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城》末西捷

4、初 四

　　顾北一再醒时已是傍晚。季烟软这房中本是有些昏暗，此时已然点上一盏油灯。灯火幽微倒也照亮了半个房间，顾北一睁眼时，灯火正映在桌案前姑娘姣好背影。她揉揉眼爬起身来，刻意放轻了脚步行至季烟软身后。
　　桌案前姑娘已将及腰青丝用木簪子小心绾起，额旁鬓角也顺至耳后，微微跳动的烛火照得那面庞朦朦胧胧，含着水光的眸子正随她手中飞针走线转动。季烟软手中是一件殷红罗纱大袖衫，衫上水纹绣了大半，莹白指间银针似水中游鱼翕忽，鱼尾间落下针线细细密密而不见半分错乱。顾北一也没出声，默看季烟软动作，悄悄后退小半步以防挡了光线。不知过了多久季烟软才断了线脚，长吁一口气收好针线，回过头就见顾北一站在她身后。
　　“醒了？”她冲顾北一笑笑，露出单个的酒窝。顾北一应了一声，她又转身拿起刚完工的大袖衫披在顾北一肩上道：“这是我前些日子裁的。本想颜色不大衬我，刚好改大些送你。”
　　顾北一谢过季烟软便穿上那大袖衫，殷红衬着内里的素色襦裙倒也挺是入眼。季烟软找出条发带，低束起身前人的头发，又替人理齐了身上衣衫。顾北一身量相较季烟软偏高，季烟软替她整理衣衫倒是刚好。末了季烟软又拉起顾北一手腕轻声道：“出去走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