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有人春睡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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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
月夜。
月色如银，夜凉如水。
月到中天云划开，风萧萧已在屋顶上招蜂引蝶、餐风露宿的伏了大半个中宵了。
他在等。
等一个人。
一个他曾以为永远都不能再出现的人。
这是一间绝不算小的四合院，庭院里竖着木人阵，木人阵的边上则打着梅花桩。
屋子的主人一定是李小龙的影迷。
风萧萧百无聊赖的想着。
——他已经等的太久，必要的胡思乱想可以令他觉得等待的时间不那么难打发。
万籁寂静。
夜已经很深了，屋子正厅的门却大敞着。屋里点着灯，明亮烛火从门框里映出来，映出屋子里一条人影。
屋子里的人是不是也在等人？
他等的人是不是就是风萧萧要等的人？
夜，更深了。
晚风和着荷花的香气流过，风萧萧的上下眼皮正在不断亲密接触。
睡意绝对是种会传染的感觉。
流月歪着脑袋枕在双手上睡得酣畅淋漓，他不但淌着口水，嘴里还不时吧嗒吧嗒呓语：“高手……真TMD有病……”
风萧萧的怒意开始由心底勃发，脑海里则着手天人交战。
是任由流月继续睡下去以免打草惊蛇？
还是把流月丢下去以求引蛇出洞？
To be or not to be？
风萧萧寻找着宣泄的途径。
突然，贴在身旁的流月动了一动，风萧萧一个鹞子翻身扑到他身上，伸手去捂他的嘴。
——这小子千万别给我又一伸懒腰，说：“哎呀！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好爽！”
风萧萧满头黑线的回想。
不过也多亏了流月，风萧萧的假设终于得到了印证！
——屋里的人是绝对个废柴！
这么大的动静都没反应，不是废柴是什么！
一个废柴半夜三更的不去练功却缩在房里不晓得搞什么投机倒把的活动、一定有阴谋！
风萧萧心下嘀咕。
风萧萧好像已经忘了，他自己半夜三更的也没去练功反而伏在别人私宅的屋顶上搞偷窥——倘若别人只是在策划阴谋、那他萧大老板就是现行犯罪了！
好友栏里流月的名字闪了闪，信息提示。风萧萧顺手点开。
“放手！”信息只有两个字。
流月现在很想咬人！
他是在趴伏状态下被风萧萧用身体压住的，风萧萧的体重外加下压的冲力使得流月的前胸和瓦片做了一个最亲密的接触。如果流月打开战斗信息——假设《人在江湖》有的话——他可以看到“瓦片对您造成414伤害”类似记录。
最要命的是风萧萧的手！
那只天下无双的手封住流月嘴巴同时也封住了流月的鼻子！
很多前辈用自己经验和等级换来了“这该死的游戏是有‘缺氧而死’设定的！”这条真理。因此流月在痛醒后发现自己胸口有点闷、呼吸有点紧的第一时间发给风萧萧的是“放手”而不是“下来”。
风萧萧却没放。
身下传来的轻颤令风萧萧瞬时涌出一种戏谑的快感。他舔了舔嘴唇，愈发卖力按紧流月的嘴，并冲着流月露齿呵呵一笑——一副标准强/奸现行犯模样。
好在流月没看见风萧萧这个笑容，现在他眼中一片水汽氤氲。
——我们知道，这不过是窒息情况下的一种正常生理现象。事实上如果缺氧到达某种程度，那画面将会极度重口。
问题是，风萧萧不知道。
他此刻不在此岸，不在彼岸，不在中流，不知身在何处，耳中只闻新手村村长公式的朗诵：
汝负我命，我还汝债，以是因缘，经百千劫，常在生死。
汝爱我心，我怜汝色，以是因缘，经百千劫，常在缠缚。
现在的风萧萧已经达到了物我两忘三教合一的境界。
