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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20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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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峥师兄！”
刚一看到那人，尹珠就惊喜地喊了出来，然后意识到自己的打扮不对，将面具掀起露出脸庞，轻快地跑向那人：“没想到你也在这里，真是太好了！”
被称为“云峥”的青年男子面色冷峻，他淡淡地点了点头，视线掠过欣喜的尹珠，划向她身后的那个人。
“师兄。”
君子卿也掀起了面具，嘴角浮起浅笑：“云峥师弟。”
苏时余看着他们三人认亲，凑近柯林小声八卦：“我怎么嗅到一丢丢修罗场的气息。”
“用你那钻研话本数十年养成的直觉嗅到的？”柯林失笑，“我倒是觉得这个贺云峥有些过人之处。他们被抓到这里，修为受到限制，君子卿是因为我俩的介入才恢复了修为，尹珠是因为君子卿的介入才脱离了控制，贺云峥能一个人拿到面具进到这里，确实有些厉害。”
“是吗？”苏时余拖长音调，有些不以为然。
贺云峥看着走近自己的君子卿，说话的语气中带着一点不易为人觉察的埋怨：“师兄，你应当在崖壁处等我的，怎么和尹珠师妹在一块儿了？”
君子卿正要解释，苏时余扬起音调接过话头：“他要是继续在那儿等着，早就被魔女抓住，被榨得丁点儿不剩了。”
苏时余的一番话让君子卿回想起了当时的情形，脸上红了红，尴尬地不知道说什么好。
贺云峥眼中闪过一丝晦暗的光，他上下打量着两个陌生人，隐隐有些排斥与敌意。
“诸位，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边走边聊吧。”柯林将苏时余拉到自己身边，沉下声音建议。
贺云峥收回目光，软下声气，向君子卿询问：“师兄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我们打算去放出烟火的地方看看，那里应该是有什么集会，说不定还能遇见被带走的同门。”
一行人整理好衣装，戴好面具继续向目的地进发。
不多时，他们走到了行宫的中心，那里修建着一座雕刻精美的巨大石台，石台四周建有阶梯，却不是通往石台上面，而是通往石台的底下。
无数的人戴着各式各样的面具行走在阶梯上涌入地下，柯林他们跟上队伍，很快被淹没在人群之中。
走在苏时余旁边的似乎是一个话痨，他也不分辨周边的人是谁，叨叨地说个不停：“你是第几次被召见呀？我还是第一次遇见呢！说起来我的蛊药就差一味药引了，希望炎主这次能够赐液！”
“赐液？”苏时余好奇地问了一句。
“对呀！”话痨说，“你难道不知道，炎主的蕊液是天下一等一的绝品吗？若是能做为药引的话，必定使成药药效升上一个品阶，熬制出绝品也是有可能的！”
苏时余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打了个冷颤，凑到柯林耳边道：“呃，蕊液……听上去好邪恶呀！”
柯林拽了拽他的长袍，示意他赶紧闭嘴。
另一边的话痨还在喋喋不休：“要是我能熬制出一味足以迷惑天道的绝世蛊药，那凭药登仙，也是有可能的……凭药登仙呀！”
“咿，疯了疯了。”苏时余嫌弃地摇摇头，又往柯林身边凑近了一些。
一旁的君子卿听在耳中，倒是想明白了一些事情：“天下药师莫不以炼制出绝品仙药为梦想，若是这位炎主真的手握如此神物，倒也不奇怪会聚集这么多的追随者了。”
阶梯的尽头，石台之下，又是另一番模样。
这里似乎是一个天然形成的溶洞，内里空高足有几十米，粗粗细细的石柱支撑起了整个空旷的空间，石柱上凌乱地生长着层层叠叠的花朵，那奇异的花朵散发着萤黄色的光亮，足以照亮这方天地，使这天然的宫室不像是在黑暗的地下，更像是在一个华丽朦胧的梦境之中。
溶洞的一方，岩石形成了一块高大的扇形屏风，屏风底下放置着一架冰玉座榻，却空无一人；另外三方则是岩石形成的层层座位，以供面具人坐下休息。
在溶洞的中央挖掘了一个方形的深池，也不知道是在何处添了柴烧着火，使得这方深池里暗红色的浓稠汤液骨碌骨碌地沸腾着，升腾起了浓郁的甜香。
