棋子,成为在正义与邪恶之间徘徊的“双重间谍”。邓布利多对斯内普也是感到最深的歉意。但为了完成他的计划,让世人认定的“救世主”哈利·波特能够在戚朋友的帮助下履行身为“救世主”的职责——除掉伏地魔,牺牲是不可避免的。到现在看来,死亡似乎是件稀松平常的事,因为死亡名单越伸越长。他不指望斯内普能原谅自己,也因此刻意在他面前表现的冷酷无情。
      大约两年前,邓布利多不慎中了被伏地魔变成魂器的复活石上的诅咒,被斯内普告知仅有一年的寿命。他估计着最终决战的时间,预计战火会在一年之后烧到霍格沃茨,便决定以自己的死亡换取伏地魔对斯内普的信任,同时拯救德拉克·马尔福的灵魂。当然,这也不能排除他自己早已“厌倦”生命的原因。
      尽管比起四十年前,他对这个世界了解得更为透彻,理应“成熟”了许多,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对“某些事情”的激情有任何消减。恰恰相反,这过于漫长的时间成了一种煎熬。一种折磨,只是加深了他对“重聚”的渴望。他相信纽蒙迦德的高塔中的那个人,和他有同样的渴望,以及等待所造成的寂寞。为了在一定程度上填补内心的空虚,他认真完成米思兰迪尔所交给他的任务——这位德高望重的老人已经于十多年前先行辞别,回到“该回的”地方逍遥去了。他所投入的精力,比起念书的时候,有过之而无不及。当年他是为自己能出人头地而努力,现在则是为了他们两个人。除此之外,他还力排众议,允许狼人入学;在波特夫妇死后,又不顾他人的劝谏,坚持让他们的儿子在麻瓜家庭长大直到11岁……他的“壮举”可谓数不清道不明。多年前买下的种子皆已成长为足以独当一面的棋子,能够所向披靡。在这最后的棋局中,他才是最终的赢家——他有这个自信。
      邓布利多还发展了自己兴趣爱好。根据巧克力蛙卡上的叙述,他喜欢“十柱滚木球戏”。而早前对室内乐的喜爱令他收藏了大量的唱片。他办公室中一台复古唱片机以及一整柜的唱片便是他排忧解难的好帮手,也是他颇为自豪的收藏。
      啊,不能不提一下活宝二人组莱格拉斯和吉穆利。用由与天齐寿的生命的二人,为了不引起他人的怀疑,在六十年代初便自魁地奇的世界舞台悄然退场。国际魁地奇的某位球星对此无不感叹——一颗流星陨落,燃尽他最后的光辉,给我们带来了无尽的快乐。其实他们并没有离开,只是改头换面以方便满世界转悠。他们身为“领路人”的职责让他们必须留在这里,等待扬帆起航的那一天。
      邓布利多想着这些有的没的。双臂枕在脑后,与虚空中翻个身,找个最舒服的姿势,继续——胡思乱想。
      他的小小秘密。
      ……
      那是在邓布利多带波特前往戈德里克山谷之前的某一天。
      位于德国的、戒备(曾经)最森严的监狱——纽蒙迦德,今日迎来了一个鲜少光顾此地的访客。身为击败被关进在这里的臭名昭著的犯人的人,邓布利多在这几十年间还是第一次涉足此处。
      守卫对他的态度那是相当的恭敬,队长大人还亲自为他引路。邓布利多无视掉墙角的四人牌局,跟着队长乘上自动攀升的旋转楼梯(和邓布利多的办公室一样),他们来到一堵长相极为普通的墙壁面前。
      队长伸手在墙上一扣,墙壁立即有所感应,在其头部位置开了一个小窗,但还是不能与内部连通,因为保护咒的缘故。
      “您是要进去呢,还是只在外面看一看?”队长让到一边,低头哈腰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哦,在外面就可以了。我只是来检查一下这里的安全设施的。距离我上一次施防护咒过去了太久,我担心——”
      “啊……”年轻的队长显然不知道这发生在他出生以前的事情的细节,语气中再添一份敬仰。“那您认为——”
      “很不错。我发现咒语的力量虽因为时间而有所削弱,但——有能力过人的你们来看护,我想根本不用担心。”说谎不用打草稿——邓布利多对这样的自己半是佩服,半是厌恶。他知道这层微笑待人的假面具是时间积淀下来的,而且几乎人手一面。谁都看得出由于格林德沃的衰老,他越狱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当然他也根本没有这种念头),因此这里守卫的能力一年不如一年。只有找不到工作的人才会来这里。看守的工作无聊至极,打牌偷溜是司空见惯的事情。
