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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三章 轩辕坟(2) ...

  •   冷余刃看着谢必安满面春风的拖着半马车吃喝用度回来时,就很想问他,是谁说不是去吃香的喝辣的?而说这话的谢必安本人却没有一丝羞耻心,似乎根本没把自己说过的的话放在心上,或者是,没把冷余刃放在心上。
      谢必安跟冷余刃说让他去轩辕坟学烧菜的事,冷余刃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眼神里分明是“期待出远门的时候被哄被安慰被关心”,当然,谢必安根本没在意到冷余刃这些小心思,只以为他是不愿去,便道:“你若不想去就算了。”
      冷余刃失落道:“要去的,七爷会去轩辕坟看我么。”
      谢必安惊诧道:“轩辕坟又不是狼窝,我还怕你被那些妖精吃了?”
      冷余刃有些赌气似的转身便走。谢必安看着他的背影,竟莫名生出一种养儿子的感觉,继而被自己这想法吓得脊背发麻,他哪里凭空来这么大的儿子。是以,他便更不愿意哄冷余刃。
      冷余刃去了轩辕坟后,谢必安总觉得少了个干活儿的人颇有些不适,再加上在轩辕坟吃了顿饭后总觉得刘老头做的饭菜怎么吃怎么不是味儿。便更消极怠工了。门童偶尔回地府,时常旁击侧敲的想找十殿要个劳力,十殿大手一挥,“判官,你去吧。”
      判官低眉,轻飘飘道:“七殿那里近日公务繁琐,我若去了他怕是没时间去听扇姬唱曲儿了。”
      薛途一听事关董慕回,立马改口:“哦哦哦,那不成。”
      门童:……

      冷余刃到了轩辕坟,老树妖颇有些热泪盈眶之感,仿佛冷余刃是他亲儿子。冷余刃不免有些伤怀,谢必安若有这树妖一半的稀罕他,那可就太好了。
      说起冷余刃对谢必安这份心思也是十分诡异,毕竟谢必安又懒又怂又贪钱,还不待见他,可他愣是从谢必安这幅样子里瞧出几分闲适舒心翩翩君子来。说有眼无珠也不算作践冷余刃这眼光。
      老树妖看着冷余刃好容易脱出了封印,什么都不记得了却还能一头扎进谢必安这潭深水,也觉得匪夷所思。
      冷余刃在轩辕坟学做菜学的十分认真,蒸煮煎炒,样样不放过。老树妖与冷余刃朝夕相处几日后,觉得自家妖王还是除了眼光什么都好。
      他之前见谢必安时没有透露冷余刃的身份,是怕谢必安把冷余刃赶回轩辕坟。未看清冷余刃的心思,树妖也怕做错了决定引火烧身,此番一见之下,果然深思远虑还是好的。就让自家妖王去撞谢必安这堵南墙吧,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再说,你不要让他撞他反倒不乐意。
      老树妖起初还觉得有种养大的白菜被猪拱的意难平,现在一颗心早已练就得如铜墙铁壁,甚至还亲自教冷余刃做菜去迎合谢必安。由此可见,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了。

      “这个青菜,油焖才好。那个米,不要蒸的太久。还有这个面,要醒的刚刚好,抻出来才好吃。”老树妖事无巨细交待的清清楚楚。
      冷余刃来时,带了小白貂,临走时,老树妖开口问冷余刃要:“她本是轩辕坟的护法,你把她留下吧。”他话刚说出,小貂却嗷呜一声扑进冷余刃怀里去,对着老树妖呲牙,老树妖摇摇头对白貂道:“九冥镇半是鬼界半是凡界,你在那里修炼一百年都不如在轩辕坟十年。”
      白貂搂住冷余刃的胳膊,几乎将尖爪摁进他皮肉。冷余刃道:“无妨,她若喜欢九冥镇,我护着她便是了。”白貂听得这一句,身上一抖,眼里泪光闪闪,却又听冷余刃道:“只是你不准再对七爷无理惹他生气。乖乖的不许生事。”白貂垂首。老树妖走近摸了摸她,叹道:“何苦。”又问冷余刃:“你觉得轩辕坟好不好?你看这里,是女娲敕封的妖族圣地,有妖族上千,虽然你不记得之前的事,可妖族都还记得你,你若能呆在这里……”

      冷余刃打断他:“我觉得九冥镇好。”想了想又直言:“我想跟七爷在一起。”
      老树妖:……
      但还是做了垂死挣扎:“可你也知道,狐族和蝎族不大安生了,你不在怕他们兴风作浪。”
      冷余刃反口道:“关我什么事?”
      老树妖一怔,皱眉道:“你不能永远都这般任性,你是女娲钦点的轩辕坟的妖王,在其位谋其政,你再这么为了一个人任意妄为置族类不顾,让妖族一盘散沙四分五裂没个正形,你良心不会痛么。”
      冷余刃愣住,许久才道:“我知道了。”

      老树妖觉得这些话说得重了,当下语气又缓了缓:“你去吧,只是记得轩辕坟,时常回来看看。得让族类知道他们还有个王。妖族与鬼族素来也此消彼长,你常年扎在鬼族堆里,实在……不妥。”
      老树妖措辞委婉,说不妥都是顾着冷余刃的脸面,一个妖王追在一个鬼差屁股后头做牛做马,实在是丢尽了妖族的脸。
      冷余刃笑着“嗯”了一声,老树妖无声的摆摆手便转身走了。冷余刃不见了老树妖那苦大仇深的脸,瞬间便没了方才的愧疚感,喜不自胜的回九冥镇给谢必安做厨子去矣。

