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4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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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苦不能赖政府，点背不能怨社会，姜君楚一穷二白，身无分文，还带着个拖油瓶。要说去热闹点的市区，怕是捡剩饭都无法过活，这年头，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可浪费啊！
姚忠信语重心长的说：“要说咱们黑土屯，苦也苦不到哪去，人心都是肉长的，你帮着这些崽儿读书，一家一户给你点，就不缺吃穿了。”
原来老村长打的是这个主意，姜君楚心中权衡一番，发现除了留在黑土屯别无他选。遂拍拍胸脯道：“老村长说的哪的话，挑三拣四不属于工人阶级作风。贫穷围困万山重，我自岿然不动！条件简陋些不算什么，雷锋说对待工作要像夏天一样火热，我一定做好教育事业，不负黑土屯的广大群众所望！”
这番话勾起老村长的战斗回忆，登时激动满面：“说得好，小姜同志觉悟就是高……”
老村长叫上车老板子刘胜林，去山上给找了些房苫草回来，因为老于头的房子有些漏雨，需要重新苫一苫。又动员家里有孩子的人家，东家一点酱油，西家几勺大酱，鸡蛋鸭蛋、米面苞米面都有。
说起房苫草，不得不提起东北的老三宝和新三宝，老三宝是人参貂皮靰鞡草。房苫草盖房子用，靰鞡草则是絮棉鞋用的。
姜君楚去即将属于她的房子看看，就在隔着村长家不到一里地的距离，泥草房大同小异，两室一厨房，家徒四壁，寒酸的紧。
当车老板子刘胜林赶着马车回来，豆豆也坐在马车上，二骡子一干小子挤不下，只能捧个鸡食盆子跟在后面跑。
他们已经听说了姜君楚即将成为他们新老师，一个个献宝的似的把鱼送给她。
还有个鼻涕娃，从兜里掏出两颗鸟蛋来：“老师，送给你。鸟蛋放俺家鸡窝里，能抱出鸟（qiao）崽子。”
不忍小鸟落个家破鸟亡，姜君楚赶紧说：“送回去吧，鸟妈妈发现蛋没了，该伤心了。”
鼻涕娃有些犹豫，车老板子刘胜林说：“不妨，这鸟蛋沾了人的汗味，老鸟精着呢，送回去它也不要了。”
闻言，姜君楚大感惊奇：“为什么？”
刘胜林说：“长虫能顺着人的汗味找到鸟蛋，把蛋就给吞了。”
“长虫又是是什么虫子？”
豆豆显摆说：“姑姑你也太笨了，长虫就是蛇，今天二骡子还带我抓蛇了！”
“又去抓长虫？”车老板子上来就给了二骡子一个爆栗。“你再敢带大伙去抓长虫，我告诉你妈让她抽死你！”
村民陆续送来一些零碎和家摆饰儿，姜君楚和豆豆就在此落户了。
豆豆并非不可理喻的孩子，他只是还小，难以控制情绪，人却精明的很，此时业已明白这已经不是二十一世纪了。
简单收拾一番，姜君楚望着窗外，脑海闪过一个个人影，父母、上司老处女、家境优越的宿舍老大李热溪……人生就是这么奇妙，富若石崇，贵如杨素，绿珠红拂今安在？不如且咕一壶嗟三度四，情到深处，为自己擦身而过的小资、灯红酒绿的生活掬一把同情泪……挥挥手，别了，司徒雷登！
豆豆看她脸色一会儿阴，一会儿晴，骇然道：“姑姑，你别是精神出问题了吧？你要看开些，不然剩下我自己要怎么活到我妈妈出生！”
“……”
姜君楚平时就是个风风火火心血来潮了想一出是一出的人，兴致来了走路快的像跑，吃饭猛的像抢，一瞬间就把满脑子胡思乱想抛在脑后：“怎么会，姑姑还没养活过别人呢，看看能不能为你挣一份娶妻生子的财产，这个时代的钱好像比较容易赚吧？”
记忆里，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小平爷爷大手一挥，79年年底改革开放伊始，到如今家庭联产承包制已经落实到中国每一寸土地。作为大我，中国短短时间内发生巨大改变。作为小我，姜君楚觉得有必要响应号召，首先改善自己的经济条件……
正想着，不断有邻居续进续出，老姚大婶拿来几个咸鸭蛋，二骡子他妈抱来几块大饼子，也有人拿着潦好的山菜。
姜君楚也得以搞清新家的格局，前后是大园子，里面除了果树就是菜地。左右是种粮的大田，最近的老姚大婶家业在百米开外。
最奇妙的是后园子山根下的一汪泉水，在割裂崩塌的山岩中淙淙而出，甘冽清冽。泉水由一圈光滑石板围成了一个规则的圆，下面深挖，铁皮水桶正好可下入井水中挑水。
二骡子他妈说：“看你细皮嫩肉，这活怕是干不动，回头就让二骡子他们帮忙挑水。”
姜君楚不信邪，抄起扁担，将两个水桶装满，沉甸甸的两桶水在她担着扁担起身后把扁担压弯。
宿舍老大李热溪是健身达人，身材劲爆，她早已羡慕。所谓前凸爹妈给，后翘自己造，据说想要练出翘臀就要练习深蹲。挑水不正可以练习一下吗？
“嘿！”姜君楚喝了一声，双腿用力，两只水桶离地而起，有些分量，但并非难以承受。只是，没干活重活的肩膀被扁担勒了进去，咯的骨头皮肉难受。
二骡子他妈体格好，常年农活练就健硕体魄，看姜君楚蹙眉，就说道：“要不你放下，俺帮你挑！”
“嫂子，不用，我可以的！”姜君楚适应几步，稳稳地将水挑回家里。
星光宝石果然才是二爷爷留给自己最深邃而庞大的财富，她又想起那条星光河，每觉疲惫喝上一口，就重新恢复力气，端的是神奇。
新家久未生火，灶坑反烟，老姚大婶拿着盖帘扇呼着，清冷的屋里便开始萦绕烟火气息，这才有个家样。
全部开膛破肚挤出内脏的杂鱼清洗干净，姜君楚用锅热了指甲盖大小的猪油，化开后将切好的姜片和葱花下入爆锅，再放进去自家倒上一点从老姚大婶家要来的烧酒，当酒气蒸腾，一盆小杂鱼散落进锅。
老姚大婶闻到酒味，忍不住喉咙滚动：“你这孩子怎么把好酒都倒里了？”
酱香和酒的味道伴随杂鱼的鲜香，立刻在没有油烟机的厨房里弥漫开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