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柯》桃下青衫

4、情愫

　　夜半时分，南柯却怎样都睡不着。她的思绪有些乱，一闭上眼睛，就有好多画面出现在眼前，一会儿是温柔照顾自己的爹娘，一会儿是桃花树上那个言笑晏晏的少年，最后归于虚无，那久违的白色再度漫了上来。
　　南柯猛地睁开了双眼，说什么也躺不住了，连衣服也没换，身着白色的中衣就出去了。
　　初春的夜凉意入骨，可南柯浑然不在意，随着心意在庭院乱走。突然一阵细微的声音传来，也不知道南柯哪里来的胆子，向着声音处走去。
　　穿过一处小林，绕过假山。月光下，少年身着素白长衫坐在墙头，一条腿曲着踩在墙头，胳膊搭在上面，手中松松的握着酒瓶，看着既悠闲又慵懒。
　　怎么也没想到会见到这样的一幕，南柯有些发愣。
　　顾景之听见了有人走过来，不想一回首就看见了墙下站着的南柯，正仰着头呆呆的看着他。
　　现下这一幕倒有点像他们桃树下初遇的重演，可南柯那呆呆的模样全然不似那日的伶俐，倒显得有点娇憨可爱，顾景之心下失笑。
　　“不曾想竟与小姐有这样的缘分，再次相遇。”
　　听到这声调侃，南柯才堪堪回神，脸上不知何时也带着一丝笑意。
　　“公子果然是猴子变得，不是树上就是墙头。”
　　听着南柯的话，顾景之也不气，悠悠闲闲的回道：“小姐也豪放依旧啊，深更半夜，身着中衣逛庭院，倒是别有意趣啊。”
　　也不知道是不是上辈子的冤家，向来不愿与人争辩什么的南柯，就是不想在这人面前落了下风。
　　“公子这般夜半爬别家墙头，倒是比我有意趣的多。”
　　南柯这话看似客气，言下之意分明说顾景之没有君子行径。面对指责，顾景之也不解释，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脸上带着好看的笑，眼中漾着星，直直的看着南柯。
　　终是不敌顾景之脸皮厚，南柯看向别处，只是脸上还有些热，心跳的也有些快，这倒是南柯从来没有过的经历。
　　看了一阵，顾景之转了视线，只是脸上依旧带着笑。
　　“今日无云，星河璀璨，好看极了”说着，顾景之再度看着南柯，“要不要上来看。”语气中也带着不经意的温柔。
　　南柯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竟下意识的点了点头。等南柯被这人提上墙上的时候，她依旧没有想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答应，可能是被他变温柔的语气迷惑了，也可能是被月光下那个少年蛊惑了。
　　坐在高墙上的，南柯不但没有害怕，还觉得原本郁结的心，释然了很多。这星空果然如他所说，好看的紧。
　　一时之间，二人无话，却有着一种奇妙的东西在他们之间流转，如丝般将他们越拉越近，越缠越紧。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披上一件白色外衫，南柯没有拒绝，反而那件外衫裹的更紧了一点，可她其实一点也不冷。
　　那天晚上，南柯已经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回去的，只记得临走的时候，那少年笑着问她名字，更记得那一句“南柯，我是顾景之。”
　　原来他叫顾景之。那天晚上的南柯做了一个格外好的梦。
　　自那日后，一连几日，南柯都没再见过顾景之。南柯坐在小亭中发呆，微风带起一团柳絮，如同缭绕在她指间的柳絮这般，南柯心中也有股特别的情绪萦绕。
　　“小姐。”小朝从远处跑来。
　　南柯用手中的团扇轻轻的敲了敲小朝的脑袋，笑着道：“怎么了，毛毛躁躁的。”原本看小朝这般慌张的模样，还以为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隔壁顾府的公子来府上拜访了。”
　　“我当是什么事呢，不过是故友之子作为晚辈来拜访一下，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可是顾公子长的很好看啊。”
　　南柯终是没忍住，又在小朝脑袋上敲了一下。“小花痴”
　　小朝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被自家小姐说的有点脸红。
　　南柯心中突然想起顾景之来，又想起之前在顾府的初遇，难道这个顾景之也是顾家的公子。
　　想到这儿，南柯装作不经意的问道“小朝，你知不知道今天来拜访顾公子叫什么。”
　　小朝想了一会，“好像是叫顾...”
　　“顾景之”一个熟悉的声音替小朝回复了南柯，南柯向声音处望去，顾景之站在不远处温温的笑着。
　　阳光下，顾景之的竹青薄衫被微风轻轻带起，柳絮纷飞，倒像是一副画一样。南柯看着眼前的景象，愈加觉得熟悉，似乎她的记忆中也曾出现过这个身影，难道顾府桃树下不是他们初见？
　　就在南柯努力回想之前在哪见过这个竹青身影的时候，顾景之已经快步走过来。
　　南柯起身行了个礼，回头便吩咐小朝“小朝，去给顾公子泡壶茶。”小朝应了一声，便退下了。
　　南柯礼数周全，可以却让一旁的顾景之心中有些不舒服。自那夜观星后，顾景之以为和南柯之间已是心有灵犀，不必多说，可今日一看，南柯这副冷淡疏离的模样，倒教顾景之心中没了谱。
　　“阁下今日不翻墙了？”
　　眼见这南柯一副冷冷淡淡的模样，但眼中却满是狡黠。顾景之听着她的打趣，心中倒是松了一口气。
　　“今日有重要事前来。自然不能再翻墙。”
　　南柯没有继续问下去，想来顾景之说的要事不过就是朝堂之类的事。
　　顾景之像是看透了南柯心中所想，故作高深的摇了摇头“不是你心中所想那般。”
　　顾景之一点点靠近，低笑着：“今日前来，不过是为了讨好一下未来岳丈，为了几日后的提亲做个铺垫。”
　　看着顾景之越来越近的脸，南柯原本还能佯装淡定，听了这话后，她的脸还是像涂了胭脂般地红了。
　　“你这人脸皮忒厚，说什么提亲，我与你不过两面之缘。”南柯有些恼怒地转过身，不再看他。
　　顾景之慢悠悠的再次踱到南柯面前，让她看着自己，脸上带着笑意，眼中却满是认真的情意。
　　“虽然只有两面之缘，可桃树下初见我便对你倾心，那夜观星，我便再不能忘怀了。阿柯，除了娶你，我真是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才好了。”
　　顾景之这样一幅无可奈何的模样，让南柯不禁笑出声来。
　　“既然公子因为我如此困扰，那就困扰着吧。”南柯面上故作冷淡，但眼里的笑意却怎么也隐藏不了。
　　听到这个答案，顾景之一愣，好一阵没缓过来，刚想说些什么，就看到了南柯眼中的促狭之意。
　　“你倒是少有这般顽皮的时候。”
　　南柯虽然看着温温柔柔的，但眼里总是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他深知南柯比谁都要淡漠。南柯这少有的模样让他喜欢极了，也欢喜极了，他甚至想今天就把眼前这个笑得极明艳的少女娶回家。
　　“不过我初次见你可不是在桃树下那次哦，你那时候可招摇的很。”
　　南柯突如而来的一句，引起了顾景之的好奇心，可无论他怎么问，南柯都神神秘秘的不告诉他。
　　南柯看着顾景之心中暗笑，是的，她想起来了，关于湖边的那次初见。原以为是萍水相逢，不会再见的人，却兜兜转转的来到了她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