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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千金小姐与腹黑皇子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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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国公府,锦荣阁。
窗外飞来一只信鸽,“咕咕”叫了两声,停在窗台上,曲素放下手里的团扇,走到窗前,把密封的纸卷从信鸽腿上绑着的竹筒里小心的取下来,又喂了鸽子一把谷子,这才拆了封口,把纸条放进特质的药水中,“郡主,苍梧城传来的消息,北漠政变,拓跋宏继位,怕是不知何时就要攻打大燕了。”
“嗯?百年条约才过了多久,怎得就要撕毁条约了?”屋里传来一个懒懒的女声,这屋里刚入夏便摆了冰盆,一少女鸦色长发也不绾起来,就这样披在身后,身上只穿了肚兜和亵裤,又披了雪锦纺的纱衣,歪歪斜斜地躺在美人榻上,竟还能透着一股雅致的气韵,旁边还有侍女曲绯打着扇,少女手里拿着一本书,若仔细瞧瞧,便能发现那是本前朝便已寻访不到的名医手札,更遑论少女精致昳丽的容貌,这画面实在有冲击力,显得妖邪又端庄。
少女今年不过十三,大概是古代的女子早熟,十五及笄,穷人家的孩子十五六便成亲生子了,官宦人家的小姐十五六岁大多已经相好了人家,订了亲,只等晚两年成亲,又或是这少女本身发育太好,看起来和现代十六七岁也差不了多少。
曲素无奈,她主子什么都好,就是仿佛什么都入不了她的眼,什么不在意似的,要是少女知道她心里所想,也不会告诉她,这是上辈子做猫遗留的习惯,曲素开口回道:“拓跋宏弑父杀兄夺位,他是激进主战党,又说北漠今年气候不好,想来收成也要减半,若是明年按例进贡,恐怕他们自己的子民吃食都要受影响,加上这几十年来北漠上供的牛羊马匹不知凡几,怕是早就恨得想打仗找补回来了。”
少女无所谓的撇撇嘴,“苍梧守将是谁?驻兵几何?”
一旁打扇的曲绯回道:“是秦守秦将军,算上临城,共约二十万人马。”
“嗤,这狗皇帝昏聩无能,若不是外祖父呕心沥血励精图治,加上朝里多是能臣武将,不然这大燕怕是早就改朝换代了。”
曲素面不改色,烧毁密函,斟了茶水放在美人榻旁的小几上,这才拿起旁边的团扇,仿佛浑然不知自家主子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也不提醒那“狗皇帝”是少女的亲舅舅。
毕竟谁家的舅舅会对自己亲侄女起歹念呢。
“查查账簿,还有张仪那边,冬衣米粮都要准备妥当,哦,还有,回春堂也准备着,表哥怕是要靠这次机会一飞冲天了,爹娘应该也会让二哥上战场,可不能有丁点闪失。养了他们这么长时间,可算派上用场了。”
朝阳长公主与镇国公的幺女所言的“表哥”,也只有三皇子燕承昭了。
曲素与曲绯屈身应是,眼中闪过张狂与兴奋,怎么看也不像是普通的婢女。
“对了,把柜子里那个紫檀盒子给承乾宫送去。”
“是。”
这初夏的京城可真是热啊。
当朝,文治皇帝昏聩,喜好美色,独宠柔贵妃,每月二十日都宿在柔贵妃的皎月宫中,瞧瞧这名字,在皇帝心里,柔贵妃可是他心中的明月光呢。
想来这皇帝心里大概觉得他作为真龙天子,怎能如同市井小民一般只守着一个女子度日?是以他虽真心喜爱柔贵妃,然而后宫妃嫔没有一千也有五百,而每月剩下那十日,便是后宫诸妃争奇斗艳,看皇帝瞧上哪个,宿一晚,不知柔贵妃撕碎了多少手帕,事后如何磋磨后妃,也不知这狗皇帝糟蹋了多少良家女子,还有外头青楼里的花魁姑娘。说起来,这柔贵妃当年可就是皇帝从京城最大的青楼楚馆里带回来的花魁,闺阁小姐怎比得上从小就被老鸨调教的花魁的魅惑手段,这不,掩了过往,换了身份,接进宫里来,从柔嫔到高高在上的柔贵妃,这半生过的好不顺畅,要不怎么说柔贵妃狐媚惑主呢。
说起来,也不过是把皇帝的昏庸推到了女人身上罢了。
