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与柔》Joy乔伊

3、试探

　　因为他爸的关系，阿智在面包厂工作。他每天的任务就是把传送带上包装好的面包按照规定的数量捡进箱子里。因为离的近，我跟阿智见面的机会很多，我俩的话题并不局限于工作，还有女人。
　　阿智来码头找我，提了一袋子易拉罐，看着他左脸上贴了一张胶布，我问：你脸怎么了？没事儿，蚊子咬的。他显得满不在乎。
　　我俩坐在沙滩上，远远地看着码头和广场上繁忙的景象，喝着啤酒，各自想着事情。这时候，阿智点燃了一根烟，说：我前两天去看阿英，看到有个男的在缠她，我当时就上去跟那个男的打了一架，事后阿英还说我不成熟，让她在同学面前很丢脸。你说都那种情况了，你要我怎么成熟！她一点都不在意我有没有受伤，还说我让她难堪。阿智情绪有点激动，他猛地喝了一口酒，将易拉罐砸在沙滩上。我这么做是为了什么！阿智对着大海喊道，大海以波涛回应着阿智的怒吼。这时的阿智就像一只惨败的斗牛，把头搭在膝盖上，大声地哭了出来。我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我最好的兄弟，只能拍拍他的肩膀，任凭他自己伤心。我心塞地望着大海，滚滚波浪一层一层得向我们涌来又退回去。人生也许就是这样，时而前进，时而倒退。想到我和阿柔之间平淡的关系，我感到惆怅万分、思绪烦乱。我又喝掉了一瓶。

　　阿婆让我给阿柔带一大瓶苹果醋去，还有她腌的干鱼。

　　学校已经恢复了平静，不再有入学时候的喧哗与杂乱。我穿过学校广场，路到教学楼。刚好是下课时间，学生一群一群的从大楼里出来。看着这些稚气的同龄人，我内心还是有点骄傲的。在教学楼外面站了一会儿，没有见到阿柔的踪迹。我决定去公寓找她。
　　公寓管理员是个大婶，带着老花眼镜，一边看我的证件一边打量我。
　　她是你什么人？
　　是我妹妹。
　　找她什么事？
　　从家里给她带东西来。
　　你等一下。大婶拨通了阿柔寝室的电话，没人接。现在是中午，大家可能都去吃饭了，大婶挂掉电话对我说。
　　感觉今天见不到阿柔了，这不是挺好吗？我想见却又害怕见她，害怕更深。不知道真的见到了她我会是什么反应。我站在公寓门口，看着来来往往的女生，不知道该干嘛。
　　你不是阿柔的朋友吗？上次我们在宿舍见过的。A室友有点惊讶而且兴奋地看着我，旁边跟了一个我不曾见过的女生。
　　你好，我是阿光。阿柔在吗？我像是见到了救兵，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她在后面，A室友说完朝后面望了一眼。
　　阿柔正跟B室友走在后面。我心里好紧张。
　　阿柔看到我了，我更紧张了。她却很大方地走到我面前：你来啦。
　　阿婆让我给你带点东西来，我小声地说。我听到了她室友的窃笑。
　　我先回去了，我把东西给她后准备转身离开。
　　你等一下，阿柔扯住了我的衬衣下摆，转头让一脸看剧神情的室友帮忙把东西拿上去。A室友笑得很有深意。
　　我们坐在花园的长凳上，阿柔主动打开了话匣子。工作很忙吗？
　　哦，不忙。我说完把头低下了。
　　阿婆身体好吗？
　　哦......阿婆很好......我有点慌乱，唔......我该走了......，怕赶不上船，我有点结巴地说。
　　阿柔没有说话，一直看着脚。

　　公司这周有聚会，在全叔的会所举行。全叔说要把我引荐给其他公司的老板还有他的朋友。
　　我跟在全叔身后一同走入会场。我感觉众人的眼光都聚焦到我身上，大概大家对我的身份很好奇。公司不下十个经理，但唯独我和另外一名经理是跟着全叔一起的，那名经理算是资深员工，跟着全叔并不稀奇。而我才来公司不久，跟同事们都不太熟，大家自然对我的身份产生兴趣。我很享受这种被关注的感觉。全叔向一些公司老板和他的朋友介绍我，我上前和他们握手并向他们敬酒。
　　我不喜欢人多，喜欢一个人。完成介绍的流程后，我向全叔和其他经理打过招呼，然后一个人来到了泳池对面，这里可以远观整个会场。因为活动地不在这边，所以这里显得很安静。我向侍者要了一杯酒，望着对面的人群。男人女人看起来都很高兴。然而，我隐约见到了另外一副面孔，跟整个会场的气氛有点不太协调。阿柔正站在观众席里看别人跳舞，神情有点彷徨，虽然面朝着舞会，但是眼神似乎在望向别处。她旁边站着一个男人，我上次见过的那个。
　　我心中积怨已深。

