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空》鱼的明云

9、兄弟情义堪比金坚

　　2012年7月1号，15岁的李鸥洋跟着李叔来到了八所镇，在经历家道中落，慈母离世的痛苦后，李鸥洋暗自在心中发誓，以前那个跟垃圾一样的李鸥洋已经死了，从现在开始这个李鸥洋要让所有嘲笑我的和背叛我们家的人后悔，我会带着你们的嘲笑和背叛一步步爬向世界的顶端，让你们在我的脚下苦苦哀求，生不如死！
　　李鸥洋的新家一间50平米的小屋，两个男人的家显得特别简陋，基本的生活用品都还不齐全，这本来不大的空间也被一包包衣服堆满了。
　　李叔坐在木椅上发愁，唉，这些衣服该怎么办啊，品相好质量也不差不能当做废品扔了呀，唉，这小洋也不让我省心，非要去面试什么演出公司，算了，这都是自己的错，是我太失败了，我对不起他娘俩啊！
　　想着想着李叔眼眶红了，年近40的男人，本应家庭美满，事业有成，可如今造化弄人。
　　“咚咚！”
　　门外有人敲门，李叔回过神，惊愕道，我在这小镇也没有熟人，不会是要债的追来了吧，这也……
　　“叔叔，我是隔壁的小凡，你邻居，我妈让我来告诉你们今晚在海边有个聚餐。嗯？叔叔，我看到你了！”
　　13岁的顾空凡一开口竟是酥萌萌的正太音，他睁着一对黑溜溜的大眼睛正使劲从门缝向里望着，看到里面有位高高的帅大叔朝自己走来，赶紧后退站好，一脸阳光的笑着。
　　李叔通过门缝看到外头有个黑黑的小男孩儿，望望四周没人，虚惊一场，打开了门，声音还有些发颤。
　　“那个，你就是隔壁二层小楼的孩子吧，晚上的聚餐，我们就不去了，毕竟…也都不认识，不好意思啊，小弟弟。”李叔有点局促尴尬的笑了笑。
　　顾空凡小脑袋晃了晃，也不做声，趁李叔尬笑的时候一溜烟从他胳膊下钻进了他们家。
　　他没想到李叔家空间这么小，还没刹住脚就撞进了衣服堆里，他也不觉得不好意思，摸了摸脑袋惊奇道： “哇，叔叔，你家怎么这么多衣服啊？这些都够你们穿一辈子了吧！咦，怎么还有女装？我妈说就你们爷俩住啊。”说罢眼珠一转就把李叔家望个遍。
　　咦，好小的房子，真可怜。
　　李叔也不嫌这小家伙没礼貌就叹了口气，说道：“这些衣服都是从上海带来的，费了好大力气，想着好歹也是厂里那些员工连夜赶出来的扔了也怪可惜，可是现在放在这里也不是个办法，想卖呀，可我们连个店铺，营业许可都没有，唉…哎哟不好意思哦，小弟弟，跟你一个小孩子说这么多，我也是憋心里难受，你见谅哦。”
　　李叔眼眶又红了，真不容易啊。
　　顾空凡却手背在后头，一脸认真的模样，听着李叔说这些，时而摇摇头，时而哀叹几句，跟个小大人似的。
　　话毕，他便走到李叔旁边，1米5的小个子奋力的踮起脚拍了拍了李叔的肩膀，胸有成竹的说道：“只要你带着小哥哥来参加聚餐，我就能把你的这些衣服卖出去。嘿嘿，考虑一下吧！”
　　李叔眼里流露出一点惊讶，随即笑笑，摸了摸顾空凡的小脑袋瓜子说道：“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呀？几岁了？聚餐我会去的，衣服你不用操心，这都是我们大人的事。”
　　顾空凡哼哧一声：“我叫顾空凡，今年13岁，上初一，海阳中学，七二班的。叔叔，你别不信，我现在就能卖出去！你等着瞧吧！”
　　顾空凡一把抱起十几件衣服冲出李家，头都不回的喊道： “帅大叔，聚餐是晚上7点在海边，一定要去哦！你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李叔摇摇头，笑道：“哈哈！这小孩儿好玩，晚上让他陪陪小洋。”
　　拿走的衣服李叔也并不在意，对于顾空凡说的话，他心里还是有点期许，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下午五点，他赶紧给李鸥洋打了个电话。
