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成名》月华倩

80、偷龙转凤

　　赵安看着那人一脸的尖酸相，只是撇了他一眼，就转过身去口中大声朗诵出一首诗：
　　“相鼠有皮，人而无仪！人而无仪，不死何为？
　　相鼠有齿，人而无止！人而无止，不死何俟？
　　相鼠有体，人而无礼，人而无礼！胡不遄死？”
　　“你，你……”虽然这个书童的学文不怎么样但是这么露骨骂人的诗还是能听的出来的。
　　听到这首诗后他的脸色骤然大变，乎白乎红的，就连额头上的青筋也涨了出来，脸上连着太阳窝的几条筋，都在那里抽动着。
　　“顾海！还不赶快上车，本少爷要去考试了，要是误了时辰为你试问！”薛弘耀心中憋着笑，面上却故作严肃的说道。
　　“是，是的少爷。”顾海只能瞪了一眼赵安的早已远去的背影，无奈的上了马车。
　　赵安徒步走到考场门口时，门前已经排了好多人，等到了赵安时已经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由于二月的天气很冷所以赵刘氏给赵安穿的是一件没有内衬的羊皮大氅，给他搜身的是两名小吏。
　　此时的赵安脱的仅着里衣，两个小吏还在他身上捏来捏去，最惨的还是赵安带来的干粮，被掰成好几块，让他心痛不已。
　　很快就被搜检完毕，他赶紧穿上外衣，还好他平时不光看书，还会抽出时间来习武，用来强身健体，就是这样还是被冻得面色苍白。
　　来到考间，赵安愣了愣，就见这
　　考间长五尺，宽四尺，高八尺，无门，只有两堵白墙隔开考生，每一排都有两名小吏来回巡视。
　　赵安虽然年纪小但是由于长期习武的关系身高足有七尺，这下可就愁死了，可是他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憋憋屈屈的坐在那。
　　等考卷发下来后，赵安审起了卷纸，这是一道八股文，题目是：“女与回也孰愈”
　　赵安一看题目就笑了，这个题对于他来说却是不难，于是他很快就开始在草纸上写了起来。
　　破题
　　以孰愈问贤者，欲其自省也。
　　承题
　　夫子贡与颜渊，果孰俞耶，夫子岂不知之？乃以问之子贡，非欲其自省乎？
　　……
　　赵安一口气写完八个部分破题、承题、起讲、入手、起股、中股、后股、束股（大结后，开始转抄到试卷上，他的笔法精妙，行笔间潇洒而又带着些飘逸，笔势委婉含蓄，有如行云流水。结勾体遒美，骨格清秀，点画中疏密相间。
　　他满意的点了点头，“咕噜噜”，肚子的叫声让他想起还没有用午餐，原来转眼已经到了未时，他瞅了瞅那被掰的乱七八糟的馒头，硬着头皮吃了一小块，没办现在只有这些吃。
　　接着他看向试贴诗，乡、会试用是五言八韵，童试用的是五言六韵。限用官韵，用的全是仄起格。
　　题目：省试湘灵鼓瑟
　　善鼓云和瑟，常闻帝子灵。
　　冯夷空自舞，楚客不堪听。
　　苦调凄金石，清音入杳冥。
　　苍梧来怨慕，白芷动芳馨。
　　流水传潇浦，悲风过洞庭。
　　曲终人不见，江上数峰青。
　　等写完试贴诗就剩下经论和律赋了，赵安此时有些乏了，他揉了揉鼻梁，闭了一会眼睛，就接着抓紧答题。他要争取前十名交卷，因为县令大人会当场批复，这样就可以越过后面几场，直接进入府试。
　　他看了下经论考的是论语，他背的很熟，简直就是送分题，所以很快就答完了。接下来是律赋。
　　律赋是指有一定格律的赋体。其音韵谐和，对偶工整，于音律、押韵都有严格规定。
　　赵安略微思索一番就写了下来：
　　“人之心也，发而为声；声之出也，形而为言。声成文而音宣，言成文而诗作．圣人稽四始之正，笔而为经；考五声之和，鼓以为乐．是故言依声而成象，声依乐以宣心。……”
　　待写完后确认无错字漏字后，起身唤来一名正在巡检的小吏一起来到县令张大人的身边，此时已经有两名考生交卷，待赵安过来时第二名刚好完事，赵安看这人一脸的喜色想必已经通过了。
　　赵安连忙躬身行礼：“学生赵安叩见大人。”
　　“嗯”县令张有财看了看面前这名长相俊美的幼童满意的点了点头。并不是他好男色，只是不管在哪里，长的好看就是比较吃香。之后他并没有再说什么就低头看向卷纸。
　　这位张县令年约三十，面白，四方大脸，鼻阔口宽，是个标准的美男子。再加上他头戴乌纱，身着一袭七品青色官服，上锈鸂鶒（今称鸳鸯）圆领，腰配赤白二色大带，白袜黑履。更显得他仪表堂堂。
　　赵安偷偷的打量着他，心里也随着张县令表情的变幻而变幻着，他的一个皱眉就让他的心提起来，一个淡淡的微笑让他又放了下来，就这样他的心忽上忽下的，犹如激荡的湖水一样不平静。他的双手紧张的不知道该放到哪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手心里冒着冷汗。
　　他想当初他考试之前就去购买了这位大人所有的资料，可以说他的这篇八股文完全是按照他的喜好来写的，虽然说这样有些投机取巧，但是为了科考这点取巧又算的了什么呢。
　　最后张县令终于满意的点了点头，在卷侧用红笔打了一个勾，代表过了。随后又上下打量了赵安一下道：“不错不错。”
　　赵安看到这样的情景，简直欣喜若狂，要知道得到县令的当场称赞可是不得了的事情，这说明了他的秀才功名基本上是没有问题了，不说得不得到案首起码也能得前十。
　　当听到张县令的赞誉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就好像有一股甜滋滋清凉凉的风，掠过他的心头，但是还有一丝理智告诉他千万不要在知县大人面前失仪。于是他赶紧躬身行礼：“多谢大人夸奖。”
　　之后他几乎是飘出考场的，当他来到外面看到父亲赵成的身影后，兴奋和激动就如同决了堤的洪水，浩浩荡荡的从他的心里倾泻而下，他再也无法隐藏他的那份斯文了。
　　一把抱住父亲那精壮的身躯大笑着说：“哈哈哈，爹，我过了！”
　　赵成看到儿子这个样子先是一惊，随后用那宽厚的大掌拍着赵安的后背说：“好样的！”

---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科举考题选自俞曲园《曲园课孙草》。是为其孙儿俞陛云（俞平伯先生父亲）编的八股文启蒙课本。
　　那首诗经名叫：相鼠
　　作品出处：诗经
　　文学体裁：诗
　　《湘灵鼓瑟》
　　创作年代：中唐
　　文学体裁：五言排律
　　作品名称：《省试湘灵鼓瑟》
　　作者：钱起
　　作品出处：《全唐诗》
　　科举制度考几场不要对号入座，这是架空的历史
　　作品名称
　　人皆有不忍人之心
　　创作年代：战国
　　作品出处：《孟子》
　　文学体裁：语录体散文
　　作者：孟子及其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