      “啊,您这么说真是我们的荣幸!”队长已经说了两次“啊”,让邓布利多越发不耐烦——你知不知道你在这里很碍眼啊?碍我的眼!当然这话时不能说出来的,有失颜面。
      邓布利多不理他,趴到狭小的窗口处往里望。他的视线立即被蜷缩在破床上的干枯背影牢牢吸住。那人丝毫没有察觉到外面有人,也根本没有听到邓布利多他们的对话,因为这堵魔法墙阻挡了一切声音。
      格林德沃侧躺在自己的帆布床上,脸朝着墙上的狭小裂缝——那是仅能容纳一道细光透进来的窗口。他似乎睡得很熟,瘦弱的肩膀随着呼吸一起一伏。
      邓布利多看不到他的脸,也庆幸自己看不到。他不敢想象那张光采飞扬的脸经过时间的侵蚀与生活的折磨会变成何等模样。他不想知道。
      格林德沃的衣服破破烂烂,没有一个补丁——因为那样毫无必要,对于一件连抹布都当不上、仅能冲作墩布条的破布而言。那块破布脏兮兮的,根本遮不住下面的黯淡肌肤以及根根清楚易见的骨头。啊,还有那一头灰白的头发,也许本应是纯白,却因为很少清洁而积累了很多的尘土,纠结,零乱。
      他翻了个身。
      邓布利多大吃一惊,急忙闪身避开那扇小窗。他的奇怪举动令队长大为好奇。
      “嗯,您……怎么了?”
      邓布利多稳定了下混乱的情绪,平淡地道:“没什么,只是很惊讶他那一身破布团。”
      压根不知“察言观色”为何物的队长对此应道:“啊啊,那垃圾跟他很配!你知道他的良心一文不值,犯了那么多滔天罪行……当然对我们而言,他只要好好服刑就好了。而且我们给他提供足够的食物就已经是慈悲为怀,可他居然还浪费粮食,所以我们就让他长了次教训,虽然好像不太管用……不过看他那副德性,离死差不多了,早死我们早轻松……啊,我绝对没有您给我们找了个大麻烦的意思,不不,瞧我在说什么?您别在意哈。哈……”队长一时不慎把平日经常抱怨的话给抖了出来,匆忙打着圆场。
      邓布利多毫不在意他说了自己什么。他很愤怒,愤怒他之前说的那些关于格林德沃的混帐话。他很想狠狠揍他一拳,但又不能这样做。算了,他心想,不能指望这种蠢人理解他。只要我一个人理解,就足够了。
      他瞥了眼忘乎所以的队长,不带任何感情地说:“我想我检查完了,安全设施很到位。你们做得很出色。”
      队长受宠若惊地点头,连声说“好”。
      即将离开之前,邓布利多忽然忆起盖勒特对自己请求——给他写一封信。他想也许这就是写信的时候了。
      他向守卫要了纸笔,写道:

      “亲爱的盖勒特,
      我的时间就要到了。我决定把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最后一句来自内心深处的话,对你说——
      我爱你。
      阿不思。
      又及,祝日后时间旅行愉快。”

      他站起身,把信塞入信封,用魔杖在信封一边弄出一个猫头鹰叼过的痕迹,交给了守卫。他相信他们不会随便偷看信件内容的——否则,会有大量恶咒来“招呼”他们。不过这种的可能性极低,毕竟只是一群乌合之众。
      盖勒特对他隐瞒了那么多事情,相对的,自己的这次私下“探访”,也就当作自己的秘密吧。
      才不告诉他。
      ……
      波特来了,又走了。
      邓布利多跟他谈了许久,也谈了许多。既告诉他一定的事实,又保留了部分真相。
      现在他已确定这场战斗的胜利掌握在他们手中,这就足够了。
      他的任务完成了,再没什么遗憾。余下的,只是等待。等待那个人的回归。
      ……
      不知睡了多久,朦胧中一双手臂从后面换住了他的脖子,手掌扣在他的胸前;接着,一具结实、滚烫的躯体覆了上来。邓布利多霎时清醒,却又惊讶于身后躯体的力量之大——那不想是一个枯瘦的老年人所拥有的,反倒像——
      他注意到了胸前双手的白皙光滑,注意到了在眼前无风自动的褐色头发——那是他自己的头发早已褪去的色彩。他意识到了什么,张开口,吐出的话是预料中的久违的年轻嗓音,只是略有些颤抖,因为难以抑制的激动:
      “你来了。”
      “嗯。”同样年轻的声音轻轻回答。
      “时间旅行如何?”
