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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第七十五章 当时应逐南风落 ...
【第七十五章】当时应逐南风落
江扬就也点了点头,当然地理所当然道:“我十二岁回宫就认得他了,我爹娘之间很是腻歪,我又不爱在宫里多待,混在他质子府蹭饭的时间倒比和我那些兄弟待在一起还多,更何况我再小时的事儿我也记不得了,真要说青梅竹马也就只剩阿霄一棵小青梅了——”
“小、小青梅?”容承一噎,饶是平日总也端着温和温雅的面色此刻也差点骤然龟裂,好在江扬到底也还没那么恶劣,半是玩笑地说完就也摆了摆手:“我开玩笑的——!不过你可千万别真告诉阿霄啊!不然他可该打死我了——”
容承闻言迷惑着多少有些一板一眼道:“可羌公子看来并不像是会打人哪……”
他说得认真,江扬就也无奈地失了笑:“你说得好像他真打人我就敢跑似的——”
“可是……”
“诶——这也是玩笑!”江扬赶忙又摆了摆手,知道在容承面前这玩笑都得挑拣着开,否则倒是越开越麻烦,总不好每开个玩笑都得附上万字的解释吧?虽然他是挺话痨的,其实倒也不怎么在意。只是那样也就失了玩笑的意义了,于是此刻他就也实话道,“阿霄那么端着的性子,怎么可能生气得这样明显?他为什么生气连我都得一半靠猜一半靠直觉——到头来这蒙对的概率就连我自己都不确定——”
容承就也咯咯地笑了:“你这话……恐怕也是不能叫羌公子听到的吧?”
“对头!”江扬就也故作郑重地猛点了下头,倒笑得容承闭着眼抱着膝盖笑得眼泪都快要出来了,最终却是低低着自语,“真好呀……”
江扬顿了顿,像是没有察觉其中的异样,最终也只故作玩笑地说:“……你这又羡慕我什么了?”
容承一愣,脸上的笑容僵了一僵,最终却也只是温柔地笑了笑,许是苍凉却空旷的晨光当真太好,也许是折腾了半夜到底有些疲乏,就也到底坦白了下去:“我自小长大的朋友好像都……回不去了。”
江扬停了停手上的动作,也只是静下来听他去说。
容承想了想,看了看头顶的老树:“……其实我从小朋友就不多,能说上话的,大概……也就三个吧?一个是颜儿。父皇破格提了慕容家才好不容易把他变成了我的伴读,可他比我还小,又哪里坐得住?每天上课就是耐不住地直打瞌睡,下了课便跟着我哭着要糖吃,团子似的,可怜又可爱。宫里只有他一个孩子,我从小就没有弟弟,总担心自己不太会照顾人,就总想着法子怎样才能对他好些……可我最后……却娶了他。
我们之间就也……他就也……就也很少笑了。是我对不起他,可我好像总也不能真为他做到什么,我虽然贵为太子,这皇宫于我却好像只不过是重重囹圄。我却还偏偏把他牵扯了进来……又不能好好地护着他。许多事……我知道我不该做,可是许多事我若不做又会害了别人,我……其实我也不知道我还能怎么办。”
他语调渐低,等回过神来到底也只能苦笑:“还有两个,就是南宫和康安了。南宫她……你也见过了。至于康安……他是赵珟的表哥。”
也是赵珟口里的“大哥”。
“我和赵珟闹到如今这样,我和康安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更重要的是,他姓康。
从当今周皇舍了康家而打算替太子扶持出来那慕容家开始,他和康安这朋友或许就已经做不成了。
有些事……聪明一点的人从开始就能看到结局,可为什么有些所谓的聪明人还是让它们开始了呢?
“其实我和康安认识得比颜儿还久,他比我大些,那些年父皇对康家还很是重用,所以好像自打我能记事起我就已经认得有这么一个大哥哥。甚至我曾经也以为他会是我的伴读——就像羌公子和你一样。”
他笑了笑,却多少有些惆怅,有那么几分……追忆遥远过往的茫然意味,不过其实他也不过就是个年轻人,虽然比江扬和羌霄都大,却也不过是个自小就被困在这座皇宫里的年轻人,在某些方面或许见得多了,在其他方面见得却总也还不够,反倒养成了他如今这样的性子。看来温和谦逊、博学广识,实际算来,在某些方面却可能反而该算是简单些。不过世事本就造化千万,每个人其实都有各自的成长经历,也的确是不应一概而论的。
江扬听了听他的话,也就大概明白了他的遗憾是什么。想了想也只道:“所以你对赵侧妃的容忍也算是爱屋及乌?”
