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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缘起、初遇 ...

  •   ——楔子——

      喂,你听说过那个人吗?
      哪一个?
      就是消失了百年,杳无音信的那个人。
      你是说那个穿着一身黑纱,走哪儿都随身带着一支箫的那位?她、她不是死了吗?
      她可没有死!只是被抓起来了。说来也可怜啊,偏偏被魔族那个恶霸给看上了。
      说来,她不是神界的神仙吗?
      神仙也有弱的时候啊,更何况,对手还是她的天敌。哎呀呀,看来神和人都一个样。
      走错了一步,那可就倒霉咯。

      混沌天地之间,共有三界。神界、魔界、人界。
      神界以天君为首,众神众仙于此。凡人可以得道升仙,神仙也可降为凡人。神界又位于人界之上。于是,曾有老者言,每一朵云背后,都住了一位神仙。具体是什么样子,没人说得清。神秘、遥远,也因此,人们信奉神界,为他们修葺祠堂和关庙。
      魔界,生活着魔族。千百年来,一家统领。其中一名无名无姓的首领最为厉害,也是在他死的那一年,魔界魔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人界,就是我们生活的地方。

      人神两界之中设有道家,人界的守护者。这个世态已经不是光靠朝廷就能保平安的地方了,脱离了道家的法术,魔界轻而易举就能拿下人界。按理说,神界是该守护人界的,对吗?非也,在这里,神界虽是三界的最强者,可一旦帮了人界,三界便成了两派势力,战事必将一发不可收拾。人们虽然敬仰神仙,却只能信仰。神界虽然掌管着人界的一切,可不能干涉,只可掌管着不出岔子。神仙一旦干涉人界的任何一样东西,凡人的轮回就会被破坏,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人为人,神为神,仅此而已

      人魔之间的战争,从那一年开始,便打得不可开交。短短数月,人魔交界的边陲小镇,被毁于一旦。天下最美之地绿杨烟,成了人们噩梦的战场。逍遥快活的神街玉树长街,失掉神气,变了模样。

      这一仗结束的那一天,就是魔族首领死掉的那一天……
      玉树长街下了很大很大的雨,一个婴儿哇哇落地,控诉着这非人的世道。

      ——————————————————————————

      一曲长歌漫漫、路漫漫。

      “生生世世,轮回境遇,试问天心为何?
      云鬓花颜,峨嵋山黛,缓歌声声夜起舞。
      百年玉树临山河,泣之下,袂衣翻飞误入途。
      都道是儿女情长,都说是天意难抗。
      长歌慢慢路消曦,天涯未远同归去。
      春风桃李花开日,秋雨梧桐叶落时。
      若隔三秋,君思无邪,定是长相忆”

      那是距今的十八年前。

      一缕孤魂被丢弃人间,在世间漫无目的漂泊了很久很久。她忘了自己是谁,为何在此。她更是忘了、是魔族将她的灵魂从身体中抽离来,丢出魔界、弃于人间。
      什么都忘了。
      她没有喝孟婆汤、没去地府走一遭。
      她告诉自己,不能走太远,否则,地府派人来抓她的时候找不着人,会受到惩罚。

      阴霾天空,细雨点点。
      恰逢路过一户人家正在生产。母亲痛哭的哭喊声,使她忍不住停下来倾听。心声落寞与无奈,却不明白是为何。突然,一股莫名的力量迅速将她卷走。等再次看清世界时,她已是一个刚出生的婴儿。
      强行附身?
      这样的结果,还算行吧。至少不用以灵魂的状态漂泊,要是遇上蒙山的道士那可就惨了。
      会被当着鬼给捉走的吧。

      本以为就此安定,不再漂泊。
      过了几日,镇上真来了一位蒙山下来的道士,说是被这孩子全身弥漫的煞气引来。

      “这孩子留不得,趁早丢弃为好。”

      人魔难分,善恶难辨。种族不同,却长着相同的模样。
      这里早已不是曾经令人神往的“仙境”玉树长街了。自从那个人离开后,这里就变得不堪一击,因为处在人界与魔族交接的地方,这里便成了魔族进攻人的第一地点。外头的人都说那个人是躲起来了,身为神仙,她知道大难将至,所以抛弃玉树长街的所有人逃难去了。可尽管外人再怎么说,说得再难听,玉树长街的人都坚信,那个人是不可能抛弃他们的。她只是……暂时离开罢了。

