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迷惑之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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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努力之下搜索终于有了进展，先前明显有些心不在焉的风谷也恢复原样，即使月宫有些在意那时他究竟看见了什么景象，但既然没事就不需要替他操心了。
「唔……」风谷对水槽发出苦恼的声音，好不容易打开锁住的餐厅，也详细的找过每个角落，就是没想到线索竟然沉在水里。
如果是干净或少许混浊的水倒还无所谓，顶多弄脏手用手帕擦拭就得以解决，但面对一池满是头发和不明红色的污水，风谷也不禁却步。
为什么水槽里会有这些诡异的东西啊！？若是头发还好解释，有时候使用水槽会不小心掉进几根，那是很正常的事，但那不祥的颜色无论怎么想都是血液，这股恶心的气味就足以说明这点，也许是见过同班同学死状悽惨的遗体，他对这种难受的味道和非常状态都有了初步的心理建设，不至于吓的不敢靠近甚至一见就昏。
不过他已经被袭击两次又昏倒两次，再倒下去就要刷新纪录了。
没有其他可用的工具吗？风谷抱持着希望进行翻找，可惜没能找到钩子或手套之类的有用物品，如果有袋子也可以把它当作手套使用，只要注意不让水流进去就不要紧，如今攸关性命的状况已经连嫌弃都显得奢侈。
……好像没有。
风谷头疼的望着在混浊的血水中隐约可见的银光，大概是钥匙吧，就算不是也应该是重要的道具，必须寻找取得的方法。
「怎么了？」一个淡然却熟悉的声线在耳畔响起，温暖湿润的气息也顺带传递过来。
「呜哇！？」在专注之下毫无防备的风谷当然被吓了一跳，他慌张的捂着耳朵退到一旁。
「你胆子真小。」始作俑者完全没有反省的意味，看见风谷在流理台前一副纠结的模样，月宫便小小的捉弄了他，一方面也是想让他放松下来，自确认过同学死亡后，风谷似乎都背负着压力，不放松下来终会崩溃。「这里有什么吗？」
「呜……好像是钥匙，我只看到银色的金属光芒。」风谷戒备着月宫再次做出刚才的举动，比向装满可怕之物的水槽。「因为没有能用的东西，所以拿不了。」
看了眼风谷所指的水槽，散乱的头发根根相缠，污浊却半透明勉强可视的血水确实有银光闪动。
又是钥匙吗？月宫已经不想吐槽至今找了多少把钥匙开了多少门了。
「这种事情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欸？」
接着月宫便亲自实践了水里的东西能够简单取得的示范——直接徒手伸进里面，在风谷错愕的目光下，他成功取得那神秘的物件。
「…铃铛，不是钥匙啊。」月宫的口气有少许遗憾，他不认为铃铛会比钥匙有用。
月宫似是不在乎的把缠在上头的头发一一解开丢回水里，血水顺着纹路和高度一路往下，如藤蔓般爬到手臂。
「……你啊…」不知道该如何斥责的风谷，表情很是复杂的拉过他的手，不吝啬的掏出自己随身携带的手帕擦拭水痕，月宫则顺从的任他清理。「一般人通常都不会想直接拿吧。」那可是充斥了血液和头发的浊水，根本不会有人愿意徒手探进去。
「反正也没有可用的工具吧。」
有多久没被一双盛满担忧的眼睛所注视，这样温柔的对待让他感到久违，仿佛已经是很久以前，久到几乎都要淡忘这种被谁所珍视、细心照料的温暖。
