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阴》佳话儿

28、归来

　　九阴山弘光万丈，熊熊燃烧的火苗烈焰冲天。
　　守卫的几个将士不断擦着汗水，只觉酷热难耐。

　　“这火精一年比一年烧得旺盛，再这么下去，我看九阴山都要烧秃了！”
　　“是啊！这几年，九阴山一带，越来越干旱，草木也是越来越少，我看这么下去可不行啊……”
　　“这么多年了，自从陆将军保住了火精，天帝陛下倒是省了心，除了每年将军祭日派人来拜一拜，几乎就对九阴山不管不问！”
　　“好了好了！这种话就别乱说了！我看你是不要命了！当年连大皇子忤逆天帝都被贬了轮回，更何况我们区区小天兵呢！”

　　两个人正小声讨论着，天边突然突然“轰”地一声，只见火精炸开，烈火就如洪水一般铺天盖地蔓延开来，瞬时包围了整个九阴山。

　　“不好！快去禀报陛下！”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天兵们毫无准备，屁滚尿流地冲向天宫。

　　等天帝率众臣赶到的时候，九阴山已经成了一片火海，火势很快就蔓延到了凡疆和中天门。

　　“陛下，再这样下去恐怕八荒生灵都要遭殃啊！”
　　“四海水君！可能治火？”天帝见形势危机，欲派四海水君灭火。
　　可是有人急忙阻止：“万万不可啊陛下！火精灭，六界不保啊！”

　　这一语惊醒了在场众神，当初先有创世神烛阴衔火精照天门，点亮九阴，稳定八方，后有九阴圣神以神躯祭火精，保其不灭换万世太平，如今如若灭了火精之火，六界势必遭殃，可是若任由烈火肆虐，只怕九州八荒，一样不得安宁，如此形势，确让人束手无策，不知何去何从。

　　正当众人犹豫之际，突有一清晰的孩童啼哭从火海中央传出来，天帝等人驾云移近，才看见原来火精最底下竟然化出了一个婴孩，只见随着火苗一寸寸升高，那婴孩也一点点长大，不多久就变成了一个七八岁孩子的模样，那孩子嘴中的哭啼也渐渐清晰起来。

　　“他说什么？”天帝一边侧着耳朵仔细听，一边问身旁的玄机上神。

　　“回陛下，这孩子似乎在叫着要见母亲……”
　　众人受了提示，又仔细分辨了一番才确认，不错，火海那中间的孩子的确是哭着喊着在叫“母亲！”

　　“母亲？”天帝疑惑起来，“这到底是谁家的孩子，他母亲是何人，为何将他弃于火海之中？”
　　“回陛下，”玄机答，“老臣隐约记得在一本古书中有记载：火焚骨血，旺者成灵。想当年，九阴圣神以神之骨血孕养火精，这几年火精又越烧越旺，会不会……火海中央这孩童就是火精之灵？”

　　“什么？”众神哗然，“火精成灵了？”

　　“那就大事不妙了，九阴圣神已殉世五万多年，去哪给这个孩子找母亲呀！”待反应过来，众神急得直跺脚。

　　“我去劝劝！”其中一个白胡子老神仙架云靠近火精，语气尽量和蔼地喊道：“好孩子，别哭了，你已长大，顶天立地，哪有还喊着要母亲的道理……”
　　“我就要母亲！”
　　“你母亲当初为了孕养你以神躯相祭，早就不在世间了……”

　　哪只老神仙话还没说完，孩子哭得更凶了，火势也随之大了起来。

　　“看来这火精之灵心性不稳，惹不得啊……”众神见状又议论道。

　　“我要母亲，我要母亲……”火精之灵越哭越凶，突然天边一声巨响，众神吓得一颤，循声望去，竟见天门柱已经被烧断了一根！

　　“火精，休得胡闹！”天帝怒喝。
　　可是火精之灵根本不懂什么尊卑，更不会怕天帝，他依旧哭个不停，火势也丝毫没有减弱的趋势。

　　“这可如何是好啊！”众神都急得团团转。

　　“想办法！都想办法！给我想想怎么办！”天帝又急又怒。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庄重沉稳的身姿自天门中徐徐而来，声音严肃却柔和至极——火精，还不停止哭闹。

