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筑在彼岸的时光》莎拉小太阳

9、第 9 章

　　圣诞节之于西方国家就好像中国的春节，是一年中最隆重的节日。
　　邹钦铭的生日是12.31，但用他的话来说，“有什么用，回了国又不放圣诞假——可能连假都没有，全年无休照样搬砖。”
　　2015年的圣诞节假期，除了和女朋友约好要去匈牙利鹊桥相会的程之桁，土木学院的其他搬砖伙伴们结伴出游度假，与此同时正好为邹钦铭庆祝生日——其实就是蹭邹少爷一顿大餐。
　　在去哪里度假这个问题上大家却各执一词。
　　方宜静主张去瑞典挪威或是芬兰：“你们没看到过微博上的图吗，躺在透明屋顶的酒店里抬头就能看到极光，简直美到窒息，特别适合在星空下滚床单！”
　　就在她憧憬意淫的同时其他几个人的表情全都跟玻尿酸打多了一样僵硬。
　　“那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和邹少爷凑合一下，要么雌雄同体自己来一发。”颜叙更是毫不留情地戳破了她的幻想，“不过建议你先查下那家所谓的玻璃房酒店，看看需要提前预定的余量和每晚的价格，保证一秒把你拉回现实。”
　　而邹钦铭强烈建议去巴黎、罗马、马德里这样的大城市，原因是“圣诞假期是打折季，法国意大利西班牙东西全适合买买买。”还没等他把话说完便遭到了众人一致的无视和白眼。
　　盛忻的夙愿则是去英国溜达一圈，从莎士比亚到雪莱拜伦，从勃朗特姐妹到狄更斯毛姆，他简直爱死了英式文学独有的贵族感，同时又深深崇拜痴迷披头士，做梦都想去利物浦和贝克街朝拜心中的圣地。
　　但这个提案同样立马被否决了——距离放假只余两周，根本来不及办英国签证。
　　“我对什么人文情怀文化气息一律不感兴趣，一去博物馆美术展音乐厅就犯困。”于栀薇慵懒地拨了拨一头大波浪，在这点上她倒是和邹钦铭格外般配，“我就是个俗人，就喜欢找个风景漂亮的地方舒舒服服地躺着，看看山山水水聊聊八卦新闻，要是能打个麻将就更好了。”
　　就在一伙人天马行空思绪如脱缰野马满欧洲到处跑的时候，李郁欢怯怯地吱了句：“要不要先查下大概要花多少钱？”
　　一语惊醒梦中人。
　　几个人头碰头地对着邹少爷家硕大的imac屏幕巴巴盘算着，圣诞期间的机票酒店价格都比平日里翻了个倍，颜叙清楚地听到除了邹钦铭之外剩下的人咽口水的声音，果然美好的理想与骨感的现实间差的就是白花花的银子。
　　在看到马耳他这三个字的瞬间，众人几乎是同时欣喜地指着屏幕——主要是往返机票的价格太有诱惑力。
　　光是想到幽蓝深邃的地中海以及隔海相望的西西里风情就足以令人心驰神往，更何况在欧洲绝大多数地方都天色阴沉的12月，当荷兰人民穿着冲锋衣厚棉袄和狂风暴雨顽强抗争的时候，南欧的天气好得让人心花怒放。

　　剩下的两个星期每天都是在望眼欲穿中度过，而当他们真的飞过小半个欧洲来到马耳他的时候，反倒让颜叙觉得有些不真实。
　　这个小到需要拿着放大镜在地图上细细找半天的袖珍国家没有德法意的繁华喧闹，最著名的蓝窗岛全是礁石，只有四个常住人口，以至于岛上仅有的四棵树全部都围在那家人的门口。
　　而就当大家懒洋洋地躺在民宿的阳台上吹海风晒太阳的时候，有一个人却在一旁格外不合群，通过远程控制程序连着实验室的电脑，争分夺秒地跑程序码代码——闭着眼也能想到是谁。
　　临行前整理行李的时候盛忻非要背着那台好几公斤重的戴尔工作站，当时邹钦铭就已经料到了眼前这一幕。
　　看着盛忻心无旁骛一心只读圣贤书的模样，连向来最热爱学术的方宜静都自愧不如。
　　只有当和李郁欢单独在一起时，他才舍得放下宝贝笔记本，笑容满面目光温柔得能滴出水来，让于栀薇连连感叹这就是“别人家的男朋友”。
　　元旦前夕一伙人簇拥在阳台上跨年，顺便与远在布达佩斯的程之桁连线发去了贺电。
　　视频那头的背景音很嘈杂，程之桁使劲张大嘴对着手机吼出一句新年快乐，大幅度的面部动作居然丝毫没有影响到他那张脸让人赏心悦目的程度。
　　“2016年我们大家都要过得更好！”面容标致的天使笑眯眯地说。
　　“老天只要赶紧赐给我一个男人我就能过得好了。”于栀薇双手合十，一副心诚则灵的模样。
　　“还得是个你爸妈也待见的男朋友，可别像我，夹在家里和女朋友中间里外不是人。”邹少爷忽然叹了口气，“希望新的一年我爹妈能多体谅体谅我，别老逼着我分手问我什么时候毕业。”
　　李郁欢和盛忻相视一笑，默默相拥在一起。方宜静却一反常态，安安静静地撑着下巴不知道在发什么呆。
　　秒针指向零点的那一刻周围响起此起彼伏的欢呼声，无数种听不懂的语言交织在一起，成为了2016年伊始的记忆。
　　看着身边的伙伴们一个个虔诚许愿的样子，颜叙不禁也在心里默念了三遍新一年的目标与期许：
　　好好学习，玩遍欧洲。

