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贼》天昧

1、凯旋

　　“事实证明，一个曾经再英明的帝王在晚年都可能变得昏聩，好大喜功，比如楚国皇帝熊辛”——《血笼皇本纪》
　　血笼二十年，秋，凯旋门
　　一只巨大的战舰从远处缓缓袭来，战舰高足八丈，雄伟壮丽。船身由黑曜石制造，坚固无比。船梁上雕梁画柱，金碧辉煌，数百枚大炮挺直得屹立于船身。壮阔的大海，白浪滔天，在晨曦的照耀下，战舰蒙上的一层金色的辉煌。这便是楚帝国最伟大的战舰楚天号。楚天号后面跟随着二十余艏战舰，体型相对楚天号较小，却也显出丝丝肃杀之气。只见那舰群浩浩荡荡地向凯旋门驶来。
　　凯旋门下已经挤满了人群，车水马龙，水泄不通。激昂的人群已经等了数个时辰，只愿一睹这雄伟的楚天号以及远征南洋的英雄。
　　“万岁，楚国万岁！”欢呼声在人群中此起彼伏，城防军手持兵戈围在人群的最前面，以防有别有用心之徒趁机暴动。从守卫长紧皱的眉头可以看出这次的安保工作极为不易。
　　楚天号渐渐向凯旋门逼近，船头站着一名青年，青年身穿一袭白色长袍，袍上没有过多的粉饰，淡雅而朴素；近看些，青年皮肤白皙，五官端正，眉眼如画，但是双眸间却隐隐闪烁着一丝杀戾这气。青年名为楚炎，封号武安君，大楚将门之后。今年正好三旬，而立之年已经立下了不世之功。
　　楚炎望着鳞次栉比的人群，望着全副武装的将士，再望着那一次比一次壮大的凯旋门，不由得心中发出一阵冷笑。这已经是楚炎第五次远征南洋了，战利品一次比一次少，但是着凯旋仪式却一次比一次隆重。至于百姓口中的英雄，在南洋可是有着许多“光辉”的名号的，譬如什么杀人魔，侩子手，人屠……与其说远征南洋立下赫赫战功，不如说是去掠夺一群手无寸铁的南洋土著。那根本不能算是战争，而是单方面的绝对碾压。
　　楚天号穿过了那浩大的凯旋门，人群的呼声更加的激烈了，封君拜相是每一个年轻人的梦想，而楚炎年仅而立便位极人臣，一剑封疆，更是每一个年轻人的偶像。
　　“主公。”一位身披白色软甲的少年缓步走来，手持一封书简奉向楚天，“夫人的信。”
　　那名少年年纪不过二旬左右，少年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乌黑深邃的眼眸，泛着迷人的色泽；那浓密的眉，高挺的鼻，绝美的唇形。如果是一名女子，那足可以用倾国倾城来形容了。
　　他的名字叫月不眠，是楚天的贴身侍卫，可以说整个帝都的姑娘们无不仰慕月不眠绝世容颜。但是月不眠似乎并没有什么红颜知己。而且他出身寒门，曾经幼年时被卖到了伶人馆中，后来阴错阳差到了武安君府中成了楚炎的侍卫。在帝都三人成虎，流传着月不眠与楚炎有着不正当的性关系。
　　“知道了。”楚炎淡淡地说道。但他看完信笺后脸上多了一丝阴霾，“不眠，一会儿等陛下的凯旋大宴结束后谢绝所有的应酬，我要马上赶回府中。”
　　“喏。”月不眠也跟随了楚炎将近两年深知楚炎的心性，也很知趣并没有多问。
　　楚天号在人群的拥护下渐渐地驶向了帝都城内，金色的光辉洒在了战舰庞大的船身上。

　　“熙熙攘攘，当今天下纷争不断。直离阳王室末年起，诸侯割据，战事不休。生灵涂炭，王室垂危。战国数百年，天下无义战。而赵，楚，魏，齐四国脱颖而出。如今赵国年轻的摄政王红尘君闻人怀殇十年废杀九帝。大力推行新政，尖锐改革，大败北方魔族，国力大增。齐国国王田翎励精图治，其弟梦长君田玄碌南征北战，夺我大楚北邙一带，可谓当今天下第一强国。而魏国国王年迈，又多年受北方魔族进犯，有心无力，自顾不暇。至于我大楚血笼皇帝好大喜功，穷兵默武，加上被北邙大败，国力大不如从前。魔族天麟王庭统一各部，其王君铭不可不谓之为一世之尊。西部兽族则是一盘散沙，同室操戈，不足为惧。”只见一名清秀的少年娓娓道来，指点江山，谈论天下大势。
　　“所言不错，那你以为着天下将如何发展？”一名玄袍老者捋了捋修长的胡须，微笑的问道。
　　“我大楚虽然一时之衰，但是毕竟我大楚有国土万里，文化底蕴深厚，悠远流长。只需休养生息十载，必定强大如初。而齐国有田翎兄弟二人，必然为我大楚之大敌。赵国有红尘君摄政，百官鲜有不从者，加上红尘君野心勃勃，必然亦是我大楚之大敌。至于魏国自顾不暇，大可不必考虑。”少年胸有成竹地说道。
　　“对，也不对。”老者莞尔道，“我大楚领土虽广，但地广人稀，真正繁华的地带只有影都一带，对于其它地域中央政府对其鞭长莫及，而南方尚有百越为患。但这些都不是主要问题，楚国真正的问题是在于政体，如今神权泛滥，与皇室分庭抗礼，谗害进步人士，控制人民思想，所以只要神权不倾覆，楚国就永远不会强大。”
　　“至于尔所说的齐国强大，那不过是表象罢了，齐国官垄门阀控制政权，社会两极分化严重。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只是依靠田氏兄弟一内一外，历尽图治，才勉强称出一个盛世。但是齐国的腐败是由内到外的，外强中干，外厉内荏，可以说是病入膏肓，无力回天了。”
　　“赵国红尘君不得不说的确是一个少有的人才，有魄力变法改革，倒是终究名不正言不顺，说到底也只是一个臣子，赵国权贵难道可能真正的支持他红尘君？只是敢怒不敢言罢了。怕是到时红尘君身败名裂，死无全尸。”
　　“魏国嘛，你所言不差，已经是日暮西山，无力回天了。除非有所谓的奇迹吧。而且至于魔族，兽族你的分析也不错。”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少年由衷感慨道，“前辈所言极是，是在下才学粗鄙。在下影都城雪长空，还望请教前辈高姓大名？”
　　“老夫不过一山间老朽，无名鼠辈。小友可是颜谌先生高徒？”老者问道。
　　“前辈知道家师名号，可是家师旧友？”雪长空反问道。
　　“旧友？算是吧。都多少年前的陈年往事，不提也罢。”老者呵呵一笑，一壶浊酒顺着喉颈流入肠中。“九离山，天岚阁；刀短刃，人短肠。”
　　说罢，老者便扬长而去了，削瘦的身影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