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闻间》刀口

7、第七章

　　第二天一大早，他们就出发了，行李装了一大马车，韦知府没有来送行，这也在含栖意料之中，他早就看出来韦知府和讳襄阳关系一般，他们一点都不像父子，反而像是交易双方。
　　除了车夫，讳襄阳居然连一个小厮都没带。他们三个人，两个车夫，两辆马车，就赶忙上路了。老鬼根本就没有什么行李，含栖除了禅杖比较占地也就几套袈裟几套普通衣裳，随意打包了就带在身边。而讳襄阳不同，那一车东西，简直像是镖局运货……好几个不同形状的大箱子，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反正看上去都重得要死。
　　他们三个一同乘坐马车，老鬼在睡觉，含栖闭目默诵佛经。讳襄阳也就没有打扰他们。
　　车夫撩开帘子恭恭敬敬地道：“襄阳少爷，前面是个小县城，天快黑了，我们要不要进城歇息一晚啊？”
　　“好。”
　　这个小县城跟襄阳完全没得比，客栈还是比较简陋的，但是讳襄阳这个大少爷仿佛一点都不介意，各方面都安排好后饭都没吃几口就独自回房了。留下两个车夫和老鬼含栖，两个车夫不知道两人来历，只当是比较受宠的下人，见讳襄阳一走，就上桌一起吃饭了，他们两个也没对此有所意见。
　　“他倒是没什么大少爷架子嘛。”老鬼目送着讳襄阳上楼。
　　“那倒不是，”一旁的一个车夫插了一嘴，边吃边和他八卦，“少爷人如其名，天生富贵命，各方面都挑剔得很，以前外出都要带很多人伺候的，这次也不知怎么回事，好像匆匆忙忙的，也不怎么讲究了。哦，上一回也是，赶路赶得那么急，马都受不了啊！”
　　老鬼顶着那张少年的脸，好奇地问：“你说他人如其名？是什么意思啊？”
　　“你不知道啊，”那车夫一脸惊讶，回头张望确认讳襄阳不在，才把脑袋凑过去压低声音道：“襄阳是我们少爷的字，少爷名叫荣华，荣华富贵那个荣华，不过他好像不喜欢这个名字，我以前看过和少爷谈生意的人喊他荣华少爷，少爷当时表情就不好了，只不过会忍着，不过他一回客栈就会摔东西。”车夫一边抱怨一边往嘴里塞东西，看来平时是不能上桌的。
　　“荣华，这名字不是挺好的嘛，韦知府起名挺有野心啊！”
　　“这个名字好像不是韦知府起的，我听说他原来就叫荣华。”
　　“那他怎么姓讳不跟知府姓韦啊？”怎么可能会有人领养一个孩子却给孩子一个和自己不同的姓呢？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看车夫的表情，他应该不是有所隐瞒而是真的不知道。
　　含栖全程都在默默吃饭，没有参与他们，他发现老鬼还是个健谈的人，一顿晚饭就在他与车夫的交谈中过去了。而老鬼也在关注着他，关注他每一次将筷子伸向桌上的荤菜……他现在没有穿袈裟，而且没有剃发，的确是看不出是个僧人……
　　老鬼倒是好奇他在寺庙里是什么样子的。
　　讳襄阳要了客栈三个最好的房间，他们仨一人一个，他对两个车夫待遇还不错，也给他们安排了两个房间。
　　两个车夫累了一天，安心的早早休息了，而他们三个人却是各有各的心事。
　　讳襄阳房里，他一个人立在窗前，窗外其实早就是漆黑一片了，初夏夜晚的风还带着丝凉意，他却完全不介意，就只是站在那里。眼里流转着光芒，让人看不懂的光芒。
　　“很快了。”他关上了窗，回到了桌边。这个小客栈没有浴桶，他只能忍着不洗澡，要是以往他会让下人去烧热水的，但是这一次他没有办法带下人，毕竟他是要去干一件别人眼中胆大包天的事情。
　　他想给自己倒一杯茶，却发现自己的手在抖，他太紧张了，太急迫了。
　　他取出随身携带的安神助眠的药，想了想，还多倒了些。他睡眠一直不好，在家点了安神的熏香都睡不安稳，所以专门去找大夫配了药，就是为了一夜无梦的熟睡。鉴于现在没有熏香，就多吃了点量。
　　他没有想到这过量的药让他睡得过于熟了。
　　虽然第二天早上他还是在正常的时间醒过来的，但是，醒来时的情况却让他蒙了……
　　眼前看不清楚，身体感受到的温度却很真实，像是人体的温度……他感觉自己是被人抱在怀里？
　　他用力挣扎了两下，听到了头顶传来的不耐烦的嘟囔的声音，然后他就被放开了，刚一离开这个怀抱，他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酒臭味。他赶紧爬了起来。
　　床上躺着一个瘦得甚至有点脱形的男人，这个人现在背对着讳襄阳，使得他看得尤其清楚，这个人的肩膀很窄，因为瘦，所以可以清晰的看到他的骨架小，但是也不矮，应该算是普通成年男性的身高。
　　就是他的身上散发着浓郁的酒味。
　　讳襄阳推着床上的人，应该也是瘦的关系，他倒是轻易地推动了：“喂，你是谁啊！起来！”
　　“唔，头好痛啊！”
　　那个人直直地坐了起来，一手撑着床一手扶着脑袋，然后用力地晃了几下头，差点又倒了下去，也不知道是喝了多少，自己缓了好一会才发现靠着床站着一脸嫌弃地看着他的讳襄阳。
　　“你谁啊？”
　　他抬头，讳襄阳才看清他的脸，很秀气的长相，看眉眼会觉得他像个书生，挺年轻的，应该只比他大个一两岁吧。
　　“我还没问你呢，这是我的房间，你是谁啊！”讳襄阳这几天到了变声期，声音粗哑，有点难听，不像是少年的声音，再加上他很高，虽然脸庞还没有硬朗的轮廓，但是眼前这个人似乎是没把他当成少年。
　　“你的房间？”他打量了一下房间，才意识到这的确不是他的房间，“那个，不好意思啊，我昨天晚上喝多了，可能走错房间了……对不起啊……”
　　他的道歉倒是很干脆，丝毫没有他话里的不好意思，潇洒得很啊，如果他道歉的时候能从床上下来会显得更有诚意……
　　因为烟柳王爷的关系，讳襄阳对文质彬彬的人都比较客气，这个人长相很书生气，道歉也勉强算是诚恳，再加上讳襄阳不想惹上这种浪子一样的人物，他还急着赶路，也就没追究让他走了。
　　他下楼吃早饭的时候，含栖早就已经吃好在马车上等了，两个马夫也是。老鬼倒是慢慢吞吞的，早餐都凉了才下楼。不过讳襄阳也不敢发表什么意见，毕竟这一行人里，最可怕的就是这个披着小孩子皮囊的老鬼，哦，不，也不是小孩，是营养不良的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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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主要人物只有两个没有出场了，下一卷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