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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十六章:非鱼怎知鱼心尔(上) ...

  •   四人各自打量之后,便回到了留侍奴儿备好的酒席前,慕容黎眉间蕴着愁云,弄得执明也坐立不安,问道:“阿离,你是想到什么了吗?”;
      “算了~不说也罢。”顾及他人在场,慕容黎并没有把心里的真实想法说出来,不过这会儿,留侍奴儿已退身出去,屋子里只剩下他四人,虽说四人皆有一见如故之感,但免不得有些尴尬,慕容黎提了酒壶挨个斟满,淡然一笑:“如此好酒,可不能浪费了去~”;
      “慕容公子说得是,这醉月楼里的十里春风,实足能让人得以醉生梦死,小弟我,便先干为敬了~”柳芜胤拂袖举杯,昂首一饮而尽,还笑道:“其实不瞒二位,自打初相见,我便觉着二位似若故人,亲切得很。”;
      柳芜胤随意套着近乎,惹得已然笃定答案的执明在心里偷笑:“那可不是,你这臭小子,居然敢偷偷剔了仙骨下凡来!好不把我这叔叔放在眼里,看我等会儿,怎么收拾你这家伙。”;
      慕容黎与柳芜胤各自三杯下肚,而执明与晏寒羽却是各自用手撑着头,歪着视线看着身边人,滴酒都还未沾,慕容黎大概酒劲儿上浮,被看得有些不耐了,侧目轻吼道:“怎的放着美酒不饮,一直盯着我看?难道是我脸上,有脏东西不成?”;
      “没有没有,盯着阿离看,不过就是觉着阿离好看,想多看几眼罢了~算了算了,还是先把美酒全干了再说。”执明执了酒杯,又用脚在桌子底下,踢了晏寒羽一脚好叫他回魂;
      晏寒羽也不知自己方才怎了,怎就会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柳芜胤看呢?一定是魔慎了!对!一定是这样的!有些心虚的端起酒杯,赶紧喝上一杯压压惊;
      执明要的,就是他这种状态,等晏寒羽才饮完一杯,便立马为他添上,还笑嘻嘻的说:“从今往后,我们大家就是朋友了,所以这酒啊,今夜可得喝一个尽兴才好!”;
      他在这边变着法儿劝晏寒羽多饮几杯,慕容黎与柳芜胤一边觉着好笑,一边又同时举杯共饮,反正时辰尚早,喝上几杯,应也无妨才是。
      然而这一互相劝酒,一个时辰内就已唤奴儿送来四五次的酒了,如此一次两坛下来,执明与慕容黎各自偷偷用术法化解了酒气,而晏寒羽与柳芜胤却是早就面颊开桃,红得不像话了,直到亥时,穆慈雪派人来接他们去她住所时,柳芜胤还在直嚷嚷:“来,继续喝!本王今儿个高兴,定与诸君,来个不醉不归!”;
      “好好好,等到了地方,我们再喝啊~”执明与慕容黎一人搀着一个下楼,随着侍者上了门前等候的马车,晏寒羽醉后便睡了,执明不担心他会闹腾,但是对于柳芜胤,他可有些怕镇不住的,所以怕他在路上闹腾,就偷偷点了柳芜胤睡穴,赐他一个庄周梦蝶。
      马车渐行渐远,慢慢远离一切喧闹,兜兜转转的渐出了城池,马车有些颠簸,应是行在山路之故,慕容黎自是奇怪:“一个姑娘家,怎生住得这般偏远?”;
      “雪姑娘性子喜静,所以便照旧,在这京都西郊的玉凰山上栖凤苑住下,平日由玉姑姑负责采买姑娘的吃穿用度,到了每月宴行之日,姑娘才会下山来。”马车里的随行丫鬟,抿唇笑着解释了原委;
      “可是,青楼女子,不都得日日住在青楼里么?你家雪姑娘,又如何能争得这自由,独自居住于外?”执明惯于这其中规矩,流落风尘之人,从来便无一个自由二字;
      “这个~奴婢便不清楚了,不过听人说,是因为姑娘并没有跟楼里签卖身契,只是单单每月到醉月楼里宴行一回罢了,你要知道,雪姑娘无论是容颜还是才情,那都是可堪绝顶之人,你看今日,有多少人为看姑娘一眼而一掷千金,但这些银子,姑娘却分文不取,全给了妈妈,桑妈妈贪财,这样便宜又挣钱的点子,她如何会不乐意呢?”;
      “那雪姑娘,又为何会有这宴行之举呢?既不为财,又不为名,那她到底~图个什么呢?”执明还是头一次,看不穿一个于风尘之中出现的女子;
      小丫头挠头想了想,才答道:“或许~姑娘是为寻一个知心人吧~我才被派来伺候姑娘不足半月,就至少有十个晚上,看见姑娘一个人在院子里的湘妃竹下,偷偷掉眼泪了~”;
      “夜半无人、正是一个人最易伤感之时,看来这个叫穆慈雪的女子,身上应该有很多故事,就不知道,能不能挖掘个一二出来了。”人人都道,夜半无人私语时,却不知,每逢夜沉,人心也会变得沉寂,而后便会无缘无故的伤春悲秋,当然,也并一定是所有伤感都是无端的,比如执明这样的,白日里笑意盈盈,等到了夜深人静时,也时常会觉得孤独,寂寞,这也是,他怕黑的其中一个原因。
      车轮辘辘不知撵过了多少碎石,才走上比较平坦的山道,再行不过一刻间,车夫便勒了缰绳,唤了马儿停下来,站在门口迎候的人,立马端了矮梯过来搭在马车旁;
