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记忆连成线，你在哪里》椰子安

2、第 2 章

　　沐君与先生的见面总算是结束了，走出房门，沐君情不自禁地舒展了一下腰身，四月的阳光总能让人焕发生气。一想到今日阿爹回家，沐君更是按捺不住内心的喜悦，步履轻快地向前堂走去。
　　阳光透过窗户洒满屋子的每个角落，就连将军的盔甲上都闪着金灿灿的光芒。尹将军刚回府不久又要重新换上军装回到军营，长公主开始一件一件地为他穿上军装。
　　“是要打仗了吗？”长公主突然开口说话。
　　尹将军知道什么事都瞒不过自己聪明的妻子，轻轻嗯了一声，两人便不再说话。过了一会儿，尹将军才开口道：“你不必担心，等我打完胜仗，马上回来。”
　　“嗯，说好的，我等你。”
　　不再继续这个沉重的话题，长公主便道：“君儿长大了，再去军营恐不合适。当初她执意要学武我不反对，如今她一个女孩，迟早是要嫁人的，性子太野也不好。”
　　尹将军笑了笑“你忘了我们家沐君可是出了名的大家闺秀。”
　　长公主听了心里一阵苦笑，“要是我能给你生个男孩该多好，母亲虽然因为我的身份并没有说什么，但这么多年始终与我并不亲近。君儿从小就抱怨被祖母安排做自己不想做的事，而我这个当母亲的却不好插手，说到底还是我的错。”
　　如今看到沐君人前端着一副大家闺秀的做派，只有在自己和她阿爹面前才表现出孩子般的任性与调皮。每每见到，长公主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她从没想让君儿成为人们口中的大家闺秀，虽然君儿性子有几分顽劣，但要将那份生气磨得一板一眼也非她所愿。当初为了弥补对老夫人的愧疚，也因为愧对孩子，长公主答应君儿，只要她能听祖母的话，让祖母高兴，就允许她去军营学武。
　　将军抬起长公主的脑袋看向自己“这还是当年命不由天的长公主吗？曾经举着剑要嫁给我的人哪去了？你放心，君儿这孩子在这方面像极了你，有自己的章程不会任人摆布，这不小小年纪就学会要挟父母要自己学武。我看让母亲管管也好，不然更得张牙舞爪，无法无天。”长公主知道这么说是为了宽慰自己，但两人还是不由一笑。
　　“阿爹，阿娘，你们在笑什么？”沐君突然迈进房间，插在两人中间，只见两人笑而不语，“难不成是在笑我？”两人听了笑的更是欢乐。
　　“好啊，你们果真的是在笑我。”
　　长公主亲昵地捋了捋沐君有些凌乱的长发：“听说刚刚见过先生了。”
　　沐君有些无奈：“是啊，祖母又给我请来了一位陈先生，说要教我诗文和棋艺。唉，反正学都学不完，又何必要学呢？”刚说完沐君就敏锐地嗅到气氛不对，尤其阿娘的眼睛有些躲闪，沐君便转而兴致勃勃地说：“不过呢，那个陈先生果然不同凡响，如今能在他的指导下学习，女儿的技艺定能突飞猛进。”说着，沐君便凑到尹将军面前迫不及待地问道：“阿爹这次在家呆多久？”
　　“今天就是回来看你们一眼，待会就要走。”
　　“这么着急，我还想多陪陪爹爹呢。。。不如我陪爹爹一起回军营好不好？”
　　看着沐君期待的样子，尹将军一时不忍，回头看了看长公主，长公主虽没看他，但也微微点点头。尹将军这才道：“好吧，但说好了，还是老规矩。。。”没等将军说完，沐君接口道：“不闯祸。”

　　在众人欢呼声中，两个身穿军服的你来我往地正在赤手搏击。围成一圈的士兵纷纷为其中年龄偏小，身材单薄的呐喊助威，而那个高大健硕、身手老辣的则是今年刚入军营的武状元林将军。这个看起来稚嫩的挑战者是由尹将军从小栽培教导，在军营里长大的尹君。从5岁起尹君就经常跟着尹将军来到军营，每次来都拿着各种吃的用的分给大家，已然成为军营里的老熟人了。像今天这样的武艺比拼，每次尹君来都要与军营里的长辈们切磋一番，而这也成为士兵们翘首以盼的事情。虽然尹君每次都以失败而告终，但他的进步还是有目共睹，尽管在力量上始终不足，在技法、谋略上却日益精进，与将军们过招的次数也逐渐增多。
　　“别打脸。”
　　“哈哈哈”每次切磋都以尹君喊出的这句话而结束，引得围观者哈哈大笑。这尹君什么都好，就是堂堂一个男子汉太看重自己的脸面。在军营里受点皮肉伤本是件很寻常的事情，但尹君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哪里受伤都不能脸受伤，军营里也就数他长得最俊俏，众人也经常打趣他，要不是从小长在军营里，还以为是哪个女扮男装的呢？
　　尹君轻轻揉着手腕，刚才为了护脸生生用手臂挡了一下，这个林将军下手可真不客气，如果这脸上再被他划上两下，明天见祖母肯定会被责问。。。
　　“怎么样，手没事吧。”林将军走上前问道。“下次，别直接用手臂挡，应该顺势扭头转过身去。”林将军边说边手把手地示范，按着尹君的脸告诉他正确的做法。“这脸受点伤也好过手臂受伤。。。不过，你这脸倒是挺滑的。”说着又在尹君脸上捏了捏，尹君被林将军的举动吓得不轻，应激般灵巧转身，迅速跳出林将军的示范范围，仓促道“知道了，知道了。”
　　林将军手还悬在半空，怀里的人早跑到一米远的地方，林将军哂笑，这小子的灵活度倒是不错。
　　“尹君这次回去一定勤加练习，下次再和林将军请教，定要赢过林将军。”
　　“好，那我就等着你来赢我。”
　　告别林将军走出军营，尹君稍稍舒了一口气，这以后可要多加小心了。

