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世浮生错》福豆豆

128、颉与黎（十二）

　　第十四章洛辛的身份
　　洛辛死了，神界突然一下子涌起轩然大波。由此可见，洛辛的身份非凡。
　　颉尊抱着五弦琴在太圣殿长跪不起，一是圣尊将父神的五弦琴交给他，他弄断了两根弦，二是黎卫又杀人了。
　　这次，圣尊没有理会他。不久，太圣殿风风火火来了一行人，为首的竟是朝圣会那天要与颉尊攀谈的凤翎子。圣尊亲自出殿接见，迎进太圣殿。神界凤家不是创世神的后裔，而是天神应龙的子嗣，创世神在造人前，应龙一族就已经存在了，地位足以与创世神齐驾并驱，只是凤家向来大隐隐于市，也没什么丰功伟绩，所以世人鲜有知晓，并无美名在外。
　　凤翎子看见跪在地上颉尊也不予理会，随意找个座位坐下，尽管面对创世神也毫不客气:“兰辞之死让父神倍感痛心，希望圣尊把黎卫交给我们。”
　　颉尊一听“兰辞”一名，竟恍然大悟。他想到了一桩往事，他曾经在人间顺便带回来一个孩子，他是应龙父神和人类的结晶，人类母亲孕育不足月就被神子的神力压抑窒息而死。这孩子就是兰辞，而洛辛竟然是那个小男孩，是凤家所有人的心头肉。那年，兰辞被带回神界，在别苑小住过几日，对颉尊就百般喜爱。后来兰辞长大了反而不敢和颉尊接触，常常擦肩而过却不作言语。后来的朝圣会他也参加过，发现颉尊并不参加，也就不来了。直到凤翎子给了他确定消息，颉尊在朝圣会做记录官，兰辞兴高采烈最后一个到场，匆匆报出自己名字进了太圣殿。
　　朝圣大会上，黎卫当众要和颉尊同坐一桌，颉尊面对那么多的流言蜚语不温不火，细心照顾黎卫时，他知道颉尊有喜欢的人了。可是他不想坐以待毙，在太圣殿混了个小职，一点一点接近他喜欢的男人。
　　颉尊跪在地上，默默流下泪来。为什么要用洛辛这个名字，怪不得他抓住他，窥伺之事对他狠不下心来，面对他的无害的小伎俩无可奈何。
　　“这事原委还没弄清楚。”圣尊缓缓的说道。
　　“神界皆知圣尊对次子偏爱，没想到竟偏到这种地步。当初兰辞进了太圣殿，我亲自来说的明明白白，兰辞为颉尊而来，不会做有伤圣尊和女娲氏颜面之事。兰辞已经做到了，可是圣尊好像没做到保全兰辞的承诺。”凤翎子失去爱弟，语气又冲也全无婉转，冷冷的说道。
　　“是本宫之过。”创世神竟屈尊认错，若是其他族，创世神认错，此事就不该追究。但是凤家不同。
　　“一命换一命，兰辞换黎卫。圣尊此事没的商量。”凤翎子不愿多言，起身就走。走到颉尊身边，蹲在颉尊面前，还算尊重颉尊，毕竟这是他弟弟就是冒着有黎卫这个魔头的威胁也想靠近的人:“圣子，我就问一句，兰辞在你心底到底算什么？”
　　算什么？“唯一的朋友，第一个恋人。”颉尊不久说出这样的话，凤翎子竟然失控的流下泪来，他飞快抹去眼泪，点点头满意的长叹:“兰辞会听到的，他会很开心。”
　　凤翎子走了，圣尊满身阴霾的对身边的蛇姬说:“把黎卫带来。”蛇姬立刻去找黎卫。
　　圣尊看着颉尊，“五弦琴你收着吧，放在我这只会睹物思人。黎卫的状况越来越糟了，是我创造出了偏差，找机会杀了他吧。”
　　颉尊猛然抬头看向圣尊，她说杀的时候不带任何感情。曾经的宠爱呢？当圣尊的面子和荣誉受损时，谁都不重要了。
　　“听到没有？”圣尊加重语气说。
　　“是。”颉尊低下头沉声痛心的应道。