“……不。”容承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地,却像是在心里压上了层劫灰,最终定格出了一种冷硬的意味,“最初……我的确是觉得至少她是康安的妹妹……可是后来。”
他吸了口气,最终只是道:“可是后来我想明白她是她,康安是康安,这世上还是不应该有太多姑息的理由……”
他多少有些冷淡地嗤笑了一下,罕见得江扬都有些惊讶,他却还是这么笑了:“……江扬,你是个好人。不然你不会为了保那些失职的守卫特意来给我想办法。不过这世上有些人真不值得你心软。你放过他们一次,他们就会回来害你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你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放过他们,就得和他们一直磋磨下去,可是谁又想和自己厌憎的人纠缠不休呢?”
他到底……是很累了。
江扬看了他一会儿,却是无言地转过了身去,继续挖他的酒,等挖出来一坛,拍开了泥封,就递给了他。
容承只喝了一口就被那酒呛住了,可能是喝得太猛吧,就呛得他连眼角都洇出了水渍。容承呛咳了一阵,却难得抬起酒坛大口地喝了起来。到底还算是冬天,酒洇进衣服里也不怎么好过,他却像是不觉得。
这桂花酿其实不怎么烈,也没什么特别,也不过是他小时他母妃很喜欢酿的酒,他那时还小没有机会喝,等后来长大也就学着自己酿了,最初不想叫人知道才藏在这里,后来叫人发现了,却也不想改了。
江扬看着他不顾太子风度地喝了一会儿,就也无奈地弯了个笑,不假客气地挑了一坛随意找个地儿坐了下去,拍开了泥封低头嗅嗅:“……其实我酿酒的手法也是跟我母亲学的。”
“……我知道。”
也所以容承才会想请他喝酒。
其实他们两个有很多际遇都很像。
只是却也分明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人。
江扬慢悠悠喝完了酒,就也笑了:“……不过容承,你说得不对。”
容承就也看向了他。
“其实我并没有那么心软。”江扬站在那里,姿态看来虽然放松,却总有一种天生的坦荡,“我之所以希望你背地里放过那些守卫,只明面上严惩,不过是因为我觉得他们这次罪不至死。
试想一下,你是一个新来的侍卫,但这宫中已有那样偷奸耍滑的规矩,你又能怎么办?只要这漏洞还没出事,就算你拼死报到上面上面的人其实也不会觉得这有什么。事实上若不是因为这事是被今天的乱子牵出来的,若放在往常,真有人告诉你轮值的侍卫半夜偷懒偷吃你这个太子又会怎么样呢?顶多批评两句,也不会当真在意这种‘小事’,可那多嘴打小报告的人却怕是要被同僚挤兑报复穿小鞋。若换作是你,你会这样不“知情识趣”,宁愿断送前程,也要“破坏规矩”,去给你朝夕相处的同伴找麻烦吗?
这不是一个人的问题,也不是一群人的问题,而是这一群人的问题已经形成了一种所谓的规则。
你进入一个体制,一个本就有错误的地方,人人都在其中运行着约定俗成的常规,大多数人其实也都只能随波逐流。甚至不客气地说,容承,就算你在那里,也顶多是能做尽责职守的那一个,而不会是改变这一陋习常规。你我尚且如此,又能要求别人如何呢?
何况你也不必非要杀了他们才能起到‘杀鸡儆猴’的效果。
我也知道这世上有些事是不能姑息的,有些错也只能犯一次,只是在那些错误出现之前,我希望能至少给他们多些选择的机会——其实大多人都是有点复杂的……”
他像是想了想,于是就也笑了,像是有那么几分玩世不恭的玩味,但那笑容给人的感觉却又偏偏一点也不虚,是实的,是他真心所想:“既可能变得很好,也很能变得很坏。你给了他们什么样的环境,他们才能有什么样的机会。如果有选择的话,很多人都会做出对别人也很好的选择,我不否认这世上的确有损人不利己也更享受伤害别人的扭曲,但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他们就只是被世道裹挟的大多数……其实你也是。”
他看着容承,到底也是有些怜悯,只是到底也不能由着对方顾影自怜,于是到底也就有了些强硬:“只是你能做的要比大多数人多。有些东西交到你手上你或许不喜欢,但是你也知道有些机会别人就算想得到也很难。容承,我知道我这么说你大概不好受,你大概也觉得,如果因为你是太子你就该承担比别人更多的责任,这很不公平。可是就算这真不公平,你也得好好担着了。”
容承长久地无言,从最初的皱眉到现在也就只剩下了长久的静默。
他凝沉了半晌,到底也只是道:“……那羌霄呢?”