      身后人听此,更用力地拥紧他,声音优美悦耳,“很完美。一切尽在掌握。”
      “你这家伙——!”玩弄我很开心是不是?
      盖勒特嘻嘻笑起来,在无重力空间中灵活地转到阿不思面前,趁他为自己的容貌再度愣神的当,“亲口”堵住了他的抱怨。
      他清楚,这是唯一的,也是最有效的法子。同时,也是只有他才有权使用的办法。

      ……

      虚无的空间,并非年轻的波特认为的“国王十字车站”,也并非只有雾气。事实上,在邓布利多曾经所在的位置往下,往西(如果你可以找得到方向的话),便可来到一个被雾霭笼罩的海岸。清澈的海水无声无息地拍打着洁白的沙滩,一艘漂亮的白色双桅帆船停泊在这里。等待着乘客的,是唯一的船长和唯一的船员——哦,这两个人的身高差距还不是一般的大。船员只及船长胸部——这是一个蓄满胡须的小矮人,而船长——自然是拥有一头及腰金发的精灵。
      这里,是名为“佳离”的港口。是生与死的交界处。对大部分人来说,即使死后来到了这里,也仅仅只能游荡一圈,原路返回,或者干脆迷失于此地。而对于极少部分的人,这里是新的起点,他们将会在此扬帆起航,前往佳离地。很久以前,第三纪结束之时,最后一批诺尔多精灵便是在此处出发,告别中州大陆的。
      两位旅客姗姗来迟,却没有引起船员的怒火——嗯,其实他是很愤怒的,因为有更~要紧的事令他火冒三丈。他粗声粗气地说:“开船了。”旅客们急急忙忙登上甲板,其中一个的脸庞还因为他们牵起的双手而微微泛红。对这点,船员和船长心照不宣,也不加以嘲讽。
      听到船员的话,精灵船长怒气冲冲地说:“我才是船长、才有权利决定是否开船吧?”
      “那是你‘自封’的,我这个造船的人可没答应!”
      “切~就算你半个船长好了,要知道能掌舵、指挥船的前进方向的只有我。”他说的没错。只有精灵才能找到那片净土。不过他要凭这个条件趾高气扬的话,吉穆利可不会轻易谅解他。
      莱格拉斯图一时口舌之快以及一时的风光无限(小小的船长),为此付出了极大的代价。小矮人的脾气倔可是颇为有名的。当然这两个人如何化解矛盾那是很久以后的事。
      在“愉快”的气氛中,白船扬帆起航,划破一面明镜似的平坦海面,而后,忽然一跃,跳出了重重迷雾,直冲天际。
      ……
      喧闹的猪头酒吧里,正悠闲喝酒的老板突然被“哗啦”一声吓了一大跳。“怎么回事?”他以为是某个毛手毛脚的伙计打破了玻璃酒杯。
      一个头发乱糟糟的伙计跑过来,回答说:“好像是从您卧室那里传来的,要我过去看看吗?”
      “唔,还是我自己去看看好了,你先帮我招呼一下新的客人。”尽管有些奇怪,但自己的卧室还不能随便让“外人”进入。因为有那幅画。
      他推开卧室的门,在身后关好,左顾右盼,寻找可能的某样玻璃残骸,却一无所获。这可真是件怪事!
