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巴》姝兔爰爰

11、龙骨

　　封丘本就不大，逛了几天勾舍就发现没什么好逛的，客栈的饭菜也吃腻味了，街口的杂耍也就那几招，城墙处说书的故事也就那么几个，其中关于贺青云的故事还重复说。
　　新奇过后，勾舍不愿意动了，就在客栈房间里呆着，狰当然也陪着他。
　　拿过之前在街上买的小吃食，勾舍充分发挥了本能特性——无脊椎动物，要么靠在狰的身上，要么躺在狰的怀里，打算好好理理顾如松和贺青云的事情，毕竟他两早点解决，自己和狰也能够早点出发。
　　“狰，你说顾如松和贺青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和好啊？”当然这两天勾舍还专门为了两人买了一些话本，结果发现看过来看过去也就才子配佳人、痴情女子薄情郎。
　　见勾舍躺着拿零嘴吃不方便，狰拿过袋子放在手中，然后从其中取出来一颗放进勾舍嘴里，等吃完了又放入一颗。
　　“这两天两人都在一起出去，估计也快了。”边往勾舍嘴里喂食，边回答勾舍的问题。
　　勾舍八卦到：“你说他两谁是负心汉？我猜是哪个贺青云，你看他看顾如松那个表情，就差将顾如松供起来。”
　　狰对于别人的事情不太感兴趣，不知道怎么回答，也不想扫了勾舍的兴，因此没有开口，反正勾舍自己也会接下去。
　　果然，“看顾如松那个样子，明明就是对贺青云有情，只是心里可能咽不下那口气。”勾舍张嘴含住狰放进来的零嘴，边嚼边说。
　　降低了咀嚼的速度，勾舍看着狰开口：“既然两人这么别扭，我们就帮他们一把吧。”
　　照勾舍的想法，既然没有困难，那就制造困难。
　　“等等吧，会有办法的。”这两天在陪勾舍的过程中，打听了一些关于贺府的事情，估计贺家那两位爷差不多忍不住了。
　　听到狰这口气，勾舍眼珠一转，猜到可能不需要他们动手，果然跟狰在一起，自己不需要太动脑子，开心吃零食。
　　这边两人你侬我侬，那边贺青云和顾如松到了前世两人相遇的书院。贺青云重活在自己中了解元之后，参加会试之前，上一世，顾如松也同样中了举人，虽然不如贺青云名次好，但是两人同时中举，彼此都十分兴奋，约好若能同朝为官，必要彼此照应、肝胆相照。
　　书院门前是长长的阶梯，爬过阶梯，便看到了飞檐翘角的大门，高高的挂起的匾额上写着“封丘书院”四个大字，朱色大门大门洞开，旁边是参天的古树，建筑规模奢华程度不及京中书院，但是傍山而建，颇有一番风雅幽静、诗书气息的感觉。
　　回到曾经和顾如松充满回忆的地方，贺青云显得有些轻快，在这宁静美好的环境中，似乎前世的伤痛也已离去，贺青云热情向顾如松介绍：“如松，这是我们、、、、、我读书的书院，别看书院并不富丽堂皇，但是在这一带确实最有名的，出了不少举人，来过不少圣贤。”
　　其中包括顾如松的父亲顾淳，虽说顾淳为官颇为古板固执，容易得罪人，但是在文学方面却是天下闻名的圣贤。
　　顾如松看着眼前的书院，心中感慨万千。父亲当初因为为人太过正直不愿圆滑变通，辞官隐居封丘，因此在仕途这一方面，父亲是历来都不同意，自己当初年轻气盛，总想证明自己，兼不愿意与贺青云分开，坚持去参加考试，想想当初自己心疼贺青云，不愿他家中那些事情拖累了他，总是无私传授，最后将解元拱手相让。
　　贺青云仍在滔滔不绝，讲着书院，讲着他在书院里趣事：“有一次，先生抽查背书，结果背不出来，被罚到外面蹲马步，结果我跑出去玩了一天，回来的时候当然被先生发现，罚抄《大学》一百遍，抄了一个月才抄完。”