　　晚上七点，海边格外热闹，沙滩上密密麻麻全是人，游客和当地人在篝火旁谈天说地，年轻男女们在劲爆的歌曲里狂嗨，烧烤摊旁渔民们拿出鲍鱼、龙虾、梅花参、海胆、石斑鱼等等美味，每桌的海鲜大餐都被摆的满满的，八所镇的民风民情感染着每位旅客和即将在这里展开全新生活的李家父子。
　　顾妈看着站在人群中略显尴尬的父子俩，连忙上去打招呼：“哎哟，李清源！鸥洋他爸，来来，我给你们介绍介绍周围邻居。”
　　李叔望向顾妈眼里很是感激，拉着李鸥洋跟邻居们问候起来，邻居们看着这长相精致的少年，很是喜欢，个个都嘘寒问暖关心起他。
　　李鸥洋毕竟才从大城市里过来，很不适应这种热情，皱着眉有点抗拒，刚准备逃走，顾空凡从沙滩对面跑了过来还带着小跳，脸上笑的五官都挤在一起，高兴得不得了，声音特别高亢，大喊着：“李叔叔，李叔叔，我把衣服都卖出去咯！全部都卖出去了！堆在家里的你也不用操心了！”手里的十几张毛爷爷在空中舞动着尤为醒目。
　　李鸥洋的眉头皱的更紧了，李叔叔？还衣服？这黑猴儿哪儿来的？
　　忽然他心里涌起一股劲，看来这个男生帮自己家解决了燃眉之急，但是我…我却还什么都没做。
　　李叔没有察觉儿子的异样，他被顾空凡吓到了，他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小男生说的话，可是看着随海风飘动的毛爷爷不得已肯定，顾空凡是他们李家的大救星！
　　顾妈不解，但被厨房的人叫去帮忙，走前瞪了顾空凡一眼。
　　顾空凡被老妈一瞪刹住了脚，什么鬼啊，干嘛瞪我啊，吓死人了……
　　李叔走上前，望望顾空凡再望望他手里的钞票，话还没出口，顾空凡就大笑道：“怎么样啊，大叔，现在信我了吧，哈哈！喏，这一千多块钱你拿着，这五十多的零钱就当我帮你卖衣服的工钱吧，嘻嘻！”
　　顾空凡真是猴精，数着手里的钱笑的脸都黑的发红。
　　李叔接过钱，拿出一张摸了摸，又透着光看了看，不可思议的望着顾空凡，这时李鸥洋一把夺过毛爷爷，数了数整整14张，他眼中生出怒火，上前一把抓住了顾空凡的衣领，怒斥道： “这钱你从哪儿偷得？你把我们的衣服怎么了？看你贼眉鼠眼的样儿，别以为拿着钱自己就牛逼了！我现在给你机会把事情交待清楚，说！”
　　他的声音尖锐刺耳，李叔连忙上前制止，这让李鸥洋心里的那股劲，越发狂了起来。
　　顾空凡手里的钱撒在地上，他害怕极了，眼前这个比他高一个头的男生眼里充着血活像一头凶猛饥饿的野兽，下一秒好像就要把自己生吞活剥了一般。
　　“这，这，这不是我偷的，这是我赚的，我帮李叔叔卖衣服赚的！”说罢他咬着舌头为了不让自己哭出来。
　　李鸥洋身上冒出火来，心里挤压很久的怨恨在挥起拳头打在顾空凡脸上时通通发泄了出来。
　　“啊！啊！”伴随着顾空凡的惨叫，李鸥洋的拳头一拳比一拳狠，在他眼中他打的不是顾空凡，而是父亲的失败，家庭的残缺，朋友的背叛和无数人的嘲笑，他失去了理智，顾空凡在他身下早已没了动静。
　　周围的人和李叔拼命拉着李鸥洋，但李鸥洋好像身上注入了神力，没一个人拉的动他。
　　李叔没办法了他趴在了顾空凡的身上感受着儿子一拳一拳的恨，他的眼眶终于忍不住那喷涌而出的泪水，他哭着喊道：“鸥洋，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对不起你妈，都是我的错，你不要再打了，小凡才13岁啊，爸爸求你别打了，小洋！”
　　李叔的心太痛了，他能承受身上的痛，但承受不住心里的痛，抱着顾空凡晕死了过去。
　　两辆救护车的来到让原本热闹的夜晚静了下来，这一晚让小镇上人的心里都对这父子俩产生了怜悯，一个15岁的男孩儿是经历了怎样的绝望才会对自己的父亲下此狠手，而做为炮灰的顾空凡让小镇上的居民再次见识到他的纯真与善良。
　　病床上的顾空凡还在昏迷着，一个星期过去了，病床边的人没日没夜的守着都希望他快点醒来。