“什么?”
“你觉得他该担的……又是什么?”
他认真地凝视着江扬,既似审视,又似质疑。
江扬垂眼想了想,就也笑了:“……我知道他在替你做事。”
容承也笑了一下,却多少有点苦涩或复杂,但他还是坦诚道:“我也知道他并未瞒你这件事,可是他没瞒你的……却也未必是所有。”
江扬抬了抬头,看到了高远的天空,桂树干枯的枝杈挡在他头上,却稀疏得遮不住穹顶,其实就算能够完全遮住天穹又如何?他依旧能透过这层层的阻碍看清苍穹的样子。
“……他是我的朋友。”
“是么?”容承的笑却多少有些勉强。
“但他不是我的附属。”江扬低下头来笑了一笑,再抬起头来却像是放下了什么的清明,“他有他的想法,也有他想要的。我既是不能直接给他,那就也没什么好阻碍他的了。我知道他有事瞒我,只是既然我不能要这世道对他简单一些,不能让他不需要谋算就能活得安安稳稳,那我也就没资格置喙他如何行事了。”
容承却有些急了:“可是……难道你就不担心——”
他话到嘴边又有些迟疑,江扬理解得倒很快,后者也只是痛快地笑了,答得也没什么负担:“他有他的活法,我有我的,其实就算是朋友也没必要非得绑在一条船上,你们不也说‘人各有志’么?朋友之间本就应该……”
他想了想,一时倒是想不出一个合适的词,就也只是无奈地又笑了一下:“至少不是让彼此活得连本性都没了吧?不过我也不是全然没有些自私的想法——”
他笑着说话,倒也坦白:“我也不是不曾奢望如果他当真闲云野鹤只求淡泊,可以不管这俗世的纷纷绕绕那该有多好?那么无论我自身在不在樊笼,也总可以偶尔带着酒去寻他同醉,只是阿霄又不是我养在笼子里的鸟——”
他玩笑着打了个趣,却终归还是说得认真:“其实光是这么想着可以奢望他如何如何就已经够侮辱人的了,我自然是连想都不该放任自己想得太过。只是我有时还是难免有些私心,既不磊落,也不洒脱,或许是因为他毕竟是我最好的朋友,也或许是因为我们毕竟自小就是朋友,虽然总说天涯若比邻,我却总也忍不住希望我和他同舟相伴的时间可以再长些……这倒是有些像黏糊糊的小孩子了。”
他轻笑了一下,摇了摇头,有几分自嘲,却到底还是坦荡得如同一只闲云野鹤,又像放崖青山间的矫健白鹿,虽是偶尔慕一慕泠泠溪水,却也到底还有这满山的青松翠柏、云淡天高。也知道这溪水,不属于他。
容承最终也只是幽幽地叹了叹气:“我知道你其实更喜欢放马江湖的逍遥自然,只是你也学兵,也像是做好了随时为你后夏披坚执锐的准备,你就不担心……他……若是有朝一日他与你立场不同呢?”
江扬对他的问题却并不像有丝毫惊讶,想了想也只道:“……还是那句人各有志罢了。”
他虽希望这天下最好是安稳太平,谁都别那么闲得慌去打仗,可是别人怎么想的,到底也不是他能强行替人决定的。
“可是——”
“何况就算立场不同,阿霄也还是阿霄,他也不是伤天害理的坏人。”
“我不是说他是坏人。”容承忍不住蹙紧了眉头,语气因为着急也难得有些强硬了,“可你信任他也不过是因为他是你最好的朋友!”
江扬却像是被逗笑了,这只可能是因为他其实对自己的话深信不疑:“我的确信任阿霄,不过这不是什么对于朋友的盲目信任,我信任他——是因为我知道他就不是个坏人。如果他真可以枉顾别人的性命就为了满足一己私欲,那他至今所做过的每一件事都可以轻易得多。”
容承一时无言。
“……那可真还是谢谢了啊。”一个冷淡的声音却突兀地响了起来。那声音倒像是山间犹带春寒的清脆溪水,撞铃似的,还透着点寒气,却毕竟还是奔流着的小溪,凉归凉,这活气儿倒是难得不缺的。
容承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乍然响起倒是不由一惊,尴尬心虚之下也就只能愣在了那里,一时倒也忘了言语。
那声音凉凉道:“你这么夸我我也不给你钱,就别在这儿给我加戏了成么?”