　　贺青云说的这个事，顾如松当然有印象，那时候贺青云家里还没有那么乱，他那二叔还只是小富，因此一家还过得去，贺青云性子本就创新大胆，不拘小节，先生布置那晚两人本来应该背书，谁知贺青云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些那方面的话本，非要拉着顾如松一起看，顾如松从小被教导循规守矩，哪敢看这些秽乱书籍，谁知最后拗不过，结果就是不仅书没背，连觉都没睡好。
　　白天被罚之后贺青云居然拉着顾如松，说去妓院见识见识，说是就去见识见识，总不能热血方刚的男儿，什么都不知道吧。
　　“是吗？”顾如松对着贺青云勾了勾唇角，扯出一个牵强的微笑。
　　贺青云一下子被打回了现实，是啊，那些记忆只可能自己一个人拥有，自己想着是多么美好多么怀念的事情，在别人眼中是多么平淡无奇。
　　“你要是累了，我们就回去吧。”贺青云感到有些无力，不知道到底怎么做才能追回这个人，虽然累，但是自己绝对不会放弃。
　　看到贺青云眼中的受伤与疲惫，顾如松又如何不痛，当年因为那一次去妓院，顾如松明白了对贺青云的感情，从此心里既是甜蜜又是担忧，不止一次夜不能寐，小心翼翼维持着好友的关系，生怕一个不留意被贺青云发现。
　　“回去吧。”顾如松转身就走，贺青云连忙跟在后面，就像此时，即使两个人走得再近，贺青云也根本不明白顾如松到底为何不开心。
　　送顾如松回到了客栈，这一次贺青云没有留在客栈，重生以来，贺青云从来都没有放松过，没找到顾如松之前不能放松，找到之后无法放松，贺青云想让自己静一静，知道自己不会放开这个人，却也因为不得其法而很累。
　　夜里，勾舍和狰敲了敲顾如松的门。
　　“吱呀”，见到来人，顾如松一下欣喜地表情有所收敛，复又笑开：“二位请进。”
　　顾如松的反应被两人看在眼里，勾舍状似不经意开口：“哎，今天这贺青云不在吗？”
　　“他有自己的家，又不似我这般浮萍之人。”今生没有了顾府，找不到亲人，顾如松可不就是无根之人。
　　顾如松口气中的自嘲，简直要溢满房间，勾舍轻笑：“所以把贺青云给你，你要么？”
　　顾如松被勾舍堵的开不了口，转而看向狰：“白公子来我这里是有什么事么？”这两天白公子都在陪着勾公子吃吃逛逛，自己本来也有心做东，虽然这一世并不是生在封丘，可是封丘跟前世没什么不同，自己再不济也能给两位做向导，谁知道勾舍并不愿意两人世界被打扰，自己当然也不好意思跟随。
　　“哎，我跟你说话你看着狰干嘛。”勾舍发现人类都是怎么回事，老是对狰有企图。
　　狰搂过勾舍，看到勾舍嘟起的嘴笑了笑，然后对顾如松说：“就想来问问你对贺青云到底还有没有情？”
　　这两人，男子相恋本不为世人所接受，自己上一世虽然和贺青云两心相知，但也只敢私下交往，不管是为了贺青云的仕途还是因为自己父亲，都不敢让人发现丝毫。这两人却说的理所当然，好吧，妖怪活得果然比人潇洒。
　　“我不知道。”对着救了自己的恩人，顾如松不想说假话，“上一世我因他惨死，能有机会重来一次，我本不想再跟他有牵扯，可是、、、、”
　　说到这，两人明白了，反正就是想在一起，却又碍于前世的阴影怕在一起。
　　看出两人想什么，顾如松开口补充：“贺青云这个人，心里面是你的时候是真心对你好，但是他心很大，不会只装一个我，他爱权势，前世他为了权势，仿佛换了一个人，再也不是当初那个潇洒不拘一格的少年，所以即使我爱他，即使他也重活了一世，即使我不在乎前世的事情，我们之间，怕也是同样的结局。”