流月扭头想给风萧萧一记充满被压迫人民仇恨的眼刀，岂知那伴着浸润着流月血泪的眼刀却砍在了两颗急速跳动的桃心上。
风萧萧的心在狂跳！
他的心怎能不狂跳！
一战成功，百战扬名，清风朗月，玉山自倒，曲阑深处，匀泪偎人颤！
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风萧萧觉得自己的手心已是一片湿濡。
流月握紧圆月弯刀的刀柄。对流月来说，朋友就是朋友，不管是好朋友还是坏朋友，流月永远不会在朋友看不见的地方对朋友拔刀。
而此刻，他的刀已从鞘中抽出一半。
流月的瞳孔在收缩，抽刀的手一片冰凉。
圆月弯刀卡住了？！
风吹花动，花动花落。
流月怔怔望着那朵不知名的残花，只觉天旋地转、天翻地覆、天崩地裂……
风萧萧的手却从他的嘴上抽走了。
“你怎么流这么多口水……”风萧萧漫不经心道，似乎若有所思。
流月浑身汗毛直立！
杨白哥哥俊朗的身影出现在流月脑海中。他一身白衣，举剑而行。电闪雷鸣，一道霹雳劈在杨白哥哥高举的铁剑上，他风姿绰约的翻了个白眼：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
流月喜欢凑在别人耳边说话，并不代表他喜欢被人凑在耳边说话！
更何况，风萧萧说这句话时根本已经超出了“凑”的范围——他是“贴”！他是在把短短一句话一个字一个字的生生吹进流月耳孔里！
流月转头——现在他只要一张嘴就能咬掉风萧萧的鼻子——可他毕竟是流月，不是漂流，所以他只是白了风萧萧一眼，然后……
“呸！”
风萧萧擦擦流月啐在他脸上的唾沫，发现越擦越湿。他眼中火光跳动，在流月看来那是企图把他先奸后杀的火光！！！
是可忍孰不可忍！既然已经忍到了现在，不如再忍一忍！于是流月垂下眼暗中念叨：风萧萧，我一定要宰了你！！！再抬眼眼波流转，他软声道：“老大，下来吧！”
经过流月悲观的推测：风萧萧这个白痴很有可能把这个压人的姿势保持一夜，以示报复。——风萧萧是个有恒心毅力的高手，并且报复心很强！
风萧萧望着流月企求的表情，忽然想起了卖火柴的小女孩，想起了她那句：“先生！买盒火柴吧！”心中一软（此段为复制黏贴原著！），身下一松。流月立刻从风萧萧的泰山压顶下爬了起来，力气之大把风萧萧掀了个四脚朝天！
一只脚重重踩在风萧萧肚子上，流月终究还是没有忍住！
他低头。
——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他柔声道：“萧萧，珍重！”
——那一声珍重里有甜蜜的忧愁……
“去、死、吧！！！”
刀光一闪，圆月弯刀已向风萧萧的胸膛戳去，风萧萧熟门熟路的伸手去夹，手夹到流月的弯刀之际，腿却感到一阵疼痛。
一柄薄薄的飞刀正插在他的大腿上。
飞刀——正是他之前给流月用来吃核桃的那柄疾风无影。
流月单脚踩在风萧萧肚子上，躬身单手撑膝瞰视风萧萧，满脸“小样你丫没想到吧！”的表情，风萧萧无声的呲牙咧嘴外加比手画脚，仿佛有什么遗言要传达给流月。
流月却怕有诈，他退到三尺之外发了一条信息给风萧萧。
——妈的，就是飞刀捅一下至于吗？我又没用武功！
风萧萧目光越来越涣散，他比比自己的腿。
流月迟疑的探身上前，只见风萧萧腿上已是一片血染的风采。
他思索片刻，伸手去拔疾风无影。
一个极具动画效果的壮观画面呈现在流月眼前，流月托腮沉吟：“果然……”
“无聊，我练级去了！”
他拍拍手，收刀，提气，预备开溜。
风萧萧低吼了一声。
“白痴！”流月骂了句，从怀里摸出一瓶金创药丢到他脸上。
风萧萧还是低吼，任凭那药瓶子慢慢滑落。
“靠！”骂归骂，凝视着风萧萧的伤口高压水枪似的飙着血，流月动了妇人之仁，拔开金创药的瓶盖很豪迈的把药粉倒在风萧萧的腿上。不过显然，他低估了疾风无影的锋利，一瓶金创药倒完伤口还没被糊住，无所适从的流月只得停下手来询问飞刀的主人该如何是好。