　　“人家是新年新气象，你怎么就一脸病秧秧呢？”
　　回荷兰的飞机上盛忻瞧着旁边像中了十香软筋散一般昏昏欲睡的邹钦铭，不禁拿他寻起了开心，“看来是这几天跟着我们受苦了，邹少爷可不应该过这么贫苦的日子。”
　　“滚。”裹着毯子拖着鼻涕的邹钦铭乏力地一挥手，想象中本该铿锵有力的一拳看上去却像是情意绵绵的爱抚。
　　盛忻皱了皱眉头，手忙脚乱地推开八爪鱼似的邹钦铭：“你是不是装的啊，假期刚一结束就这副死样，是不想回去上课还是昨晚和女生共处一室太激动了没睡好？”
　　“你再瞎说，信不信我现在就去把你偷偷藏的那几盒杜蕾斯翻出来给李郁欢看。”邹钦铭倏地直起身板来，机警地瞥了一眼坐在前几排的三个女生，刻意压低了嗓门：“可千万别让我妹子知道啊，我也是被形势所迫做出的无奈之举。”
　　“行行行，怕你了。”盛忻叹了口气摇摇头。
　　也许是大家都忙着祈祷心中所想，没有人顾得上眼前的运势，在新年的第二天，民宿里的供暖系统就坏了。
　　发生故障的是邹少爷房里的暖气片，到了晚上一走进去就冻得直哆嗦。排除三个挤在一张双人床上的姑娘，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
　　要么和睡在客厅的盛忻基情四射地共享一张折叠沙发，要么去于栀薇房里和她分享上下叠铺。
　　在犹豫了整整一个下午之后，邹少爷终于败给了求生的本能和直男的倔强，选择了后者。
　　本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邹少爷却表现得格外焦虑，千叮咛万嘱咐着不能告诉他远在国内的女朋友，使得于栀薇不由警觉地把外套拉链拉得更高了些，以为他在想什么非礼勿视的猥亵画面。
　　“哎，昨晚你没兽性大发把人家女生怎么着了吧？”盛忻似笑非笑地调戏道，“不是我信不过你的人品啊，但常年异地恋跟单身也没什么区别，万一一时冲动我也能理解，男人嘛。”
　　邹钦铭用尽吃奶的力气冲他翻了两个白眼：“你怎么思想这么龌龊！异地恋怎么了，这么多年我和我家诗诗都挺过来了，早就习惯了。何况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啊爱吃窝边草啊，之前一脸正经和我说和李郁欢只是朋友也绝对没有可能的人是谁？真应该把你当时那副义正言辞的模样给录下来，结果突然就手牵手告诉我们好上了！”
　　盛忻蓦地释然一笑：“此一时彼一时，之前我的确是有很多顾虑，但后来全都想通了，不管什么时候都应该要积极勇敢地向前看，别给自己找借口。”
　　“对嘛我早就劝过你了吧，人就活这短短一辈子，犯不着和自己过不去。”邹少爷合上眼睛满意地点点头，“原本还担心你这书呆子要打一辈子光棍，和弯剪扭应力相依为命，这下可好总算可以结束当和尚的日子了。哎，杜蕾斯打算什么时候拆？”
　　“我看你才是思想龌龊，我可没这打算。”盛忻嫌弃地推了一记一脸□□的邹钦铭，语气中充满了正义凛然的意思，“欢欢是个好女孩，只要她一天不愿意我就不会勉强她。”
　　“你对好女孩的定义还是这么奇怪。”眼前男人深情的模样看得邹钦铭一阵哆嗦，干脆眼不见为净重新躺倒在座椅上，“那几盒杜蕾斯还不如送给之桁呢，反正我们当中也只有他用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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