      听过道士的话,夫妇两犹豫了。虽说是女不是男,但毕竟是自己亲生的骨肉,刚刚落地就弃了,谁舍得。可无奈世道如此,为保全性命,不得不弃。
      他们选了一处不算太偏僻、只是不会有人刻意路过的角落,用一个竹篮子把婴儿放置其中。
      孩子天真无邪的伸出小手,想抓住那双慢慢移走的大手。
      妇人泣不成声,却不肯在抚摸孩子最后一次,“孩子,别怪爹娘。只是这年头,我们……留不住你啊。”
      孩子似乎听懂了似的,乖乖收回自己的小手,不再哇哇乱叫,安静地、让人有些害怕。

      那天,玉树长街的雨下得很大。刚出生的婴儿无声无息的躺在无人的街道,她不哭也不闹,超乎常人的淡定。瞪着水灵灵的眼睛望着雨水的另一端,等待一个未知的未来。

      ——————————————————————

      绿茵茵的山林里密密麻麻的长着竹,就连崖畔上也长着一排瘦竹,死死地咬着崖缝,生怕掉下万丈悬崖。一位瘦小的姑娘蹲在地上、用手里的刀费力地砍着竹杆,却因为刀刃太绣,半天砍不下来。现在是迷雾初晨时分,再走几个时辰应该就能到蒙山的山门了。
      蒙山是除魔世家——道家所在地,人界天地之间灵气最旺之处。又因为地处山巅,人们就说,蒙山是人界连接神界的地方。
      不过,也确实如此。
      自百年前魔族攻打人界,道家的一位先人为保人世安宁,广纳弟子、教授除魔之术。也有不少人为求自保,远道而来、求得道法。
      道家现任之主,道卿衡。年事虽高,却依旧法力超强。整座蒙山也因为他的法力,任何恶魔都不得靠近。

      魔族的人与人界的人长相并无差距,若是想混在其中,没了道法根本瞧不出端倪。也是因为如此,整个道家布满了法阵。

      姑娘在这深山中已经走了一天一夜,实在走不动了,只好休息片刻、然后砍截竹子做个拐杖,强撑着身子继续赶路。
      “这座山也太大了吧,我怎么有一种这辈子都走不到蒙山的感觉呢。”
      路消曦一边抱怨一边拖着千斤重的脚前进。
      太阳逐渐爬升,深山之中又无人家,全是飞禽、树木和竹子。带来的干粮早就吃光,口渴也只能靠偶尔出现的一小眼泉水解渴。

      路消曦抬手擦过额头上的汗珠,环顾这偌大的林间,说:“我估摸着,我还没到蒙山就要被饿死了。”
      透支了全身的力气,她一屁股摊坐在地。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靠在一棵树下,用手做扇子给自己降降温。

      忽然,一阵阴风不知从何方而来瞬间吹过,四下的树叶一齐被带起沙沙作响。风声、树叶声、四下无人,气氛诡异起来,让人不禁背脊发凉。察觉不对劲,路消曦立刻警觉起来。握紧手里的竹竿,仔细观察四周。
      一道黑影从眼前迅速闪过,还没看清就消失了。
      “刚才那是……什么……”
      她吓得赶紧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灰想要逃走。
      刚跨出一步,那道黑影又从面前是一闪而过,就连自己额前的碎发都被那阵风吹起来。黑影开始忽而忽现的、在路消曦四周转圈,一会在这儿、一会又去了对面。可是速度太快了,路消曦完全不捉不到他。
      “是人是鬼……我,我不怕你的!有本事,有本事你出来!”
      嘴上说着不怕,手却诚实的害怕得抖动不停。路消曦拿着那根破竹,紧盯四周、秒秒警惕,试图看清来者何人。
      良久,一个低沉的男声从树缝间穿透,似乎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你是人?还是魔?”

      路消曦一头雾水,“我……我当然是人,难不成还是鬼吗。”
      “这倒未必。”

      语毕,只见一个衣决飘飘的男人从天而降,双手环抱一柄长剑在胸前,眉目间透出一股寒气,整个人散发出一种说不出的威严。
      “传说蒙山就是神界。你从天上下来的……莫非,你就是神吗?”路消曦一脸崇拜。
      “这个你无需知道,你只要告诉我,你是人还是魔……”
      男人一边说,一边靠近路消曦,一大股压迫感迎面袭来,令她动不得丝毫。
      “你在这深山里晃荡了一天一夜……说!有何目的!”
      最后一个字,感觉他是用内里碰发出的。周围的气流一触即发,原地爆炸。

      此时,两张脸的距离只差一尺,男人的眼睛直直的盯着路消曦。
      路消曦紧张得深吞一口气,说话也变得结结巴巴,“我……我真的是人……”