深池两边站着许多人，却都没有佩戴面具，一边是数十个粉衫的女子，另一边是数十个青衣的男子，他们面对着沸腾的深池却毫无表情，如同画皮木偶一般。
尹珠刚刚落座，就在深池两侧的人群中看见了自己熟悉的人，她激动得就要起身看个究竟，却被君子卿强硬地按在原地。
“师兄，是霜儿她们！”尹珠还知道厉害，放低了声音说道。
君子卿点头，做了一个不可妄动的手势，让她压住情绪。
溶洞的上方悬挂着一个铸铁大钟，此时无人击打，自行响起了阵阵轰鸣，在座的所有面具人立刻安静了下来，殷切地瞧向冰玉座榻那边。
在屏风之后慢慢走出一个白色的人影，看形容约莫是个男人。他身量很高，却是奇异的一身洁白，白发白眼白色皮肤，还身穿着一身白衣，走路的姿势也很不协调，看着不像人，更像是个无根的幽魅。
等到他转过身走向座榻，柯林他们才发现了更加诡异的事情。
那人的背后拖着几条长而粗壮的如同老树根一样的东西，不，准确地说，是一个拥有巨大根茎的庞然大物将自己装进了小小的人的躯壳之中。
但是，那怎么装得下呢？所以人皮从背后开裂，他的巨大本体溢出，拖曳在地。
“这位统领炎春狱众多人类弟子的炎主……竟然是个妖修吗？”而且看上去还是一株植物！
君子卿震惊了。
妖修和灵修、魔修等人类修习的途径方法全然不同，甚至人类为了提升自己的修为对妖修还多有迫害，这让君子卿如何也想不通一个妖修怎么会跟众多人类搅在一起，甚至成了一宗之主。
苏时余倒是明白了过来：“他不会是朵花吧，所以刚才那个面具人才说蕊液什么的。”
那位炎主拖着巨大的本体斜斜地倚在冰玉座榻上，缓缓道：“众位，有礼。”他的声线时高时低，像是一男一女的声音被揉到了一起，听在耳中，说不出的违和。
在座的面具人却似早已习惯，齐声应道：“炎主，有礼！”
那边炎主疲软地挥了挥手，如同一个垂死的老人一般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开始回忆往昔：“吾生而有灵，入世以来，惟愿可修得一身人形。但苍天不予，让吾丑陋不堪，惶惶苟活于世，为人厌弃。终而一日，吾得一良方，若能集齐良方所写之物，便能炼制‘美人衣骨’，容我千变万化，人世间自在逍遥。”
他又叹了一声，道：“多谢诸位相助，此良方之宝物要素，今日均已聚齐。”
面具人齐齐回答：“职责所在，愿为炎主驱使，不敢劳炎主言谢！”
柯林却是觉得好笑。
这世上有的人不愿做人，羡慕花鸟鱼虫的自在，天天想着去地府排队摇号投胎成熊猫；而有的妖却羡慕成人，想法设法也要炼出人形，这位甚至为了炼制人皮成立了一个宗派！
旁边的苏时余和他想到了一起，叹息说：“做妖不好吗？何必非要那一身人皮？穿着人皮反而更奇怪了！”
“好好。”炎主用他那奇怪的嗓音笑了两声，道，“今日，只消药引入池，化其皮肉，融合精魂，便可大成！”
“恭贺炎主！”
“但是，”炎主突然沉下嗓音，不悦地说，“这药引须有七七四十九位貌美的灵修女子和四十九位英俊的灵修男子。前几日和凌阳门一役，吾终于集齐了药引，但今日吾听童儿来报，人数却是不对的！差了一个灵修女子！”
“什么！他抓我们是为了做药引！他要让霜儿她们去死吗！”尹珠又恼怒起来，被君子卿紧紧抓住。
炎主的怒火一出，溶洞里立刻静了下来。只听到炎主懒散地继续讲道：“吾想来想去，想到你们之中也有灵修之人，不如你们自己选一个出来顶了缺吧。”
明着送死的事情，自然不会有人应承，溶洞里一时间寂静无声。就连柯林几人也是正襟危坐，不敢动弹。
不成想，从身侧传来一股力量将尹珠推了一把，尹珠向前窜出，伸手撑在前面那人的肩头上才稳住了身形。
这股力量来得诡异，尹珠狠厉地瞧向身后，问：“谁！？”
然而没有人回答她，倒是冰玉座榻上的炎主笑了起来，一条长须从他身后探出，横过整个溶洞，如同一条辫子劈裂了尹珠的面具，露出她的容貌。
“好好，正是一个美貌的女子，快快就位吧。”
尹珠一脸愤然，迅速从头上拔下发簪化成一把长剑，转手劈向把自己往深池方向拉扯的长须。
凛冽剑气在空中炸开，惊得她周围的面具人一时不知怎么应对，纷纷跑开。
炎主本就如冰似雪的面孔更加冷硬了几分：“你是凌阳门人！刚刚触动结界的也是你吧！”说话间，几条长须从背后一同探出，像几根细长的手指一般抓向了尹珠。
作者有话要说： 活着回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