　　“李哥，你回家休息会儿吧，你身上的伤都还没好，不能这么熬夜的，我在这儿守着就行了，你先回去吧。”顾妈声音沙哑，很是憔悴，看着李叔带着伤在儿子病床前守着也不忍心。
　　李叔咳了几声，缓了缓道：“不行的，不行的，我一定要在这里的，我要等到小凡醒过来，君萍你就不要赶我走了，咳咳！”
　　抬头望了望床对面的儿子小声喊道：“小洋啊，小洋，回家睡吧，这里有我跟小凡他妈妈就行了，你回家吧，听爸的话，啊。”
　　对面李鸥洋的眼里只有躺在病床头上包着纱布一脸苍白的顾空凡，他听不见任何人的声音，脸上也没有一点血色。
　　李叔深深的叹了口气，这已经是第七天了，儿子就这样一直守在小凡床边，什么都不要我们这两个大人干，一直伺候着小凡，唉，小洋啊，我希望你能通过这件事能真正的改变，为了我，也为了小凡。
　　李叔抹了抹眼角的泪水，低下头，很是沧桑。
　　在海边的那晚之后，有人打电话给李叔，但李叔昏迷不醒，打了几通后，李鸥洋接了，才知道原来顾空凡是把那十几件衣服放到沙滩那栋三层小楼的服装市场卖了，他求了半小时人家看他衣服质量不差，款式也好就以三七分的分成帮他卖了，电话里那位小哥还说要跟李鸥洋合作，剩下的衣服他全包了。
　　李鸥洋不敢相信自己做了多么畜生不如的事，他跑到海边在海里游了一夜泳，第二天凌晨，他跑到医院跟他爸和顾妈说，他要照顾到顾空凡醒来为止，顾空凡要是一辈子不醒他就照顾一辈子，他说顾空凡是自己的亲人，兄弟，是他这辈子第三个最重要的人。
　　在顾空凡昏迷的这接近一个月里，李鸥洋几乎没有睡过什么觉，他给顾空凡擦拭身体，给顾空凡解决生理问题等等，直到顾空凡醒来。
　　暑假过半，顾空凡躺在床上望着李鸥洋又是给自己切水果又是买来一堆零食，还把他的游戏机和少儿不宜的杂志都搬到顾空凡的病床上，顾空凡望着那暴露的图片差点又晕过去。
　　“鸥洋哥，你坐下歇歇吧，你在我眼前晃的我又要开始头晕了。”顾空凡撑着脑袋佯装一副即将晕倒的样子。
　　“好，小凡，我知道了，你…你撑住，我马上叫医生。”李鸥洋聪明半辈子却栽倒在顾空凡的身上，一脸慌张。
　　“好了，哥，我没事儿，你坐这儿休息一会儿吧，你不用担心了。对了，李叔呢，从早上就没看到他，去哪儿啦？”
　　“我爸去服装市场了，他在那边跟人谈生意，家里的衣服都卖光了，现在要进货，在做准备想租个店铺。”李鸥洋又切了盘苹果端到顾空凡床上。
　　“哥，我快吃不下了，你坐下吧，我从早上嘴就没闲过！”顾空凡嘴里都是零食嘟囔着。
　　“小凡，明天你就出院了，你爸他在你昏迷的时候来过一次，他跟我爸说医药费不让我们出，我知道，虽然你是军人家属医药费不多，但这钱也应该由我来出，我跟我爸都是这意思，所以我打算去当模特，到模特公司赚钱，小凡我希望你知道这件事并且能支持我。”
　　李鸥洋心里明白就算顾空凡他再善良但心里也会有芥蒂即使他还小不懂，但在以后这件事难免会成为他们俩之间的心结，只有把话说清楚，把这件事谁该负责，谁该承担明确到桌面上才能真正解决这件事，才能让这两个不打不相识的哥俩真正能成为一辈子的好兄弟。
　　顾空凡怔了怔，或许是他还太小，太善良，他不明白李鸥洋这么严肃的原因，但通过李鸥洋的眼神他明白，李鸥洋是真的很珍惜他这个兄弟，顾空凡点点头，望着李鸥洋的眼睛，眼神里充满对他的信任，他坚定的说：“鸥洋哥，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我相信你。”
　　接近一个月的照顾，即使顾空凡身上的伤是李鸥洋造成的但他通过这么多日子将自己犯得错都弥补了，并且弥补的很用心，即使顾空凡他大部分时间都在昏迷但他能感觉到是谁一直在细心的照顾自己，这份情感表达的很直白，谢谢你互不相识的相助，谢谢你成为炮灰的让我发泄，谢谢你让我们家重拾希望，在这有意无意之间，顾空凡接收到了李鸥洋的真诚，一辈子的好兄弟也就此展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