　　最近有很多游客来，说是来体验沙滩和阳光。码头的工作比以前更繁忙了。
　　像平时一样，我要整理统计当天的游客和货物的来往情况。其他工友都已经回家了，我还在登记着数据。
　　这时，一阵温柔的脚步声想起，我抬头望去，竟然是阿柔。她更有韵味了，黑色的直发变成了略带金色的卷发，鲜艳的口红老远就能看到。没想到她会来码头找我。
　　阿光，你最近好吗？阿柔的声音很温柔，不过她的表情我有点捉摸不定。
　　......挺好的......你呢，什么时候回来的？我局促地站起来，说。
　　下午到的，阿柔说着就来拿桌上的资料。工作是不是很累？她在关心我。
　　还好，我已经习惯了。我之前曾无数次幻想过，凭着社会经验，在阿柔面前我是有勇气和资本去开启一段谈话的，但是到了真正面对她时，我发现自己还是很胆怯。
　　阿智曾经告诉过我，追求一个女生的好方法就是送女生回家。
　　我送你回家吧。我似乎觉得自己终于做对了一件事。
　　路上没有人也没有灯，孱弱的月亮挂在天上。
　　阿柔低着头，我望着前面。最近有个学长追我，他人还可以，我在考虑要不要喜欢他，阿柔在半路上说。
　　哦，挺好的。我心里憋了一肚子气，恨不得将阿柔揽在怀里，却没有勇气。
　　剩下的路程以沉默结束。在家门口，阿柔向我表达了谢意。
　　没事儿，我先走了，你早点休息，我装作若无其事地说。话刚说完我转身就走，越走越快，越走越急，胸口里有一股气。
　　第二天休假，一大早我就去了蔬菜地。等我忙完回家时，快到中午了。我听到阿婆在厨房里切菜的声音。这时候，我听到了笑声。
　　阿柔正在帮阿婆切菜。我心中一阵欣喜。阿婆我回来了，我显得不在乎地说。
　　阿婆看到我很高兴，说：阿柔今天跟我们一起吃，我要跟阿柔好好说说话。说罢，两个女人还互相对视的了一眼。我用左手挠着头发，有什么好说的，我小声嘀咕着。阿柔瞟了我一眼。我赶紧转过头去假装洗手。
　　午饭后，我回到房间，关上了门。
　　阿光，是我。阿柔在敲门。
　　我万分激动，赶紧从床上爬起来，用手理了一下头发。
　　你还在看小说？阿柔拿起书桌上的一本小说。
　　现在时间没那么多了，我只是偶尔看看。我抓着头发说。阿柔继续翻看小说，并不讲话。看着阿柔的背影，我突然觉得我俩之间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阻止我俩靠近。

　　你想一直在码头工作？阿柔突然侧着脸问我，手上依然拿着书。
　　也许吧，还不知道，先干着吧，工友们都很好，我也学到了很多东西。我说话的时候一直盯着阿柔看，这大概是胆怯到极点的结果。
　　阿柔没有说话，放下小说，转过身来看着我，我有点不自在。
　　我岔开了话题：你那个学长呢？他长得帅不帅？我心里有点醋意地问。
　　阿柔正在摆弄窗台上的花，那是阿婆养的，说是装饰一下房间。
　　你喜欢他吗？看着阿柔的背影，我挑衅地问。这时阿柔突然转过脸问我：我喜欢谁对你很重要？然后又将头转了回去。
　　我保持沉默，双手紧紧握住床沿，感到胸腔在奋力地挣扎。我觉得自己会瞬间变成狂暴的狮子，在草原上发疯地捕食猎物。

　　看起来，阿柔是拒绝了旁边男人的跳舞邀请。她一个人往花园那边走去了，那个男人悻悻然站在人群里。爱意、恨意、醋意交织在我心里，并推动着我去花园。
　　阿柔坐在树下的藤椅上，用余光扫到了我，将头扭了过去，胸口在剧烈的起伏。我双手插在裤兜里，站在离她半米远的地方，耷拉着肩膀。
　　他是谁啊？我盯着她，没好气的问，这竟然是我与阿柔八年后重逢时的第一句话，还是关于一个男人的。阿柔不讲话，始终侧着身子拿背对我。
　　看到她这种态度，一想到她会拿似水的柔情去对别的男人，我当场就爆发了。用力按住她的肩膀，把她扭过来，然后摇着她的身体，大声吼她：我跟你说过了，不准拿你的背影对我，你听不懂吗？阿柔挣扎着，是，我听不懂，语气强烈而又充满攻击性。
　　“你再说一次”，我抓住她的手，狠狠地瞪着她，像是要吃掉她。她挣脱开的左手瞬间甩了一记耳光过来，我感觉我的脸在灼烧。我呼吸急促，样子更“凶狠”了。她应该非常不喜欢我当时的表情，所以还想打我。在她抬手时，我抓住了她的手，她与我撕扯着。我突然用力放开了她，她一下子跌倒了地上。我想拉她起来，她却一直反抗。
　　放开我，她说完后成功地给了我一个巴掌。
　　我蒙了，没想到我还是被打了。这一巴掌激起了我的野性。我双手紧握她的腰，将她拉过来，将嘴唇贴了上去。阿柔想把我推开，她的身体一直往后缩，双脚一直蹬我，我紧紧贴住她的嘴唇。因为她一直反抗，所以我顺势狂吻她的脖子。这时阿柔十分用力地抓扯我的头发，想让我停止冒犯，我抓住她的双手，握得死死的。但是实在太痛，我不再握她的手，她也一把推开了我，把我推到地上，然后自己爬起来，头也不回得走了。又留给了我一个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