      正当他摆摆头,决定放弃,向门口走去的时候,又一声“哗啦”在他耳后想起。
      声音清脆。
      阿不福思吓得浑身一哆嗦。难不成这屋里有别人,他却还没发现?啊呀自己怎么这么粗神经。他迅速转过身,抽出魔杖准备朝“敌人”攻击,却赫然对上了一双明亮的眼睛——阿利安娜的双眼。那幅肖像。
      阿利安娜已经把手伸向了画中所剩无几的玻璃器皿,看到他回头便收回手,背在身后,一脸无辜地望着他。阿不福思可以看到画中不远处的地面有两堆玻璃碎片。他不由叹口气。
      “这样很危险的,阿利安娜。出了什么事吗?”他直觉发生了什么要紧事。可伏地魔死亡的消息今早便已传遍整个巫师界,还有什么要担心的事情吗?现在可是人们大肆庆祝的时机,他的小酒吧里也比平常多了很多人,忙都忙不过来。
      金发少女直直盯着他,动了动唇。
      他们,走了。
      “他们走了?”阿不福思读出了她的唇语。“是……他们?”他心下了然。
      少女点点头,眼角溢出一滴晶莹的泪水。
      阿不福思露出了微笑。“那真是太好了。”他的眼睛有些湿润。
      阿利安娜绽开了笑容。
      祝你幸福,阿不思。两人于心底共同祈愿。
      ……
      洁白的船身在星河中犹为耀眼。
      两个人手牵手站在船头,感受着星尘扑面的奇妙之感。
      阿不思很不满的发现盖勒特居然比自己高了两英寸。他率先打破了如此美好的气氛。
      “盖勒特,莫非你吃增高药了?”
      “啊?”盖勒特惊讶地瞪大了蓝眸,随即了然一笑,“怎么,你羡慕我的高度啊?”
      “当然……没有。”阿不思很没底气地否认。“只是我记得你明明比我矮半头,你——”
      “那是你18我16的时候吧?”盖勒特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话。“难不成你以为我还没过完发育期就不再长个了?你真该学一学麻瓜的生理课,阿不思。”
      “你这个……哼,反正我是不知道你又长了多高。什么也不知道。”
      盖拉特一看阿不思开始闹别扭,估计他又想起被欺瞒了的几十年时光,急忙安抚。“咳咳,你好歹看了我给你的记忆吧?怎么可能没注意到?”
      “我怎么可能注意得到!你离我那么远……”阿不思全没发现自己此时此刻的智商恢复了3岁水准,将无赖发挥到底,也让盖勒特感到——好可爱。“而且一直都是我在等你!一无所知、像个白痴似的等,也不知道等到什么时候!”
      得,身高矛盾引发了一连串的负面心理,让我们的小阿不思开始算前帐。其实他心里仍有个小小的疙瘩,些许的不安,如同多年前……
      盖勒特清楚,阿不思需要的仅仅是一个承诺,以及时间的证明。他微微一笑,用自己的左手执起对方的左手,两手十指相扣,让两枚同样的戒指对在一起。阿不思这才发现完美地结合到一起的宝石内部有一个花体写就的词——Oio,意即“永远”。盖勒特低下头,做出了一个那年夏天便已决定好的姿势——轻轻吻了吻阿不思光滑的手背。
      抬起头,如预料一般对上一双惊怔的眸子,盖勒特并没有直起身,而是顺势单膝跪地,仰起头,目光锁在阿不思的脸上。
      阿不思早已觉得,盖勒特的晶亮眼眸带有一种致命的吸引力。当他的眼中只盛的下一个人的倒影时,那个人便再也逃不掉。如今,这个人便是自己。
      咒语般的咏唱声在繁星间回荡,那是亘古不变的誓言:“我,盖勒特·格林德沃,将永远陪伴在此生唯一的爱人阿不思·邓布利多身边,不离不弃。”
      阿不思的舌尖颤抖着,回应。“我相信你,我的——迈尔达。”

  • 作者有话要说: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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