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流80纯真年代》青青紫禁巅

11、第11章

　　那个殷勤劲儿，姜君楚就算听不懂他的话，也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禁暗觉好笑。

　　她也不客气，等刘闷墩儿把韭菜割完，就推推搡搡让他回去，不然要留下吃午饭么？

　　此时青年，对姑娘的胆量和幻想，还止步于牵手的地步。谁能骑个自行车载着心上人轧马路，就能算得上高富帅了，等再过些年，车座后面绑个录音机招摇过市就是拉风的表现。

　　因而，刘闷墩儿和大柱子是没有任何死乞白赖的留下的借口，只能悻悻的离开。

　　豆豆干完活就和二骡子他们玩去了。连续多日未雨，土地干燥，姜君楚左右探望没人，悄悄的将星光河水洒了出来，均匀的浇在地上。

　　做完这些，她拍拍手，跑到姚忠信家，跟老村长商量办学校的事儿。

　　黑土屯百分之九十九的乡亲都是文盲，至今连个学校的编制都没有。按照姚忠信的话来说：“让屯里有孩子的人家，每户勒紧裤腰带拿出一点，先置办起来再说。有学问才能有出息，将来才能当工人吃皇粮！”

　　这种方法暂时行得通，但社会已步入八十年代，随着改革开放脚步的进程，金钱的影响力逐渐扩增，单靠捐赠肯定不行。子路受人以劝德，子贡谦让而止善，谁家都没有余粮，看不见好处的办学是难以持久的。

　　来到这个时代，姜君楚有强烈的意愿，要在轰轰烈烈的橙红年代留下自己的烙印，思路极其清晰。她说道：“这样不妥，我有两方面建议。第一，老村长你去找颜书记，求情给个学校编制，起码让老师有工资可拿，让办学名正言顺；第二，我准备挨家挨户收购鸡蛋和山野菜，去城里卖钱换粮，乡亲有利可图，挣到的钱能给孩子买书本。”

　　姚忠信大小是个官，思想还是比较进步的，闻言低头思量一番，就点头说好。但是也有顾虑：“有学问就是好，小姜老师比俺这个大老粗强多了！就是屯里乡亲怕是没人有做买卖的能耐……”

　　他的顾虑是有道理的。村里有广播大喇叭，先是一阵嘈杂声响起，随即老村长咳嗽两声，紧接着呼吁道：“大家注意，大家注意，每家每户派出一个代表，来村里商量建学的事儿……”

　　同样的话，一连重复三遍。

　　最先来的是一群老头，三炮叔、车老板子、老门头等等。等了一会儿，人来的差不多了，当姜君楚到村支部，就看到屋里乌烟瘴气的有蹲有站有趴在木桌上的，布满了人。那股子旱烟和汗臭味，熏得脑仁儿疼。

　　她赶紧跑去把所有窗户都打开，一阵风吹来，烟气顿时散开，这才强了些。

　　姚忠信在桌沿儿扣扣烟锅子，把残渣直接倒在地上，坐在椅子上说：“大家听好喽，小姜老师给出建议，俺去找颜书记，要学校编制。恁们要拿出鸡蛋，上山攋菜去卖，给孩子攒书本费。”

　　不攒不行，就算有了学校编制，也只能暂且给老师发工资，因为还无法普及义务教育，孩子要交学费和书费，铅笔本子自己去买。

　　姜君楚看了看众人脸上神色，不禁腹诽老村长讲话不清不楚，走到办公桌前代替他说：“是这样，我建议大家卖鸡蛋，卖野菜，除了学费和书费，剩下的钱还能补贴家用，甚至去粮店门口，找那些吃不完细粮的换点米面改善生活也是好事啊！”

　　说完，看看大家表情，不但没有意动，反而很不以为然。农村人很怕改变，老老实实过日子，老婆孩子热炕头是最好的选择，累点无所谓，不到万不得已大伙谁也不想去探索陌生领域。在后世，多少有能力搬到城里住的农村人，却甘愿止步不前，按照他们的话说就是：“没文化没技术，去了城里能干啥？”

　　一脸络腮胡的范老大眯着小眼睛说：“小姜老师，照你说的干，那就是投机倒把了，搞不好要进去蹲大狱，俺听车老板子说还有判死刑的呢，万万不敢做！”

　　一个投机倒把的名声，吓退千千万万有心下海的思想前卫者。

　　姜君楚没办法，只能说：“那这件事由我负责，先去山上攋菜，然后拿村支部来过秤，我带到城里去卖菜和鸡蛋。”

　　范老大人长得粗犷，其实胆子很小，并且一肚子小心思。他带头提倡道：“要俺说，该多少钱就多少钱，过了称，钱货两清，小姜老师有本事挣钱，挣多少算你自己的，俺们得个踏实钱就挺好！”

　　他媳妇大老婆子都听不下去了，狠狠一掐腰间软肉：“你这老不死的说啥呢，小姜老师是为咱们好，要是赔了，要是出事儿，咱们一起担着……”

　　范老大把鞋脱下来，要用鞋底子抽自己媳妇，旁人七手八脚的给拉开这一言不合就动手的两口子。

　　闹闹哄哄，实在不成体统，姜君楚拍拍手：“那好，就按老范大哥说的做，你们每天攋的菜和鸡蛋拿来，过了称，我当场给你们算钱。”

　　卖人参的钱手头还有不少，完全能给的起。

　　小四川刘闷墩儿才三十岁，连孩子都没有，但也来凑趣儿。听姜君楚这么一说，他马上支援道：“记好账就行，哪有让小姜老师先算钱的道理？”

　　这句话说得很清晰，没带四川味儿，所有人都听懂了。

　　“对，没有这个理儿，等卖了回来再给钱！”

　　“小姜老师好样的！”

　　商量游说了半天，这件事暂且定下。等到了傍晚日落西山，她哼着歌：“我们不一样，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境遇……”

　　走到菜园子，惊奇的发现，前后园子里的菜都发芽了。后世，农户种菜都是直接购买菜苗栽上，鲜有撒种的。

　　姜君楚虽没做过农活，却也觉得不正常。傍晚，吃完饭的大姑娘老婆子小媳妇儿都出来纳凉侃大山，姜君楚加入进去，似是不经意的问老姚大婶蔬菜种子要几天才能发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