      “公子,我们到了~”小丫头侧身推门,先行下了车;
      执明扶着晏寒羽下来,慕容黎也掺着柳芜胤紧随其后,穆慈雪好似早就知道会是这般情形,所以在门口等候的那位年纪稍长的女子,见人下了车就立马叫身边的小厮过来扶人,还笑着迎上去,道:“辛苦公子深夜劳累赶路了,您二位随老身去见姑娘,至于九王爷与少将军,便让小厮,带他们二位回各自的客房休息吧~”;
      “那麻烦玉姑姑了,只不过,这客房只要一间便好,另外,这两小子的衣裳沾了不少酒气,还请姑姑让人换下去帮忙洗洗,如今这天气热得狠,衣服晾上一夜,当是能干透的。”执明把人交给小厮后,瞬觉一身轻松,但是,他怎么可能会让自己,看是无意但却有心的安排付诸东流呢?于是便拱手给玉姑姑道了礼,讨了个安排;
      “公子如此安排,定是有其中含义,老身不便多问,但老身却还是想知,公子是以何身份做此安排?就不怕回头九王爷醒了酒,怪罪于你?”玉姑姑自称老身,但看上去,也不过是才三十而立的模样,虽有白纱覆面,但执明一点儿都看不出,她哪里老了;
      “姑姑放心,不管我是以何身份做的这般安排,九王爷都定然不会怪罪下的,姑姑且放手去做便是~”执明又笑了笑,左右他也知道,那位玉姑姑不会拒绝自己的请求,还会更加成全;
      “哈~那就依了公子便是~”玉姑姑欠了欠身,转头对方才去迎客的小丫头吩咐道:“你便照这位公子的安排去做,夏日山中蚊虫太多,记得将屋中熏香点着~”;
      “是~”;
      小丫头退身领着小厮带人去客房,玉姑姑也领着执明与慕容黎,去到后院与见穆慈雪一见。
      时月下弦,好似弯钩悬吊夜空,月下有影婀娜,十指纤纤抚秦殇:“满堂怨咽悲相续,苦调中含古离曲~”;
      楚娥悲吟,慕容黎轻接一句:“繁弦响绝楚魂遥,湘江水碧湘山绿~”;
      湘妃竹下,穆慈雪备了酒菜,颔首道礼请人入座后,她便敛去先前愁容,掩唇轻笑:“慕容公子,也知此曲?”;
      “习乐之人,多喜诗词典籍,免不得会记起其中一二。”杯入月光,似人隐隐闪烁含泪,慕容黎不忍见它,便瞬间将其饮入腹中,空了盏杯;
      但转眼,穆慈雪又提壶替他满上,还道:“此酒名曰辞旧,有些苦,比不得醉月楼的十里春风,那般甘美~”;
      “我觉得~挺好喝的呀~”执明也饮了一杯,不但不觉苦涩,反还觉着有些甘美,且浓淡相宜;
      “是么?”辞旧正如其名,意为割舍,若心有不舍,那么眷念越深,此酒便会越苦,若有人觉得此酒上好,除非,要么是此人当真心无挂碍,要么就是此人心中执念已超越了生死,但这世间,似乎无人能做到这两种心境;
      “是啊,这酒不错,不知道待我明日离开时,姑娘能否送我一坛?”;
      “执明公子若是喜欢,别说一坛,就是十坛,小女子也愿相送~”;
      穆慈雪执杯邀饮,执明与慕容黎自当舍命相陪,不过对于执明那蹭酒的毛病,慕容黎就不得不说道执明两句:“人家雪姑娘的酒,你怎可无功索要?而且饮酒伤身,不宜过多~”;
      “是是是,阿离不愿我讨酒喝,那我不喝便是,只是这酒当真是好酒,阿离你舍得么?”;
      “自然舍得~”其实慕容黎不许执明讨要这酒的原因,大多还是因为他口中饮下的这酒,竟是堪比黄连之苦,而他此刻面色无异,也只是不想拂了穆慈雪这个主人家的面子罢了,慕容黎端着空杯,眼珠子四下看了看,这院中陈设,似乎隐含一些神界的布置特性,来时路过前殿,室内装束,也多与凤凰形似,他此刻再回眼来看穆慈雪,其发间也坠着紫色的凤尾钗,若眼前女子当真与五神凤有关,那这院子里,应当是该种植着梧桐而非湘竹才对;
      “姑娘这院子,怎的未种梧桐?”慕容黎这般想,也就这般问了;
      “不肯栖凤之梧,种之何用?”夏夜风来,拂着三人衣袂轻翻,穆慈雪兀自饮上一口,复低语:“倒不如种上这些相思竹,还能时不时与我交交心,多好~”;
      “湘竹虽好,却独独有个悲戚的源头,只怕姑娘日日见着它,心,只会更累吧?”素喜湘竹之人,无不是为其由来而感之,加诸穆慈雪言行种种,慕容黎才敢断定,她也不例外,自古一字情伤,葬送了多少英雄豪杰才子佳人,所以这情之一字,到底是好还是坏呢?
      穆慈雪闻之但笑:“呵~你又非我,如何能知我意?”;
      “的确,我本非鱼,的确不知鱼之乐,但我却知,姑娘心苦,便如此酒、辞旧~”;
      一时主客反转,慕容黎伸手拿了酒壶,才替穆慈雪斟上,酒壶里便没了酒,执明见状立马唤道:“玉姑姑,麻烦添些酒来~”;
      慕容黎与穆慈雪言谈各有其意,执明插不上嘴,索性选择了闭口不言,安静坐在慕容黎面前,配着点心喝小酒,乐得逍遥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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