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华若梦》聚若别离

10、步步宫闱心纷乱 流珠

　　丫鬟音儿怔怔的看着我。
　　“发什么呆呢，”我头也不抬，兴奋地蘸着墨用毛笔写信，字嘛，简体字繁体字加英文，又是从小写惯钢笔字的，这字，还真是……惨不忍睹。
　　“小姐最近变了，看着好有精神，真美。”音儿怔怔答道。
　　“哦，原来我以前不美啊，”我心不在焉的答道。
　　“小姐恕罪，奴婢不是这个意思，”音儿惊偟的看着我。我苦笑一下，“没有怪罪你啦。”
　　我继续提笔，写着我惨不忍睹的字。谁能知道，我在三百年前的大清朝居然又碰到了姐姐，这一份欣喜与激动，怎能不让我有精神！
　　正挥毫泼墨呢，府里资深的管家叩门而入,“小姐，老爷回来了，传您去书房。”
　　阿玛不喜欢拘束我，召我去书房，一定是出了大事，我扫了管家一眼，箸了笔，匆匆随他移步到阿玛的书房。
　　“给阿玛请安。”我不待话音落毕就扑到阿玛怀里，“阿玛——”拖着长长的尾音，蜜似的。往前，阿玛会疼惜的用胡子碴我。阿玛这会儿却没有动，目光里含了许多疑虑，“丫头，重新给阿玛请安。”“不嘛，累死啦。”我很厌烦这一套繁文褥节。“乖，一会儿阿玛要带你入宫，德妃娘娘要见你。轿子在门口。”我一怔，德妃娘娘？入宫？“好耶！”我拍着手跳起来，“阿玛，我们快些走吧。”阿玛无奈的看着我，“阿玛宠着你，可你礼仪举止可不比在阿玛跟前儿，要小心谨慎才是。”“哦”我点了点头，“阿玛，边走边教我吧。”阿玛禁不住笑意，“丫头，这么快就等不及见婆婆了？”老头子乐呵呵的，全然没有刚才的感伤。我羞得没地儿躲藏，丢死人啦！
　　轿子颠颠的驶向皇宫，回顾阿玛，他脸上多了几分凝重。“阿玛放心好啦，德妃娘娘会喜欢我的。”我可是很喜欢德妃的。阿玛盯着我，“阿玛并不担心这个，你若是嫁过去，阿玛一个人住着偌大的府邸……”阿玛勉力笑一下，“太奢侈了。”“阿玛”我忽然很难过，日后我不在，那漫长的日夜，阿玛如何度过？清清冷冷在宅院了此一生吗？不，不会的。我忽然笑开，“阿玛，不会的，我会让十三接你住的。”“这个……不太合体统。”老头这样说着，眼里的得意早已出卖了他。“就这么说定了。”我手一挥，很潇洒道。
　　踏过玉亭楼榭，飞檐走廊，曲曲折折迂回不尽的甬道，抬头，“永和宫”三字分外醒目。眉目清婉的宫女客气的同阿玛寒暄，又毫不突兀的打量我，一面笑着，一面伸手打了帘子。早有内侍通传，阿玛就留在了外间。我平稳着狂乱的心跳，进了里间。香雾缭绕，半旧的青墨色貂皮搭在贵妃椅上，我低敛了双眸，从下向上望去，看不得女子的面容，已先照阿玛吩咐地规矩的行了礼，“给德妃娘娘请安。”“孩子，快起来吧，银屏，赐座。”先时眉目清婉的宫女笑着把我安在一旁的椅子上。我推诿一番，这才坐下。循目所至，室内清淡典雅，桌椅榻等必须外，只是在案几上摆了些书，摞了一局棋。对过便是一张贵妃椅，德妃靠在上面，雍容婉仪，眉目清淡，眉梢微挑，隐匿了干练之气。唇角含笑，亲切却不失威仪。尤其是她的眼神，有着洞察一切的犀利与机敏，岁月不曾留给她任何侵蚀，只是让那一片犀利，多了几分宽容。这，便是德妃了。我的心如急骤的鼓点，乱，纷乱。脸上热起来。“不必这样拘束，”德妃笑起来，“只是找你来说说话儿，弄得你这般拘谨，反倒是我的不是了。”银屏托着锦盘，也不禁微微一笑。我抬眼看德妃，心里觉得亲和许多，也咧嘴笑了一下。“我……只是有点害怕。”“扑哧”银屏笑出声来，看向德妃，“娘娘，她倒是很实诚呢。”德妃眉目间也添几分笑意，“这就好，十三也是个爽利性子。我先时儿还担心，他虽不是我生养的，到底也在我跟前长大，要是没许给他个本分可靠的人儿，这孩子不定怎么怪我呢。”