“还有金创药吗？继续倒啊！”风萧萧忍着痛吃了粒血药下达指示——他曾用疾风无影划开过无洋子的手，深知区区一瓶金创药于事无补。
“哇！都4瓶了还止不住！你看会不会大腿插一刀，浑身都是洞啊！”流月颇为兴奋。
风萧萧怒道：“MD，都什么时候了还说风凉话，我真死回去了，你也得留下替我盯着！”
“呸呸呸呸……别再让我听到盯梢这种晦气话！”流月连吐数口吐沫，他拽紧风萧萧外衣下摆，嗤啦一扯，风萧萧的长衫顺利改成了马褂。
风萧萧比较无言——他这个晚上已经第三次和流月的唾沫星子亲密接触了。
流月边给风萧萧包扎边愤愤道：“惊风……都快两个小时了，惊风出现了吗？我看你是想他想疯了！”
风萧萧叹了口气：“唉，等到哪天，你经历了很多事情，忽然发觉所有的事都已成了过去；你遇到了很多人，忽然发现那些人已经不在……到了那时，你才会懂得什么叫高手寂寞、哎呦！”
“你、你趁机下黑手！”风萧萧捂住大腿泪眼婆娑。流月双手执着布条两端，好像执着一条鞭子，布条蹦得死紧，随时有断裂的可能。
他唇角微翘：“我这是跟萧老板你学的。”
语罢又是狠狠一抽！
去他娘的高手寂寞！
十万两啊，整整十万两！
要不是他萧老板倚强凌弱，自己怎会输给剑无痕十万两雪花银！
“流月我们打个赌吧？你赢了我就告诉你亲密度系统的秘密。”剑无痕贼笑着对流月说。
系统对玩家不会厚此薄彼，风萧萧既然受到了更新冲击，流月也没可能幸免。
更新之后，流月惊诧的发现列于自己好友栏最顶端的“风萧萧”三个字后面跟上了对方的等级、所在地和三个诡异的小字：正二品。
——在飞云、弄花他们后面跟的则是从六品、正五品。
由此推算，系统的亲密度分级应该分为18级，他和风萧萧的亲密度到达了16级，还差2级满级。
网游里有条颠扑不破的定律，凡事到了满级，总该有些奖励——通常来说越是先人一步奖励就越大越好。
流月是个好奇心很重的人。
《人在江湖》这个游戏人物等级、武功等级都不设满级；现在忽然出现了一个亲密度满级——再加上该死的系统卖关子，官网上对亲密度等级的介绍只是一笔带过，这不由得他不大起好奇之心。
大不列颠谚语有言：好奇心杀死猫！
可怜的流月当时并不知道自己会成为第N+1只被汤烫死的猫。
他只是横刀仰天狂笑：“该不会是奖励一套夫妻装备、或者什么眉来眼去剑法吧？！”
弄花汗，他望着抽风中的流月直摇头，忧虑的说：“我本来只以为白痴会传染，想不到神经病也会传染！！！”
飞云则笑笑，他喝了一口茶道：“帮里也不是没人刷到过正二品，但从正二品到正一品似乎不止需要在线组队时间，更需要满足其他隐藏条件……”
“不过……”他想了想，斟词酌句道：“两个同性玩家刷到正二品，倒是很少见。”
流月笑容一滞，撇撇嘴。
飞云又道：“或许，一剑冲天会是那个第一人……”
闻言，流月脑中灵光一闪。
对了！一剑冲天！他怎么没想到呢？
据自称掌握第一手资料的风萧萧语：一剑冲天和剑无痕两人从来都是形影不离的——除去一剑老婆偶尔上线——平日这两人就一直鬼混在一起！若是这两人，倒真有可能！
于是，流月抽刀，准备继续仰天狂笑。
“谁把我的刀啃了一圈？！还犬牙交错的！！！”
“流月老大，早提醒过你你的圆月弯刀该修了！”
“可我最近没怎么去练功啊？”
“可你天天砍萧老板啊……PK也会掉武器耐久度！”
“……靠！”
那天，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流月跃到了剑无痕的油纸伞下，动作轻灵的好像很久以前那只跃入汤罐的猫。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有人春睡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