　　“砰”，门被人由外推开，顾如松转过身，发现去而复返的贺青云站在门外。
　　“如！松！”，贺青云痛极恨极，不知道是该痛他隐瞒自己重活一世的事情，还是该恨他不相信自己的事情。
　　“青云？”顾如松震惊，这人不是回府了？
　　狰拉着勾舍施法离开，既然他们的任务完成了，空间就留给两人。
　　贺青云跨过门槛，冲进来抱住顾如松，这么多天，贺青云不敢越雷池一步，不敢抱他，不敢逼他，生怕吓住对他陌生的顾如松，其实这个拥抱，在见面的时候，贺青云就想了。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贺青云不断重复着这三个字，前世到自己死都没办法说出这三个字，这一世贺青云终于能够对有记忆的顾如松道歉：“我当初不应该官迷心窍，未了权势丧心病狂，得罪那些人，让他们对你下手。”
　　顾如松这一次没有再拒绝贺青云的怀抱，任由他抱着自己，只是，顾如松也没有伸手拥抱他，也没有回答他。
　　“相信我，这一世我不会再重蹈覆辙，相信我，相信我。”除了这三个字，贺青云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决心，如果可以，贺青云宁愿现在老十岁，让顾如松看看自己说的是否是实话。
　　“我，原谅你，但是，对不起，我没法原谅我自己。”当初自己一心想进官场，一心想陪着贺青云，罔顾父亲的意愿，另父亲郁结在心，在自己在京中的时候辞世，自己连未能尽到为人子女应进的孝道。
　　“如松，你如何拒绝我都无碍，只是让我留在你身边，当初你父亲的死，我亦逃脱不了干系，你的死，也是我的责任，让我留在你身边，好好赎罪。”听到顾如松拒绝，贺青云紧紧抱着他，开口祈求。
　　其实不只是我父亲的问题，你父母，当初为了除掉我，亦出了不少力，这话顾如松没有说，不想让贺青云再伤一次。
　　两人这厢倾诉衷肠，贺青云明白了顾如松的心意，再也不敢到迷茫，充满了干劲，关上了门，坐在桌边，正打算好好和顾如松互相了解重生的经历，然后顺便聊的太晚，顺便蹭个床。
　　此时，门窗上却有一根小竹管插入，接着一阵吹进一阵烟雾，不一会儿贺青云就觉得有点晕晕的。
　　门被人在外用到顶开门闩，然后三个蒙着面的人提着刀闯了进来，看到里面的人居然没有在床上，呆了一下，数了一下，发现居然有两个人，更加迷茫，目标到底是哪一个？
　　其余两个人看向中间那个人，那人抬了一下下巴，表示宁可错杀，绝不放过。
　　三人提刀便向两人砍来，两人对付顾如松，中间那人对付贺青云。
　　“青云！”贺青云电石火花间对着顾如松喊到！
　　然后另外两个本来打算对付顾如松的人转而像贺青云看过去，雇主说那人叫顾如松，既然这人另一个人青云，那想必这个人便是顾如松了。
　　“不要！！！”贺青云喊道！三个人对付贺青云一个人，虽说贺青云前世遇到的暗杀并不少，心理素质极强能够临危不乱想出如此声东击西之法，但是毕竟都是靠着暗卫躲过去，贺青云本身并不会武术，这下在三个人围攻之下，不小心中了一刀。
　　顾如松想用法术帮忙贺青云，但是自己不是正规修炼而成，因此本能之下根本使不出来，眼见着贺青云要被砍上第二刀，情急之下便用自己的身躯挡了上去。
　　“如松！！！”贺青云声嘶力竭，此时恨当初学文不学武，不能保护爱人，只得呼救：“白公子，救命！”