这对当前的处境如此自然,甚至都可以说是厚颜无耻的,也就自然只会是羌霄了。
后者慢慢地走了过来,脚步不轻,却放得很平,可能小憩了一下脚伤也没全好利索,也就得靠这样来走得更稳。江扬本能上前去扶住他,嘴上却不忘笑了笑故意打趣道:“阿霄——你怎么又偷听我说话呢?”
羌霄无声嗤笑了一下,冷冷的,就好像他若不是个瞎子,许还能翻一个白眼送给他:“……我只是来找你。”
“——顺带偷听?”
“……恰巧听到而已。”
“可是阿霄——”江扬非但一点不气不恼不尴尬,反而像是难得抓到了对方的把柄一般笑得没心没肺,“按你这耳朵——再按你现在这速度,你这恰巧听到的时间可恐怕得有点儿长吧?说说呗?都恰巧听到多少了?”
羌霄被他揶揄个没完,却也反而笑了——眯着眼,笑得人就有点瘆得慌:“……你猜?”
江扬也学他眯了眯眼,不由放低了声音几乎是从喉咙里咕哝着试探了一下:“小青梅?”
倒叫后者皱了皱眉头,难得也像是觉得自己听错了:“……什么‘小青梅’?”
“没!没什么!”江扬赶忙笑笑拍了拍他的肩,“哈哈哈哈——”
哈得羌霄眼皮都像是跳了一跳,许是被震得脑仁儿疼:“……够了,发什么病?能不能回去了?”
他从始至终也并未当真深究他们刚才谈话的内容,许是也不想再提,容承见状就也多少松了一半气,温和着试探道:“羌公子?”
“太子殿下。”
羌霄就也客套得疏离。
容承微微苦笑,却叫人意外地坦白道:“方才……多有冒犯?”
羌霄淡淡嗤笑了一下,却并非是冲着他,倒像是生来有些讥诮,才会叫他反而不屑俗常地直白道:“无妨,防人之心不可无,太子嘱托的事我还是会好好办的。”
容承叹息了一下,犹是温和道:“却不知羌公子进展得如何了?”
“新的人手我还在找,只是——”他顿了一顿,平淡着道,“太学里失踪的人数对不上。”
“怎么了?”容承不由关切道。
羌霄却也只是没什么波澜的平淡:“失踪的人要更多些,和他们……害死的对不上。”
容承思考道:“会不会是他们自己也没仔细清算漏掉了?”
羌霄只是浅浅摇了摇头:“这的确是很可能,我本来也没太在意。可惜我调查中却遇到了阻力,反倒叫这事显得有些可疑——”
“那——”
容承皱紧了眉头,羌霄却是轻飘飘道:“不过这事再往深查可就不是我一介布衣能动得了的了,也没得必要。太学他们不会保了,人我可以给你提供。但太子‘自己’若想继续去蹚更深的浑水恐怕还得徐徐图之——”
他这“自己”二字咬重了音,显然竟也像是当真想把自己从这趟浑水里摘出去,虽然他一个体制外的楚人也的确不适合太深地去碰这大周朝堂里的阴私,可干脆到这样也多少惊得容承都不由睁圆了眼,张了张嘴,最后也只能干巴巴道:“那、那好吧……”
江扬忍不住张了嘴:“可是阿霄——”
“告辞。”
可羌霄一个告辞也是落听得干脆。江扬挑了挑眉一时也是无言以对,只得满足羌霄的要求又大爷似的把人“搀”回去了。
“大爷您不是能走了么?”
“累了。”
“大爷您故意的吧?”
“那你撒手呗?”
“可算了吧小的哪儿敢呀——?”
“……呵。”
“再真给你扭着……”
“你何必小声儿嘀咕,也说给我听听吧?”
“没!没呀——我这不是感觉荣幸得很——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咱家院嘛!”
“……不会掉书袋能不能别掉?”
“会么?可我觉得我掉得挺好的呀——”
“伍先生会哭的。”
“哈!他怎么会哭!阿霄你说笑——”
“我会让他羞愤而哭的。”
“……”
“呃……别、别呀,老人家都上年纪了——咱、咱俩的事儿就别殃及无辜了吧……”
“他无辜么?你的文辞,如此之乱。”
遥遥地,就听到江扬那莫名就能嘚瑟起来也轻易就能哭丧起来的声音渐行渐远。
容承坐在石头上就也叹了叹气,起身过去重新埋好了那几坛桂花酿上的土,站起来稍稍整理了下衣服,就也又回去做他的大周太子了。
羌霄:说我坏话,还挖我墙角……这都什么操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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