　　这声音一出火海中的孩子果然不再哭闹，火势也瞬间减了下去，只见他慢慢从地上站起，向着空中来人恭恭敬敬叩首：“孩儿拜见母亲。”

　　“火精你可知道，我当初以骨血孕养你，是为求九州太平，八方安宁？”
　　“孩儿知道。”
　　云上之人侃然正色，凛然立于烟海之间，正气激荡天地，凌厉庄严，令人不禁折服，“那你就该知道，我不是你的母亲，这天下苍生才是你的母亲！”
　　“孩儿知错！孩儿谨遵母亲教诲，必光耀九阴，保万世太平，绝不任性胡闹，肆意妄为。”火精之灵重新回到火精之中，九阴山下的火一瞬间熄灭，火精复原成一簇旺盛的小火苗，九阴之地恢复了平静。

　　天帝及众臣都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没有人能相信，没有人敢相信，以身殉火五万年之后，陆鱼离，竟然就这样，重新出现在了人们面前。

　　“鸿蒙之福，鸿蒙之幸啊，陆将军竟然在这个时候又回来了！”人群里传来甚是感激的声音。

　　天帝长长舒了口气，脸上却是青一阵，白一阵，这一切都太突然了，他还没有准备好，还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位出现得恰到好处的“功臣”。

　　然而陆鱼离只是侧过身，对着天帝微微颔首，既而转身里离去了。像谜一般来，像谜一般去，没有给人任何的答案。

　　陆鱼离再回到边春山的时候，扶桑花依旧开得热烈，红得晃眼。

　　半玄拿着扫帚，轻盈地穿梭在扶桑林中，低头清扫着落花。

　　“我说过多少次了，这些落花终会入土成泥，脏不了院子，你何必总是计较。”

　　半玄手下的动作愣住了，他许久没听到过这些话了，可是这话分明又熟悉地很，他充满期待又带几分怯意地抬头，待确定了眼前人不是幻象，眸中已经湿润。
　　“将军，你……你怎么才回来……”

　　陆鱼离本来还能故作轻松，可是听见这句话却险些忍不住，“你怎么才回来”，就这简简单单几个字，她却知道，半玄在等她，五万年了，他一直在等着这一天……

　　陆鱼离扯扯嘴角，还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不正经地笑道：“回来了不就得了，你小子还埋怨起我来了……”说着她已经走进亭子，在石桌旁落了座。

　　“是，是，回来了就好，我这就去给您拿酒！”半玄忙不迭地放下扫帚，陆鱼离爱酒，这亭子景色又好，她平日只要坐在这就必不能少酒的。

　　“慢着！”陆鱼离却叫住了他，她咽了咽心中的苦涩，轻声道：“我这些年身子不大好，就喝点茶吧！”

　　“将军，你怎么会……”半玄这才发现，眼前的陆鱼离只有一副鬼躯，元神若隐若现，气息很是不稳。

　　“半玄，”陆鱼离宽慰地微微一笑，“我这些年在外面见了些世面，难免要经历些不好的事情，没关系，他们都过去了。”

　　“好。”半玄见陆鱼离的模样，便知道她是心中有苦又说不出来，索性便不问了。

　　半玄沏好了茶，陪着陆鱼离在亭中坐了半天，见她不复往日那般意气风发，精神抖擞，心中便一阵阵的酸楚涌上来，虽然不知道她这些年经历了什么，但是若不是当年那一战，陆将军又怎会经历后面的事……

　　他终是忍不住，小心翼翼地试探道：“将军，外面的人可知道你回来了？”

　　“嗯，方才已经跟天帝打了个照面。”陆鱼离答得漫不经心。
　　“那……你也已经见过他了？”
　　“谁？”
　　“就是……清晔上神……”
　　“未曾。”陆鱼离脸色没有任何异样，像是在说一个与自己完全无关的人，“我见他作甚？”
　　“嗯，将军说得有理。”半玄只当陆鱼离想起早些年的事臊得慌，便也不为难于她。

　　“听说这些年，你已做了东北方大将军，不知这带病领兵做得可好啊？”
　　“将军，自您走后，八方太平的，兵我是带了，可是并无用武之地呀。”
　　陆鱼离轻笑，“那不正是好事？”
　　“这倒也是，没什么比天下太平更好的事了。”
　　陆鱼离看着树上随风摇动的扶桑花，若有所思，“是啊，但愿这六界，可以一直平静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