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夏已过慕秋深》无尘亦清

4、窗外

　　考场的预备铃声一响，监考老师就大步流星地走进来，将密封的试卷往桌上一摔，大声道：“同学们，大家安静！这次分班考试，虽然不是什么正规考试，但是，根据我们学校沿袭多年的传统，这是一次非常重要的考试，具体考试的内容是：语文数学英语这三门。学校没有按照成绩来安排考号，而是随机分配，所以，你周围的人有可能比你成绩好，有可能比你成绩差。但是大家都是通过层层选拔而考上了明前高中，是佼佼者，没必要相信别人的答案，而放弃自己的选择。我希望此次考试中没有人作弊，认真对待。对了，今天考语文！”
　　监考老师说完，整个考场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中，大家，都没怎么准备好。随后，就只能听到拆封档案袋和分卷子的声音了，这种氛围最让人觉得恐怖！
　　我双手托腮，盯着前面的空位，看了好半天，心想：谁啊这是，这么重要的考试居然到现在还不来！是想和我进最后一个班吗？这人真是缺心眼儿，也不知道是怎么考进明前高中的。
　　“铃铃铃……”监考老师飞速地将一摞一摞卷子放在每列的第一个人，然后迅速传到后面。
　　我一个人，望着前面空缺的位置，自言自语：“真是苦恼，前面的人还没有来，我竟然要起身去拿卷子！简直是太麻烦了！我真的不想起身！”
　　“这位同学，可以麻烦你把桌子往后挪一点吗？”声音冷峻而严肃，丝丝寒意令我有些惊慌。
　　“哦……那个……这么宽够不够，还要不要我再往后挪一点？”我一边听话地往后移动我的桌子，一边支支吾吾回答他。
　　说实话，我不敢正眼看他，我凭借偷瞄的技能，瞅了他好几眼。嘿嘿，还挺帅的！
　　白色T恤简单干净，黑色长裤精明干练，一双灰色的球鞋，有点旧，但是整体搭配还是挺不错的。模样嘛，不娘气。左眼角上面位置有一道浅浅的小疤痕，眉毛浓，英气逼人。鼻梁高挺，我去，薄唇啊，听说这种人薄情寡义，可是，薄唇性感啊！
　　“不用，谢谢！”他缓缓坐下，似乎没有发现我在偷瞄他，声音依旧很冷淡。这种人会不会就是小说中常写的——冰冷男神学霸？
　　什么嘛！我在想些什么啊？我疯狂地摇了摇头，双脚不安分地乱踢。唉，这次失态了，好你个沈倾秋，居然对陌生男子犯花痴，考试考试，要专心考试。
　　“嗯？”他转过头看向我的目光有些……一言难尽。
　　“哦，没什么……没什么。”我慌乱地拿起笔，准备写名字，完了，笔拿反了。
　　“呵。”他的嘴角微微上扬，脸庞浅浅的酒窝若隐若现。很快，他就回过头去了。
　　“铃铃铃……”
　　“大家不要再交头接耳了，开始做题！记得写上姓名。”监考老师最后再次强调。
　　时间过得飞快，我大约用了一个半小时的时间写完全卷。“居然还有半个小时？怎么熬呀？语文这种东西又没什么可以检查的。真不知道赫赫有名的明前中学竟然会出这么脑残的作文题！前面的阅读和诗词，我都看过。没什么挑战性嘛，完全小儿科。看来以前上课看的那些杂书都没有白费嘛！还有那篇很废的文言文，这明明就在《世说新语》里出现过的！还有……”我看向窗外，喃喃自语道。我完全忽视了前面那个陌生男子频频回头“暗送秋波”，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
　　“现在距离收卷，还有半个小时的时间。请某个同学不要再絮絮叨叨了，你知不知道你前面的同学，想灭掉你的心都有了！”监考老师突然竖在我旁边，瞪着我，吓得我赶紧拿起丢在一边的笔，装作很认真地检查。
　　飘在窗外的魂儿，被老师强行拉回，我有点不开心，趴在桌子上，不一会儿，就进入睡梦中。
　　“同学醒一醒，收卷子了！”又是那个冷冷的声音，“每列最后一个人收卷子，你是最后一个！”
　　我瞬间被他的声音给冷醒，“哦哦，我收卷子了。”我把我的试卷放在他的试卷下面，然后仔仔细细看了他的名字，好的，我记住了，夏乔楠。