      平生第一次有男人靠自己这么近,而且……这么近距离的看,他生得好生俊俏。眉清目秀间透漏着,脸上隐隐约约有些时间久得消不去的疤痕。
      只是……这强烈的压迫感着实让人喘不过气来。何来之人,竟有如此大的内力。也可能是身高差的缘故,路消曦横过去最多到男人的胸口处,这压迫感估计是身高带来的。
      身处危险,也只有她路消曦还有心思想些其他的。

      男人鼻字一嗅,冷冷开口道:“气息确实是人。”
      脸挪开离开一段距离,收齐气势、俯视状问她:“来蒙山做什么?”
      “来求见司阳大师。”路消曦赶忙作揖回答。
      男人停顿半刻,蹙眉问:“见他干什么?”
      路消曦抓抓脑袋,说:“额这个,我不能告诉你。”
      “不说?那你就继续在这深山里晃吧。这辈子,都别想出去。”说完转过身就要走。
      “诶?等一下!”她叫道。
      闻声,男人停下脚步,听她说下去。

      “那你可以带我去见他吗?”路消曦搓着手问道。
      “只要你说,一切好商量。”
      路消曦犹豫片刻,看着男人一脸正气的样子也不像是骗子。再说这山中能遇见一个活人,已经很不错了……
      告诉他也无妨。

      “好吧,那我告诉你。我来,是想求司阳大师,帮我一个至关人命的忙。”

      路消曦被男人抓着手臂提着飞到天上。穿过树冠之间,穿透寥寥云烟,衣摆被风卷起。耳边的鬓发随风浮动,绑住头发的发带也随之摆动。
      从天上往下看,蒙山真是一处好地方!
      层层云雾缭绕,绿水青山环绕,鸟鸣涧、流水潺,不愧是世间灵气最旺之处、修行练道的好地方。恍然一看,以为真的到了仙界。
      修行人穿着统一颜色的衣服在蒙山的各个剑坪学习剑术和法术。其间也有身着布衣的平民山上求道,或者讨个符之类的回家,贴在屋中辟邪。

      纵身一跃间,脚便落到了蒙山山门。
      大门耸立,头顶上一块长扁写着“道家”二字。
      路消曦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两天她一直在蒙山,奈何在树林间如何穿梭,怎么也绕不到山门。山门前还修有一条专程通往山下的路,来时怎么没看到呢?这是怎么一回事?

      男人松开路消曦在前带路,可她一只脚刚跨进山门,就全身无力,一步也走不了。脚下像被粗壮的藤曼缠住,拔都拔不走。
      路消曦一头雾水,费尽力气也是无用功。
      “我走不动……脚下感觉有什么东西缠着我……”
      路消曦仍旧费尽力气想挪动一步,可越是使劲,身体的力量就有一种被人抽走的感觉 。
      男人见状眉头一皱,总觉得事情哪里不对劲。眼前的姑娘不管怎么看确实是人,就连气息也是人,可为何这缚魔阵对她有效呢。
      道家遍地都是缚魔阵。顾名思义,只有魔族踩上去,阵法才会启动,对人无效。

      “那个,大师,怎么办……”路消曦苦兮兮的向男人投去求助的眼光。
      男人白她一眼,走过去,二话不说、直接将她打横抱起。
      路消曦顿时手忙脚乱,“不是,大、大师,我请你帮我不是让你抱我……这、这么多人看着,不太好吧……”
      “不想被我丢回树林,就闭嘴呆着吧。”
      一句冰冰冷冷的话弄得路消曦不敢再回一句。

      好吧,我闭嘴。

      周围络绎不绝的道家弟子和上山求学的人,全部一副震惊的面孔望着两人。路消曦的脸越发红涨,只好双臂环在男人的脖子上,脸埋进他的颈窝。
      路人们嘀嘀咕咕不晓得在说些什么,不过直觉告诉路消曦肯定在说她。哪里来的野丫头,光天化日下,被这么帅气高冷的道长抱着。千刀万剐也不解恨啊……接着,路消曦开始脑补自己被蒙山女弟子封杀的场面。
      她心里嘀咕着,一定是修道之人远离红尘琐事,遇见这种情况才会觉得稀奇。
      可万一是他们这里有什么禁忌,要把我抓去丢进猪笼……