一股暖意流进心里，注视着专心擦拭血痕的风谷，月宫没有发觉自己的眼神逐渐变得温和，靛青的眸子里流转着罕见的情绪。
「好了，没有纸巾和干净的水，也只能这样简单处理了。」顾着清除脏污而错过难得的景致，风谷将沾溼的手帕一再对折，以免沾染上衣料，考虑到之后可能会有诸如此类的状况，他选择把原本决定扔掉的手帕从垃圾桶里挽救回来，期间还悄悄抬头看了眼面无表情的月宫。
……虽然可能是错觉，但据他以来的种种举止，风谷为他行事不多考虑的风格倍感忧虑，开门那几次、现在取线索这次……月宫“不在乎自己受伤”的感觉越发剧烈。
有时除了不祥的预感，风谷在其他方面的直觉也相当敏锐，但遗憾的是他本人并没有意识到这点。
「谢谢，之后我再帮你洗吧。」
「不用了，就算洗干净，带着一条接触过奇怪东西的手帕，也会觉得渗人吧。」风谷拒绝了月宫的好意。「倒是那个铃铛有什么稀奇的吗？毕竟被放在那种地方。」
查看了一圈铃铛，也没有发现特别的地方，正当月宫想回答没有时，一阵清脆响亮的铃声回响于室内。
“铃…铃……”
那是金属间相互碰撞所发出的空心乐音，如一股清流流淌于心口，余音绕梁令人意犹未尽。
「……哇，我第一次听见这么好听的铃声。」风谷忍不住赞叹道，他甚至还想多听一会，大脑因为铃声似是被蒙蔽般，他不由自主的向月宫伸手索要。「能把它给我一下吗？」
确实是不错的声音，月宫的神情仍旧没有丝毫动容，他不作多想的将铃铛交出去。「嗯，拿去。」
「唔嗯……」风谷状似思考的翻转着铃铛，那阵铃声还缭绕在脑内，他拿高铃铛抬头仰视它，在日光灯照射下折射出美丽到刺目的银光，闪过他翠绿的瞳孔中。
在听见铃声的那一刹那，在心中泛起的涟漪似乎开启了某个开关。
熟悉如若从前，却又无比陌生的。
「…——寄宿有强烈情感的物件，只要轻轻摇晃，就会产生波动……」像是着迷似的，被那阵铃声所麻痹，他轻晃手中沐浴于灯光下的铃铛，口中呢喃自语。
「风谷？」察觉怪异的月宫出声呼唤他，然而对方似是没听见，继续碎念和摇晃。
「那份情感所牵扯的对象，一定会听见的。」
「快点来吧。」摇晃的动作没有半分停顿，总是容易浮现波动、如翡翠碧绿的双眼，此刻却令人捉摸不透，无法肊测他的想法。「来到这里。」
「……风谷。」月宫加重了音调。
「来回覆这份、无比炽烈的情感。」
「风谷！」
在月宫略带疑虑和焦躁的大声叫唤时，那阵好听到诡谲的铃声也因此停止，风谷一副没搞清楚状况的模样，呆然的望着月宫，后者一脸凝重。
“铃——”
铃声再次响起，那是月宫从风谷手中抢夺而发出的声音。
风谷茫然的看着他，对月宫沉下的面色倍感不解。「…月宫？」
「……」月宫罕见的冷着脸，强行将风谷拉到旁边的座位区，强迫还搞不懂状况的他安置于布有尘埃的木椅上。
「欸？等等…什么情况？月宫？」风谷困惑的想要挣扎，但肩膀被用力按住而动弹不得。
「你安静下来，听我说话。」月宫的音调压低许多，似乎心情不是很好。
看见月宫那始终冷淡的脸庞终于有了表情，甚至还带有阴郁的气息，风谷还是勉强听话了，即便他的心里有一堆疑问。
「刚刚是怎么回事？」月宫深呼吸一口气，克制脸上生硬的线条，特地放慢语速柔和询问。
「什么怎么回事？」他才想问怎么回事吧，突然拉住他要他坐在这里，而且表情也很可怕，这家伙也会生气吗？一直都是淡定从容的态度，风谷疑惧的望着他。
「你刚才拿了铃铛吧。」月宫耐着性子问道。「从我这里。」
「欸？嗯、嗯，是没错啊，怎么了？」风谷胆怯的回答道，他此时的害怕一览无遗。
「你摇晃了那个铃铛还碎念着什么奇怪的话吧。」
「摇晃？碎念奇怪的话？」他什么时候这么做了？
「……」月宫直直凝视他的双眼，不安、畏惧、困惑，真诚且毫无虚假。「…拿到那个铃铛有什么感觉？」