　　我一蹦一跳地去交了卷子，准备给他一个大大的微笑时，才发现，他早已离开了。我连书包都没拿，急忙冲出教室，却只看到他的背影。他很高，很容易辨认，他的身边簇拥着很多人。我低着头，幽灵般荡回教室。磨磨蹭蹭拿了书包，又磨磨蹭蹭往班上走，心情很不好。
　　下一次考试，下下一次考试，我不确定还能不能坐他后桌。他还不认识我吧？果然，之后的两次都没有再看到他。
　　水蓝色窗帘被微风推搡得摇摇晃晃，我也如这般摇摇晃晃，仿佛喝醉酒一般，是一见钟情吗？我明明不喜欢他才对。
　　好像，对他一见钟情的人很多，我什么也算不上。算了算了。
　　我闷闷不乐回到即将离开的二班，趴在课桌上发呆。
　　“小倾子，咋啦？没考好？”妍妍凑过来问。
　　“我不知道我考没考好。”我依旧趴在桌上有气无力。
　　“妍妍啊，这妞哪是为考试的事情发愁啊！来来来，我小声告诉你。”喻锦书说完，凑到妍妍耳边，又和她说了些。
　　“看来是为情所困，哈哈。”陈妍戏谑地说，“我和她又不在一个考场，你们两个知情人士，麻烦透露下。”
　　如烟合上书，微微扬起嘴角，“她呀，好像惹上了个大人物。我听说，坐在小倾子前面的，是明前初中以第一名的身份直升明前高中的夏乔楠！”
　　“什么？明前初中？为什么我以前从来没听说过这个人？我也是明前直升的。”我立即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为什么我什么也不知道？”
　　“对了，小倾子，你认识邓铭吗？”如烟柔柔地说道。
　　“听说过听说过！明前男神级别的嘛！初三时候那场篮球赛打得简直出神入化，一百二十八分哪，对方才四十三分！还有，元旦那次，他简直在校际联欢晚会上俘获各路妹子的心。这个邓铭，厉害得不得了！”我一听如烟说起明前初中，瞬间精神起来。
　　“邓铭和夏乔楠是好哥们儿，你想认识夏乔楠，我去帮你问问。”
　　陈妍那个小八卦，又去调戏如烟了：“如烟宝贝，你是不是和那个邓铭有什么啊？”陈妍那双灵动的眼睛，不停地转，上上下下打量着如烟。
　　如烟那么害羞的女孩，当然经不住妍妍的百般盘问。脸微微红了，漫不经心地翻着书，“没什么，就是从小一起长大，然后一直在一个学校。”
　　“好了啊，从明天开始，替咱们家的小倾子，多留意那个夏乔楠。”锦书咬了一口苹果，含糊不清道。
　　“明明在一个学校，为啥我都不知道夏乔楠？他不是应该很出名的才对？”我更加郁闷了。
　　“夏乔楠很神秘的好不好，有人说他是明前初中的后起之秀，也有人说他是深藏不露。我听邓铭说过他好多次，言语间全是崇拜。夏乔楠这个人不简单。”如烟一边翻着书，一边说着。
　　在如烟身上，我仿佛看不到悲喜，总是一副淡淡的。
　　　　我将美式咖啡煮好，加了奶，抿了一口，虽然没那么苦涩，但真的不再是美式了。算了，下次不喝加了奶的。
　　想当年啊，你的终生大事，是一群人的，他们帮你出谋划策，他们替你分享喜悦，他们安慰第六感突然出错的你，以后的人生再也没有那种感觉，让人觉得如此温暖。
　　咖啡屋里的暖光灯，总是让人昏昏沉沉。我拿出夏乔楠给我的那个盒子，在一摞信纸中抽出他写给我的第一封信：
　　你好，陌生人：
　　我是夏乔楠。
　　今天一个很可爱的女孩子在考试之前不停踢我的凳子，在考试途中又小声絮絮叨叨了好久，说的凌乱却又在理，学霸啊。当看到她居然在考试的时候睡着，学霸一词会不会要改成学神？真不知道，明前怎么会有这样的女孩子。很有意思。
　　考完语文，可能再不会看见她了，没有问她叫什么名字，有点遗憾。
　　只是，期盼，能再次见到你，陌生人。
　　希望棋逢对手。 来自：夏乔楠
　　信封有些泛黄，信纸却保存完好，有力的字迹，在某一刻，显得那么真挚可爱。
　　高中时期的夏乔楠有些可爱，也有些冷漠。
　　窗外，下雨了。“一场秋雨，一场寒”隔着玻璃窗，我分明感受到外面的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