　　正说笑间，但闻外面执事太监高声叫道：“四贝勒到，十三阿哥到。”“哟，瞧瞧，说曹操曹操可就到呢。”德妃这时面庞间的和蔼，如同天下间的母亲一般无二。而听见太监的传召，我心里猛地揪紧了，先时放下来的弦又绷得紧紧地，期待又忐忑。人未至声先至，清越低沉的声音响起，“额娘可是又在取笑儿臣，”话未毕，人已到了，四贝勒与他并肩，恭谨行礼。“起吧，快起吧。”银屏早已摆了两张椅子。我连忙起身行礼。抬眼，只撞上十三清亮无羁的眼眸，当下脸滚烫，但还是不屈不挠的打量他，又透过他，望向四贝勒。藏青色长袍衬着极清冷的他，面庞略显削瘦，却衬得身材愈加颀长，眉间深锁，目光深沉，微紧的唇使人徒生几分疏离，对上他的目光，淡漠的却明显带些审视的神情，不由捏紧了衣襟。手心里，汗涔涔的。我连忙别开目光，暗暗松口气，还好我是兆佳氏，要不然要被他吓死了。哎，可怜的老姐，又忍不住幸灾乐祸，不知道像老姐那样倔强的人和胤禛，面前这位淡漠的四贝勒在一起在一起是什么情形。这么想着，坏笑了一下。
　　这一切情景落进十三眼里，原想来见见他这位福晋，初见她娇俏可人，一双眼睛颇有灵气，注意到她唇边的笑容，给她的面庞平添几分生动。十三笑起来，这还是一个有点古灵精怪的女孩。
　　我看着十三忽然扬起的笑容，心里“突突”乱撞，我们家十三太有魅力了，我吞了下口水。“你就是兆佳氏？”十三的双瞳中映着我的影子，晶晶亮，璀璨着，清澈一片。“回十三阿哥，臣女正是兆佳氏*流珠。”我大大方方对上他的目光，他身上散发出随意潇洒的气息让人镇定。
　　德妃看了一会，嘴角抿起一点笑容，“今儿来得早啊。”十三目光移开我，唇角勾起不羁的笑容，“亏着儿臣来早一些，要不还不知道额娘打趣我呢。”德妃笑起来，“我们是在夸你，哪里就成了打趣了。”“我可不依”，十三伸手指着我，“额娘莫要强辩，待我问她之后就知道了。”啊？眼看着十三明朗的笑容在我面前放大，我稳住心跳，“娘娘跟我们说十三阿哥越来越潇洒成熟了，本来该高兴的，谁知道十三阿哥大了反倒不常来了。娘娘就说，要把十三阿哥变小了，让您天天在她跟前。十三阿哥，娘娘可没打趣你。”我注视着他。倒是一屋子的人全笑起来，四贝勒胤禛看着我，目光里多了一点肯定。我也跟着笑，天啊，稀里糊涂的说了些什么啊。
　　十三阿哥近前冲德妃抱拳，淘气笑着，“原来额娘想儿臣了，这是儿臣的不是，儿臣给额娘赔礼了。”
　　“免了免了。”德妃笑着挥挥手，“难为你这孩子孝顺，我可是巴不得你天天在这儿，倒是大了也应该成家立业，额娘给你挑了个福晋，这回呀，好好好拴着你的性子。”
　　十三回头看我，我看着他，露出一副“我不敢”的表情，十三朗笑出声。
　　见德妃脸色略有疲惫，四贝勒和十三都请退了，我也由银屏领出了屋。十三看着我，“你这个福晋，我要定了。”我怔仲间，十三和四贝勒身影消逝了。微微的，我淡笑一下。带了几抹娇羞。银屏抿嘴儿笑，“姑娘真是个妙人儿，先前见你不声不响的，原来竟生的这样一副伶牙俐齿。”我红了脸，“嗯……姐姐说笑了。”银屏抓住我的胳膊，一副玉镯顺着腕儿滑落，“姑娘好生拿着，娘娘赏的。”
　　我低头看玉镯，浅浅的碧色，清澈剔透的，仿佛十三的笑，清澈，一尘不染。
　　“你这个福晋，我要定了。”他认真且明朗的笑容，就这样飞进我的心，掠过心湖，搅乱了一池春水，从此，就再也没有平静。

作者有话说

　　好长，累啊。神秘地说“知道昨天为什么更的少吗？”哈哈哈，因为今天的精彩！汗……这都什么啊
还有，不要以为进度太快哦，十三还没有喜欢上流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