      冷余刃回去后,谢必安不在,门童跟他说,谢必安这些日子天天泡在戏园子里,前些日子九冥镇来了一个叫程以的哥儿,戏唱的芳华绝代,令听者痴醉沉迷。还说这戏子也奇怪,像歌伎一般,不唱台,只唱给私客,因着人长得丹凤眼远山眉,身段姿容都是绝色,水袖翩然宛若好女。不足一个月,颇有潘安掷果盈车之效,不少恩客一掷千金犹不可一见。
      门童又说自家七爷也真是十分不要脸,想听戏想看美人,又不愿花钱,折了地府一朵五彩石榴花送美人,那戏子一见之下十分欢喜,日日给自家七爷唱戏。
      冷余刃听得这前后事,脸色十分不好看,问了门童那戏园所在,便去了,门童看着冷余刃莫名带着寒意的背影,觉得这境况活似是去捉/奸。回过神给自己吓了一跳,谁敢捉七爷的奸?

      如此看来,谢必安不仅又懒又怂贪吃贪财,还好色。可冷余刃这有眼无珠并没有得出这样的结论,却为自己怎么不会唱戏感到一丝遗憾。

      冷余刃到了戏园子,班主听说这面色不善的少年是谢必安的人,带着便上了程以的阁楼。
      冷余刃站在门口,变听见门后咿咿呀呀软腔糯语,直听得人从头酥到脚。冷余刃脸色愈加阴沉了。推门往里瞧,见侧身的程以钗簪环佩步步婀娜,堪称色艺双绝。谢必安垂首斟酒,看样子喝了不少,脸颊都有了红晕,却看不清表情。许是瞥见门缝有动,谢必安微微抬头,看到冷余刃却先是一皱眉,冷余刃就直挺挺地立在门边,不进来也不退出去,谢必安看了看程以,最终还是摆摆手让程以停下来,这才叫了冷余刃进去,语气却不太好:“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来了这里?”
      冷余刃颇有种理直气壮的气势:“门童说七爷最近流连戏园。”
      谢必安仰头喝了一杯酒,冷笑道:“凡界达官贵户最是钟爱花柳巷,也不见得就要被人戳脊梁骨了,我不过听出戏,在凡界都可算是难得的雅士了。”
      冷余刃道:“那我跟七爷一起听,也雅一雅。”
      程以闻言抿嘴一笑,道:“既是七爷的友人,自然可以来听。”
      谢必安:……

      冷余刃于人间风月之道全没知觉,只觉得谢必安这般样子十分好看,便目不转睛盯着谢必安看。待程以一折《紫钗记》唱罢,谢必安却喝醉了。
      程以上前轻轻拿走他手里的酒杯,叫了小厮来拿薄被,冷余刃问道:“七爷最近常寝在这里?”
      程以眼里意味深长笑道:“是啊。”
      冷余刃拿过自己的外衣给谢必安盖上,道:“睡在这里多有不便,我背他回去。”
      程以点点头:“也好。”
      冷余刃便一路背着谢必安往家里走,杏花时节,花瓣雪一般落得满身,冷余刃闻到谢必安睡熟着扑在他侧脸的气息里的酒气,微一侧头,见谢必安睡的脸色红晕,发间沾着杏花。胸口一热,脑海里闪过一些梦似的景象——谢必安坐在云海深处与一个女子下棋,棋盘旁盘着一条通体闪亮的黑金色蛇。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些幻象,只知道,他喜欢谢必安这样子。

      门童看到两人这样子出现在门口,吃了一惊,小心翼翼问冷余刃:“这是打晕了扛回来?”
      冷余刃言简意赅:“喝醉了。”
      门童“哦哦”一声忙进屋去理了一下床被。
      谢必安喝醉酒后只是皱着眉睡,冷余刃看他不舒服,去熬了醒酒茶喂他。
      翌日谢必安酒醒后,颇有种大梦初觉之感。昨日事一概不记得。看到冷余刃又问:“你回来了?”
      冷余刃端了一碟萝卜糕来:“嗯,昨日回来的,七爷尝尝这个。”
      谢必安看着碟子里的糕,白白的,嵌着些许肉丁似的,表层煎的微微金黄,登时就咽了口水,笑道:“这是什么?”
      冷余刃只道:“你尝了我再说。”他知道谢必安是不吃萝卜的。
      谢必安一尝之下,吃得停不下来,一盘萝卜糕风卷残云就光了盘。从盘里抬起头时,竟忘了问这到底是什么菜,却问:“还有么?”
      冷余刃大抵没见过谢必安这样的吃相,愣在一旁,门童却知道谢必安若遇到合口味的东西,必要吃到嗓子眼才算作罢,当下摇摇头:“没了。这食材不应季,贵的很。”
      谢必安一脸斗败公鸡似的失落“哦”了一声才问道:“这糕叫什么?”
      冷余刃回道:“萝卜糕。”
      谢必安:???
      难道平时吃的都是假萝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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