　　黎卫在太圣殿里呆了很久，才回到别苑。今天圣尊很奇怪，和黎卫说了很多话，大多数都是他们母子美好的回忆，大多数都是母亲在说，他安静的在听。
　　圣尊还是第一次这么伤感，后来就开始翻旧账。黎卫这些年都干了什么坏事，如何任意妄为，草菅神命，圣尊说的事无巨细，仿佛她就在现场亲眼目睹一般。黎卫不由的心里发颤，这就是创世神的可怕之处。原来圣尊都知道，只是她都不曾计较。
　　最后圣尊又说了他杀的洛辛是什么身份，他闯了多大的祸。黎卫神色凝重，他猜测着母亲会不会把他交出去。
　　进了别苑，院子里放着个大火盆，盆里烧着洛辛的遗物。火盆旁堆着一大堆书册。黎卫本想去找颉尊，可是风一吹，他被书册的内容吸引。
　　里面全是颉尊的生活，后半部分，竟然还和他有关。
　　“女娲氏万历N年，圣尊许给颉尊一个礼物，创造黎卫赠之......”后面的无非都是他这么多年的恶行。
　　原来，他只是个礼物。礼物一词在黎卫脑海中百转千回，就如坠入梦魇。
　　颉尊将书册重新装订一本，里面尽是属于自己和兰辞的回忆和种种。颉尊将书册收起来放在自己身上。
　　颉尊走出书房就看见，黎卫在外面已经踢翻了火盆，扬散了所有书册。看着颉尊平静的走出来，眼眸冷冷的射过去。颉尊看着书册心中一凛。
　　“怪不得我不重要，原来我只是圣尊送你礼物。”黎卫受伤的看着颉尊，眼眶通红。
　　“是不是很讨厌我了？我只是个礼物而已，喜欢就捧在手心里，不喜欢就弃如敝履。”黎卫看着颉尊不由自主的流下泪来，“是不是很好笑？我还在和一个小白脸争夺你，试图再讨你欢心。在你眼中我的行为是不是很好笑？”
　　“你说话啊！”黎卫几步就跨到颉尊的面前，扣住颉尊的肩，向颉尊吼着。
　　黎卫终究是个孩子，颉尊看着黎卫哭的撕心裂肺，他的心却淌出了血。颉尊慢慢伸出手，轻轻为黎卫拭去泪水。
　　别哭了，别哭了，我的阿黎。
　　“你为什么什么都不说？”黎卫将颉尊抱在怀里，泣不成声。
　　这时，颉尊听见了别苑外的有些许骚动声，又回忆起圣尊的话:“凤家不能得罪，今晚，我会把阿黎交出去。”
　　“你做了这么多错事，你可悔改？”颉尊终于肯和黎卫说话。
　　黎卫惊讶的慢慢止住哭声，“你终于肯理我了，哥哥。”
　　“回答我。”颉尊无比焦急的问道。
　　“快包围这里。”这时别苑外的命令声，引起了黎卫的注意。
　　整齐划一的铁甲声已经将别苑包围，是凤家的人。颉尊瞳孔一紧，将黎卫扯在身侧，向前迈了一步。一支银质箭头的箭毫无征兆的射穿了颉尊的胸膛，箭身钉在了他们身后的桃树上震落了一地桃花。
　　“哥......”黎卫还来不及反应，这一瞬间太快了。颉尊身体僵直的倒在了黎卫的怀里。
　　黎卫看向始作俑者，是一个铁骑的头领，手握银弓。军队后面站着仇恨的凤翎子还有一脸漠然的母亲。
　　他们要他偿命了，可是怀里的男人轻轻说着:“阿黎，你快走。洛辛的命我来还。”
　　“不，哥哥。”黎卫看着颉尊被穿透的胸膛，伤哥哥者，都得死，谁都不例外。
　　黎卫将颉尊横抱起来，眼神阴鹜的看着铁骑，警告的说:“挡我者死。”
　　六界发生了不可思议的大事，神界突然修炼出了一个神魔，他抱着个受伤的男子杀出了太圣殿，凤家的士兵无一存活。很快，六界都在通缉黎卫和颉尊。
　　山洞之内，黎卫守在颉尊身边，颉尊一直昏迷不醒。黎卫不知怎么办才好，他的心也很乱。他想知道，哥哥对他到底是什么心意。