　　刺客三人此时才反应过来被骗了，气急之下更是下手更重，正想一刀解决了两人，却发现自己身体动不了了，而两人身边凭空出现了两个人。
　　勾舍和狰其实早就在周围，只是隐了身行，这会儿见火候到了，才出现。
　　勾舍看着被定住的三人，眼中紫光一闪而过，抬起手捏了道法诀打在三人身上，慢慢的有丝丝光芒从三人身上逸出，不论三人如何惊恐都不能摆脱，不一会儿地上便只剩下三件黑色的衣服。
　　“勾舍？”狰皱着眉头看着吸食三人精气，毁尸灭迹的勾舍。
　　勾舍转身，第一次眼中没有笑意看着狰，勾舍其实是故意这么做的，勾舍知道平时自己在自己面前都是一副良善之态，但自己也有邪侫的一面，勾舍想知道这样的自己，狰接不接受，看到狰沉着脸，勾舍心中恼怒顿生，不能接受么？ “这些人身上有不少孽债，你吃了他们或许会对你成长不利。”自己又不是人类，怎么会为了这些本就该死的人而生勾舍的气，只是狰担心吃了会影响勾舍的功德。
　　“嗯，我知道了，下次不吃了。”勾舍眼中再次笑意盈盈，脆生回答着狰。
　　“两位、、、、、呃，大仙，可以看一下如松么？”贺青云被勾舍吃人的手段吓到，但是看到如松背上狰狞的伤口，便什么都顾不得了。
　　贺青云正朝着狰和勾舍求助，在他怀中的顾如松却慢慢消失，最后贺青云手中只有一株四瓣植物。
　　“如松，如松去哪里了？这是怎么回事？如松呢？”贺青云顾不得自己胸前的伤，小心碰着自己手中的草，惊慌失措。
　　勾舍此时心情正好，打算愉快执行之前和狰制定的计划。
　　“他上一世身死之后，灵魂与一株植物融为一体。”勾舍现下很有耐心跟贺青云解释，：现在这情况你看到了啊，被打回原形了。”
　　“这？”贺青云听到这株植物是顾如松，捧得更加小心，震惊过后，想到两人离奇的身手，询问到：“不知道如松还能修成人身么？”
　　“若是修不成呢？”勾舍反问。
　　“若是修不成，那我就守他一辈子，等到我死前，找一个风水宝地将他种好。”贺青云回答。
　　勾舍看了看贺青云手中的龙骨，开口：“也不是不可以，只要用你的鲜血浇灌就可以了。但是这可能会要了你一半的鲜血，你可能会死，毕竟龙骨修成人行可不容易。”
　　“没关系，请大仙取便是。”贺青云不问缘由，毫不犹豫回答。
　　“狰，动手吧。”勾舍跳回狰的怀抱，对狰说到。
　　贺青云闭起了眼，等着狰取血，一阵白光过后。
　　“青云！”顾如松站在贺青云面前，红着眼喊着贺青云。
　　“如松？”贺青云激动，然后一把将顾如松抱进怀中，“嘶。”一不小心碰到了胸口的伤。
　　“你的伤。”顾如松从伤口处抬起头，心疼不已。
　　贺青云继续抱着顾如松不撒手：“没事，你没事就好。”
　　勾舍和狰好人做到底，将贺青云身上的伤也治好，然后“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房间里剩下贺青云和顾如松。
　　“如松，我怎么没事啊？”
　　“傻子，根本不需要你的血，白兄是牺牲了他的修为帮了我。”
　　“这样啊，那我们应该好好谢谢他。”
　　“对啊，白兄和勾兄都是我的恩人，帮了我很多。”
　　“是是是，既然是我夫人的恩人，那就是我的恩人。”
　　“谁是你夫人？”
　　“我，我是你夫人，相公，今天太累了，我们歇息吧。”
　　“贺青云，你好歹是做过尚书的，要点脸，别解我衣服，哎、里衣不能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