「没有啊，没什么感觉…」
「那听到铃声呢？」
「呃，很、很好听啊，像是风铃一样……」风谷的双目开始游移。
像风铃一样，但是比风铃还要动人，能够进入内心、缠绕于脑海。
注意到风谷的眼神再次布满迷茫，看来原因出在声音上。「然后？」
「然后……有种奇怪的感觉，脑袋一片空白。」
仿佛被铃声所迷惑般。
那是非常好听的，宛如海妖媚惑、恶魔低语的声音。
『寄宿有强烈情感的物件，只要轻轻摇晃就会产生波动。』
『那份情感所牵扯的对象，一定会听见的。』
『所以，快点来吧。』
『来到这里。』
『来回覆这份、无比炽烈的情感。』
有谁的声音在回荡，那是很熟悉的声响，稚嫩却坚定。
而且这个声音……
「……好耳熟…？」
「什么？」月宫没听清楚他的低语。
「啊，没什么，只是觉得那个铃声在哪听过，有种很熟悉却又陌生的感觉。」风谷失措的扯着僵硬的笑容。
「……是吗。」月宫审视着他的表情。
「真、真的啦！就算说谎也没有好处。」……隐瞒应该不在说谎范围吧？
「……那个，没事吗…？」
不属于他们其中一人的嗓音在附近响起，月宫几乎反射性的迅速将风谷护在身后。
「月宫？」风谷发出疑问，偏过头想了解发生了什么。
那是一个优雅且美丽的女子，穿着一身洁净的护士服，深紫色的长发柔顺的贴在背后，浑身散发出和之前那对母子相同的蓝色光晕，眉眼间的惆怅和懊悔更衬出她的魅力。
「……妳是…之前那个护士吧。」有心中被铃声吸引过来的猜测，月宫仍不知晓她为何会变一个样貌，但似乎拥有理智不会再随意攻击人。
「是的，我是紫叶优子，非常…对不起，由于周遭人们难听的斥责和嫌恶，无论怎么努力也做不好的我，竟然心生憎恶甚至杀掉了小铃……」紫叶优子好看的眉毛纠结在一块，她的眼中是真切的愧意与后悔。「非常…谢谢你们两位。」
「欸？妳就是之前那个没有眼球又一直追杀我们的护士？」风谷躲在月宫背后打量着她，这应该就是她生前真正的样子吧，虽然他也很好奇月宫是怎么认出来的。
「是的，非常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可以…把铃铛给我吗？」优子的目光粘着在铃铛上。
「拿去吧。」月宫递出铃铛，反正拿着也不知道有什么用。
在优子接过它的那一刻，难过的啜泣声伴随铃声传出。
『对不起…对不起，优子姊姊……』
『都是我的任性，让优子姊姊受伤了……』
这是……小铃的声音？那个嚣张跋扈的小铃？风谷无法想象那个坏脾气的女孩会道歉或是哭泣。
「嗯……我也对不起小铃哦，由于我的憎恨，伤害了寂寞的妳。」优子依旧愁眉不展，将铃铛紧紧握住抵在胸前，宛如那是珍贵的宝物。「再次…感谢你们二位。」
「不会。」月宫摇摇头。
「也没什么啦……」虽然因为这个铃铛，遭遇了月宫奇怪的质问。
优子愁容的看向收到道谢而不好意思的风谷。「你…叫作什么名字呢？」
「我？我是风谷光哦，这家伙是月宫星也。」风谷不以为然的启唇道，而被点到名的月宫沉默不语。
「……“光”吗…是个好名字呢。」优子温婉一笑，向风谷投以怜爱却又痛心疾首的目光，她的身体正逐渐化作光点，有瓦解消逝的迹象。
犹如萤火最终消散，那颗充满温和氛围以及由衷歉疚的铃铛也随之消失，在最后的瞬间，他们听见了属于优子柔美的嗓音，忧愁，还带点哀伤和怜悯。
「希望你……不会被怨恨所吞噬。」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迷惑之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