　　好不容易才有这么一次出来的机会，尹君自然难掩心中的喜悦，走进繁华的街市，到处左瞧瞧右看看，哪里人多就不自觉往哪里钻。忽然前面的秦香茶楼里传来阵阵喝彩声，尹君闻声赶紧走了进去。原来是说唱艺人正在讲当今大将军尹易平和长公主的爱情故事。尹君眉头一挑来了兴致，登上二楼的雅座，叫了一壶碧螺春饶有兴趣地听下去。
　　“这长公主可是当今皇上的胞妹，所受的宠爱自是不一般。每年公主的诞辰，那些王孙贵族前来送贺礼的从皇宫排到城门口，好不热闹。别看长公主是女儿身，胆识和智慧可一点不输男儿。每年长公主都把这些礼物全部捐给军队用来保家卫国，还在城内张贴告示。如此这些王孙贵族即能讨好了长公主又可以在全国百姓面前扬眉吐气，于是每年的礼物越来越多。”
　　“这小哥讲得不错。”沐君喝了口茶，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
　　只听这说唱人继续说道：“终于等到长公主十五岁及笄了，这一年也正好是先皇退位、新皇登基的一年，皇室上下喜庆洋洋，准备大操大办，举国同庆。值得一提的是，这次皇室盛宴是以皇上的名义邀请全国王孙贵族来京欢庆七日。而在以皇帝名义邀请的名单中，武将出身的青年才俊就占了一多半。皇帝的意思很明显，要在这次长公主的及笄之礼上为长公主选定一位武将作为驸马。这并不奇怪，皇上刚登基，吴黎两国战争不断很是困扰。但长公主的驸马是否是他们其中的一个那可就说不准喽”。众人都明白他的意思，如今的驸马爷大将军尹易平当初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出身卑微的他怎么可能被皇上邀请去参加公主的及笄之礼？如果是这样，尹将军又是如何攀上皇室的高枝的呢？
　　“你们知道吗？我在宫里的人和我说这七天坐在皇帝身边出席庆宴的根本不是长公主。其实公主在不在也不重要，最后还不是皇上说了算。这长公主到底去了哪儿谁也不知道。不过五天后，当皇上宣布让长公主从三位青年才俊中挑选一个自己喜欢的当驸马，长公主谁也没选，而是从自己身后拉出一个人，说选他当驸马。这个人就是当时还是小将军的尹易平，为了保证宴会期间公主的安全，被指派到公主身边保护公主的。尹将军听了立刻跪下当即就拒绝了公主，公主性情刚烈，抽出尹将军腰间的剑对着尹将军说：“如果你答应，就算你死我也会陪着你；如果你不答应，我死，你也不会独活。”说着就把剑举向了自己，对着皇帝说：“哥哥，请相信我，他才是你要找的人，你可以让他与那三个人比试，谁赢了我就嫁给谁。”
　　皇上听了一甩袖子愤怒道“胡闹”，但有意思的是过了一会儿，皇上便询问下面跪着的人的名字，听说皇上最初登基那几年，身边信任的人不多，很多军国大事都是和长公主商量的，两人从小没了母后，彼此相依为命，皇上想必也清楚长公主绝对不会是真的胡闹，让自己下不了台。
　　当皇上知道下面跪着的人叫尹易平时说道：“王老将军倒向我提起过你。。。既然今天是公主的及笄之礼，现在公主让你与那三位比试，你敢吗？”
　　尹易平这次倒是没再推辞，回答说“敢”。
　　。。。

　　尹君正听着津津有味，外面传来一阵阵佛寺钟声，尹君赶紧扔下手中的干果，从怀里拿出几个钱币放在桌子上，急匆匆地走出茶馆。
　　半夜，尹府大院里，丫鬟浅儿推开小姐的房门，高高的烛灯燃得透亮，只见一清秀女子左右两只手正奋笔疾书，额间隐隐有汗珠渗出。
　　“小姐，休息一下吧。”
　　“如果不是今天左臂受了点伤，这点佛经早就抄完了。”
　　浅儿一听，放下手中的茶点，赶忙走上前
　　“不用看，不要紧，只要不伤脸就行。”
　　“小姐，你这是何必呀，出去舞刀弄枪的，受了伤还得回来抄佛经。”
　　“这叫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小姐，你这样说话没规矩的样子明天在老夫人面前是会露馅的。”
　　“浅儿提醒的对，看来还真得抄点佛经静静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