　　蛇姬突然到来，拿着一大堆伤药。
　　“蛇姬。”黎卫像看到救星一样，惊喜的喊道。
　　蛇姬利落娴熟的为颉尊上药，嘴里不停地叮嘱黎卫以后该怎么照顾颉尊。
　　蛇姬临走的时候，看着黎卫陷入了回忆，“如果你怪圣尊，怪圣子，就怪我吧。送圣子礼物是我提出来的，圣子太寂寞了，所以有了你，你还小，不会明白你在圣子心中的重量。”
　　“小圣子，你好好想想吧。蛇姬走了。”蛇姬喟然长叹道。
　　后来的一段时间，颉尊终于苏醒了，黎卫守在颉尊身边不乱发脾气，也不任性。颉尊看着黎卫，黎卫小心翼翼的为颉尊缠绷带。
　　“为什么要挡在我身前，我从不舍得你受伤，可你每次都因为我......”黎卫心疼的说道。
　　“你是我弟弟，你错了就是我的责任。”颉尊虚弱的说。
　　“哥哥，洛辛的事......”黎卫察言观色的提起洛辛，可是看到哥哥难过，面容就布满了悲痛，他便住嘴了。
　　后来的几年的时间里，黎卫带着颉尊到处逃亡，颉尊的伤也渐渐痊愈了。
　　颉尊坐在一个山洞中，看着黎卫全身是血的回来，他疲惫的收起了黎剑，走到颉尊身边，躺在颉尊的腿上闭上眼睛休息。
　　“你收手吧。这么多年，蛇姬帮助我们逃亡，我们该珍惜才是。”颉尊低头劝说道。
　　“是他们步步紧逼，是凤家不肯放过我。”黎卫睁开眼里面充满了杀气，身上的戾气再次出现经久不散。
　　洛辛是颉尊心上的一道疤，可是比起洛辛，他的阿黎才是他最致命的。颉尊时常做梦，梦见圣尊要他带黎卫回去，可是黎卫回去了，免不了一死。如果黎卫双手沾满鲜血是十恶不赦，那么他请求要一个弟弟才是最深的根源。
　　“毕竟是凤家。凤家父神那么疼爱兰辞。”一个被疼爱数万年的孩子被人杀害了，这口恶气、这份愤怒、这份悲痛，哪是三年五载能发泄的了了的。
　　“哥哥，我们成亲吧。”黎卫突然说出没头没脑的话，他的心空落落的，又充满了恐慌。他只有哥哥一个人了，他好怕有一天哥哥会不要他。
　　颉尊诧异的看着黎卫，黎卫坐起身来靠近颉尊，双手握住颉尊的手，深情的看着他:“我不是故意要杀洛辛的。我知道洛辛在你心中很重要。可是那天我没有控制住，失心疯了。对不起。”黎卫将头埋在颉尊的肩头，“我不能把洛辛还给你，但我可以代替他继续爱你，永永远远，用神魔的不死不灭起誓。”
　　颉尊捧住黎卫的脸，微笑的看着黎卫美丽深邃的眼眸，也许他早就在等这句话了，也许他一直知道彼此深刻的感情，根本不用言语，可是此刻黎卫把一切挑明，颉尊的心还是深深悸动起来。
　　颉尊几不可见的颔首，下一秒眼前一晃，黎卫满身血腥气的将颉尊推倒在石床上。用最温柔的眼注视着他，用最炙热的吻吻遍颉尊的肌肤，膜拜似的虔诚拥有了颉尊。没有上次的粗暴和强迫，没有妒忌和猜疑，只有深深的爱。
　　他爱颉尊，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了。颉尊爱黎卫，在黎卫不存在的时候就开始了。
　　先洞房再拜堂。他们对着黎剑和颉剑，对着天和地，对着彼此许下坚贞不渝的誓言。颉尊希望圣尊能够成全，希望凤家能够原谅黎卫，哪怕要他的命都行。
　　他希望能够得到成全，可是，他们成亲的那夜电闪雷鸣，雷电劈开了他们住的山洞。颉尊的心狠狠一疼……他们终究是要遭天谴的！他们……十恶不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