      “大师,司阳大师那儿还没到吗?”
      脑海里的东西越想越可怕,路消曦只想赶紧找到司阳,躲起来远离是非。传说司阳为人和善、通情达理,他一定会帮自己的。
      男人的步子不紧不慢,语速变得也懒懒散散,“司阳住在整座蒙山的最高处,还早着呢。”
      “那要不,我自己下来走吧。这周围的看着……浑身不自在。”
      “如果你觉得你可以走的话,我就放你下来。安心吧,他们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好吧,我放弃。
      也不知怎么的,自从跨进蒙山山门的第一步,全身上下地力量逐渐被抽走,到现在连一点力量都没有了。
      罢了,任由他这么抱着吧,这样……还挺舒服的。
      为什么这丝感觉如此的熟悉……像是在什么时候见过,那个人也如这般抱着自己……是梦里吗?那个经常出现在自己梦里的那个人。和他很像,俊俏的脸庞、高大的身材。喜欢笑,可每一次的笑容里都掺杂着苦涩。自己很喜欢像个长辈一样抚摸他的头,可他似乎并不喜欢那样。那是很重要的人,能让自己安心的人。
      或许,大概是一个人太久,突如其来的温暖,让人忍不住贪恋。

      漫漫的上山长路,路消曦在男人的怀里和一堆惊讶的路人表情中睡着了。

      感觉自己睡了很久,做了一个很长、很奇怪的梦。
      梦里的自己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万人尸骨,一个人站在其中。手中握着长箫,浑身散发着浓浓的恶气。腐朽味和硝烟并存,全身血迹斑斑的她仰天长啸。

      这个人……是我?不可能,我是人,又不是魔!这个人不可能是我,不会是我!

      雨水夹杂血迹流淌,一个男人两臂交叉,抱着一柄长剑出现在身背后。
      这把剑、这个人……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她背对自己的视线说话了。
      “前尘往事,过了便过了。从重生的那一刻起,我已不再是我,你也不再是你了。杀了我吧。这样,一切都在此了解。我和你几百年的仇怨,你对我付出的所有,也可以就此了断。我说过终究是负你的,只是你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忘了本……道家除魔,天经地义。这句你深信不疑的话,你不该忘的。”
      男人冷冰冰地说道:“说完了?这算是你的遗言吗?好,那我也最后问你一个问题。你到底有没有……”
      话未听清,只看见男人的嘴唇动了。她抿嘴一笑,闭上双眼像是等待裁决。男人闭眼念着口诀,长剑出销,划破天际,剑刃刺入胸膛。鲜血喷薄而出,染上她黑色的衣裳……

      “所以我喜欢穿黑色的衣服,这样,染上血,也不会被轻易看出来……路消曦,你会记得我的、对吗?”

      一梦惊醒,猛地睁开双眼,满头冷汗,才发现是梦,虚惊一场。
      “此人,就像是娘亲讲的故事里的那个人……喜欢穿着一身黑纱的医仙?可她不是说自己是魔吗?医仙怎会是魔呢?哎呀,我这做的什么梦啊……”
      调整好久的心绪,才从方才的虚惊中镇定下来。

      路消曦平复下心情才开始环视自己的四周一圈,发现自己正平躺在一个似乎寝殿之中,四下无人,只有几排烛台和一张桌子、一套茶具。茶壶中,还冒着热气。桌子的两方放着茶杯,杯中是正在晾凉的热茶水。
      路消曦想让自己撑着坐起来,却怎么也使不上劲来。像被钉在案板上等待屠宰的猪肉,她试图挣扎,试了好几次,都功亏一篑。

      “蒙山对魔族下的缚术阵对你起效,你动不了的。”男人从里屋走出来,手里拿着一本旧得泛黄的书。
      “魔?可我是人啊。”
      “你是人,可,你又不是人……说吧,找我干嘛。”
      路消曦瘪瘪嘴道:“刚才在山下不是说了吗,我找司阳大师。”
      男人将书放在一旁的桌子上,缓缓启齿,“我,就是司阳。”

      路消曦顿时愣住,再次细细打量眼前这个高大威武的男子,载仔细想想还真有可能。
      出场就从天而降,一派正气、冷若冰霜。众人看他抱着自己,全是一副吃惊以及仇恨的表情。再看看这不一般的寝殿,虽称不上金碧辉煌,但怎么也是一个身份了得的人才能住的。
      照这么说,自己方才是被蒙山上的大名人给抱回来的??
      想到这里,不禁背脊一凉。

      “你还真是……司阳大师啊?”路消曦弱弱的再次确认。
      “是我。”司阳走到路消曦的身旁盘腿坐下,“现在可以说,你为何要来见我了吧。”
      沉默了片刻,她将目光对上司阳的双眸。
      “其实我……快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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