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何叶子子子子

20、第二十章

　　晚自习下课后，刘璃回到宿舍跟着俞颖室内室外窜进窜出叙述今天一天的经历。俞颖戴着粉色的束发带牙刷在嘴巴里上下左右地移动，听着刘璃兴高采烈地对着她滔滔不绝。人与人之间往往如同两个同旁内角，从别人那里欠缺的，会在互补角里补回来。从别人那里欠缺的，刘璃会从俞颖这里索取，以友情的身份弥补亲情；在这个世界少说的话，会凝聚在一个人身上，倾泻而出。
　　“所以你为啥非要跟着我。”俞颖刷牙的手突然停下，朝洗手间吐了口泡沫。
　　“我小时候不就这样嘛，一点没变。家里人都说我是你的跟屁虫。”刘璃的眼睛笑的眯起来，“所以，你觉得人会变吗。”
　　“我不觉得。”
　　“我也不觉得。很多人都和我说什么人都是会变的，我不相信。一个人不是经历多大的变故，怎么说变就变了？你以为是变形金刚啊。当你觉得一个人面目慈善，突然有一天发现他原来是面目狰狞，也许不过是因为你突然深入的了解他了，而不是这个人变了。”刘璃顿了顿，“你会发现这个世界几乎每个人百分之六十到七十都和小时候没什么不同，爱吃肉的还是爱吃肉，讨厌吃胡萝卜的人还是讨厌胡萝卜，他任性的模样和小时候毫无改变。他坏坏的想法仍是不改初心。”
　　“就比如你是吧。”俞颖拿出洗面奶在手心挤出一坨，两只手在脸上来回揉搓。
　　“恩，对。在某些程度上可以这么说。比如我一直爱吃肉。”刘璃龇着牙对俞颖笑，“你看，很多人都会告诉你，人都是会变的，你现在是这么想，以后走上社会就不一样了。我就不信这句话，你会变不代表我会变，你不能因为地球上某个角落火山爆发了就断定整个世界都是熔浆。这就好比地上的泥土撒上一层钻石粉显得与众不同，一场雨淋到它头上，它就面目全非了；那是因为它本来就是一撮土，而不是因为这场雨使它从钻石的碳60结构变成了一撮土。真金不怕火炼，我相信就是这个道理。只不过他们没发现自己是一撮土，还自以为自己是钻石而洋洋得意。一旦历经了一场风雨变回了一撮土的模样，他就会一本正经地告诉你：‘你看，你别以为自己是颗钻石，其实人经历了风霜就会变成土的，一切都只是你的天真想法。’你说这种人恶心不恶心。”
　　“恶心。”俞颖对着脸盆洗掉洗面奶的泡沫，低着头回答了一句。
　　“颖，我告诉你，很多时候，我真的挺讨厌她们的。就比如我们学校的女孩子吧，我穿什么衣服留什么发型她们也要说，我喜欢江寻她们也要拿出来津津有味地讨论。其实我穿什么衣服留什么发型是我的事我的爱好，我喜欢什么人是我的事我的感情。我的对与错和她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这个世界无聊的人多呗。很多人一副整天很忙的样子似的，其实忙什么呢？忙着攀比，忙着虚荣，忙着愚昧，为她们愚不可及的无聊寻找养分。”随即俞颖“啪”的关上门，里面是插门的声音。
　　于是刘璃就蹲在门口，不知道是在和俞颖说还是在自言自语。“你看，我觉得我爸妈都管不了我。我觉得他们没有权利干涉我，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就看见我爸和我妈打架，记忆中我妈捂着流血的脸，我永远也忘不了。他们总是跟我许下很多诺言，说要陪我过生日，要带我出去玩，要给我买芭比娃娃，可是每次我再提起的时候，他们就又是一副面孔。他们会板着脸说‘整天就知道要这个要那个，小孩子一点事也不懂。’所以我决定不再信任他们，也不再期望什么。夫轻诺必寡信，原来明白这个道理以后，把心底最后一点期望也泯灭，就不会再那么难过了。所以我要走，我要走的很远很远，我要用我的离开报复他们，让他们知道他们永远失去我了。我要离开这个家。”刘璃说着开始在黑暗中低头哽咽。
　　“大姐，我求你了。十二点了，我明早六点就要起床了。你也快去睡觉吧。”门内传来俞颖无奈的声音。
　　刘璃眼眶晶莹的泪水在黑夜里散发着微光，她含泪笑着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