但这柔贵妃可真不是清白的,独宠后宫十年,在皇帝面前可谓做足了柔弱姿态,皇帝对柔贵妃怕也是真爱,比那些宠妾灭妻的臣子更甚,放任柔贵妃迫害后妃,还气的本就孱弱的元裕皇后缠绵病榻,含恨而终,若非元裕皇后母家忠国公府王家世代忠君,且还有燕承昭这唯一的嫡子,王家的希望,又因这柔贵妃在青楼的时候便坏了身子不能生育,不然怕是要祸乱朝堂了,满朝官员宁愿撞死朝堂也要上奏赐死妖妃。
燕承昭曾祖父年轻的时候也曾励精图治,可惜晚年好大喜功挥霍成性,没几年就留了个烂摊子给明昌帝,当时的大燕当的是内忧外患、风雨飘摇。明昌帝是个好皇帝,登基之前便是赫赫有名的常胜将军,驱除鞑虏、收复失地,待他登基之后,签了百年和平的条约,后来在他的治理下大燕国泰民安、百姓富足。明昌帝不好女色,一心扑在国家政务上,又因打仗伤了身体,子嗣不丰,仅得两子一女,长子燕晟作为储君被明昌帝亲自教导,而次子燕文便被母后从小宠到大,可惜天有不测风云,等燕晟因病去世,明昌帝只能培养幼子,才发现燕文性子已经被养歪了,好歹文治皇帝也不像是无可救药,虽不像他兄长性情温和宽厚又胸有沟壑,但若是有肱股之臣辅佐,兢兢业业也能保住大燕基业,然即便明昌帝再不放心,也只能将大燕交给他。可惜文治皇帝肖似祖父,起初还算符合明昌帝嘱托兢兢业业,后来散漫浪荡起来一发不可收拾,也得亏他并不介意权利下放,除了安逸享乐别的都不在乎,又幸而朝臣忠君爱国,明昌帝在位时布置良多,多是能臣武将,此前又无外敌扰国,才够这燕文流连后宫少问朝堂,没出什么乱子。
再说元裕皇后,被许给二皇子后,两人也曾琴瑟和鸣,可惜燕文风流浪荡惯了,新婚时也曾新奇过自己的结发妻子,可被女规训诫约束的大家闺秀并不能满足他的风流心,等燕文做了皇帝,更是一发不可收拾。元裕皇后也心灰意冷惯了,郁结于心,抑郁寡欢,后来更是被柔贵妃一个烟花柳地的女子压在头上。
好不容易想通了,元后想着一心一意教导她的儿子,没有恩宠也没关系,只要她的儿子以后是大燕皇帝,不管是燕文还是柔曼她都是不放在眼里的,可惜身体太过孱弱,当年生燕承昭的时候落下病根,之后就一直不见好。
元裕皇后心知一死,就真没人护着燕承昭了,她的承昭才六岁啊,王家虽势大,可也管不了后宫,只得见了娘家兄弟,嘱托几句,求了闺中密友皇帝亲妹朝阳长公主护着昭儿,只为给她的承昭铺路,这才内心稍安,待到临终之时,演了一场苦情戏,激起皇帝那一丁点愧疚心,撑着一口气求了皇帝护燕承昭平安长大,这才含恨而终。
好歹少年结发夫妻,皇帝仅剩的那一丁点愧疚与慈父心发作,燕承昭才磕磕绊绊活到十六岁,本朝男子二十及冠,燕承昭年岁尚小,宫外并未建府,毕竟先后嫡子,母家又势大,不被重视倒也不曾苛责。
想来女子是何封号于帝王而言并无不同,若讨他欢心就封号尊贵些,不喜爱了,打入冷宫也不是什么大事。又因柔曼出身烟柳之地,虽消了过往换了身份,也不过是前朝后宫都知道的秘密罢了,在皇帝心里给她一个贵妃的封号已是莫大的荣宠。因此,元后薨后,文治帝也并未立新后,这唯一的嫡子,便是三皇子燕承昭了。
燕承昭上头两位兄长,大皇子燕承允是燕文当皇子时的侍妾邹氏所出,大皇子及其母妃均不得帝王喜爱,盖因邹氏容貌普通,大皇子性格倒是敦厚,可大概是太过敦厚老实,又因母家势弱略显怯弱,文治帝是个混不吝的,做了皇帝就更是如此,因此并不喜大皇子的性格,待到及冠之后便封了安王建了府祗出宫居住。
二皇子燕承澈为徐贵妃所出,徐氏当初比元后怀孕晚了一月,占不了“嫡出”之名,上头又已经有了一个大皇子,可大皇子不成气候,她母家强盛,为了自己的孩子能够占“长”,硬生生吃了催产药提前一月发动,这才比燕承昭大了一月,又因着二皇子七个月便被催产,出生便先天不足,也就比肩不能抗手不能提好些,二皇子从小到大没少恨自己这病弱的身体,每次母妃说他体弱没用的时候他都很难过。然而八岁那年燕承澈来给母妃请安的时候,在殿外听见徐氏与奶嬷嬷的谈话,这才明白自己体弱并不是本该如此,而是母妃催产所致,使得从此往后与母妃之间有了隔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