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魂]永劫》予柔

4、第四章

　　在一个僻远得仿佛与世隔绝的小乡村，银时与高杉见到茉香跟虚的瞬间，竟产生了时空与记忆的错乱感。

　　好似很久很久以前，他们都还在松下村塾那般，茉香和虚的相处依旧那么自然，又好像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亲昵。

　　可银时同高杉都清楚地记得，此刻在他们面前的松阳本已不再是松阳了，应该是名为虚的阿尔塔纳变异体，曾经还想着毁灭地球，拉着所有人一起陪葬。

　　而眼下的场景，却又让他们陡然生出一种错觉来，仿佛虚不再是虚，只是松下村塾的吉田松阳罢了。

　　“老师……”高杉忍不住轻唤出声，连最初察觉出松阳与虚有所差异的他，在此时都不自觉地以为那就是松阳。

　　“银时，晋助，你们终于来了。”茉香一抬头，就瞥见在屋外伫立的两道人影，她一下子就认出来人。

　　若不是茉香给他们通风报信，只怕他们不会这么快寻到这里来。而茉香自然是经过虚的同意，才会拜托胧给银时他们捎个口信的。

　　她只是觉着，至少得让银时他们知晓她和虚还活得好好的。

　　而胧则很快也会来，在他解决完天道众的事情后，毕竟为了茉香跟虚的平静生活，避免被人打扰，还是要收尾的，胧便自告奋勇了，虚没有阻止。

　　在茉香开口的同时，虚也将目光放在了银时与高杉身上，似乎是在他们意料之中的，虚的眸色依旧是鲜红的，而非作为松阳时的浅绿。

　　这让银时跟高杉的心底不由得有了一抹失落。

　　虽然他们从胧的口中知道了一些关于虚和茉香的事，但他们对松阳的出现还是抱有微弱渺茫的希望。

　　茉香敏锐地觉察到了高杉与银时一闪而过的情绪，她悄然瞥了一眼身旁的虚，他却只笑吟吟地回视她，并不言语。

　　“你们先进来吧。”茉香招呼着银时跟高杉进屋。

　　虚拥有松阳的记忆，本该对高杉与银时都有些微不一般的情感，到底他们还算是师生关系，茉香同他们三人说了一声，自己就先去准备茶和点心，将空间留给他们。

　　她刻意在外面待得久了些，还没等她先进去，银时就跑出来了，借口来找吃的。

　　“kasan，我要草莓牛奶和巧克力芭菲。”

　　“……这里怎么可能有巧克力芭菲，草莓加牛奶倒是有。”茉香显得有些无奈，取出牛奶和草莓递给银时。

　　银时似乎有点嫌弃，但依然口是心非地接下了草莓跟牛奶，末了，还故意添了一句，“那阿银就勉强收下好了。”

　　“是是是，真是辛苦我们银时大人了。”茉香非常配合地应和他的话。

　　下一瞬，忽地有人嗤笑一声，银时手中还未拿稳的牛奶和草莓就被人抢走了。

　　“高杉——”银时立即唤出了高杉的名字，“你又不喜欢喝牛奶，抢我的草莓牛奶干什么，再说，你喝多少牛奶也长不高了。”

　　闻言，高杉按捺住自己的怒意，可他的话还是带了些咬牙切齿的意味，“谁说的。”

　　银时一看高杉这样，就知道他打定主意来抢自己的“草莓牛奶”了，两人间的争吵一触即发，茉香只得在一旁默默观看。

　　就在二人即将爆发的那一刻，他们的脑袋被人同时捶打了一下，这熟悉的力度与痛感，银时跟高杉都终生难忘。

　　“很痛啊，松……”银时倏地止住了嘴，他捂着自己的头，很快又反应过来，一如既往地吊儿郎当，“你这家伙，什么不好学，偏偏学这个。”

　　这种痛的教育，实在让人难以消受。

　　高杉的神色很是复杂矛盾，然而，他没有像银时那样出声说些什么。

　　茉香本也有点恍惚，一听到银时的话，她顿时回过神来，望向笑意盈盈的虚。

　　“挺好玩的，像打地鼠一样。”虚眉眼弯弯地说着。

　　银时闻言，脸上露出控诉而不可置信的表情，但他不敢再多说什么，生怕再遭受惨痛的教训。

　　他只得在心里嘀咕，虚现在的样子究竟是故意而为，亦或是不自觉流露。

　　偏偏，虚如今这般，倒让他和高杉束手束脚，毕竟他们之前与虚剑拔弩张，而眼下，只因为在茉香面前，才会默契地维持着这样的平和。

　　银时面上仍然一副不着调的样子，心中却思绪百转。

　　茉香对他们各自的心思并不很明白，银时跟高杉应该都清楚，如今的虚并不是当初的松阳，只是，她有时也会不受控制地被虚的言行所迷惑。

　　松阳究竟还会不会再出现？

　　又或是他已经和虚融合在一起，所以虚才会越来越像松阳。

　　茉香偶尔会产生这样的疑问，可她总是在出现这样的念头之际，提醒自己不该如此。她不知道，虚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敏锐，对她少有的几次失神与怀念，都看在眼中，却压下不提。

　　而桂则在两天后才姗姗来迟，当他出现在茉香面前时，她一下子还没认得出，眼前这个穿得跟海盗一样，还长了一嘴碴子的男人是桂。

　　“mama，是我啊，假……我是桂小太郎。”桂的情绪一涌上心头，顿时又表现在脸上了。

　　“小太郎？你怎么……”茉香诧异兼疑惑。

　　茉香从胧那里听说的是，桂作为稳健派的攘夷志士，依旧在暗中进行改革行动。而前些天，银时才保护过现任征夷将军德川茂茂，使其免于被一桥派刺杀。高杉与银时等人仍是亦敌亦友的状态，即便不久之前，他还在暗杀将军的计划中出力，令这暗杀计划乱上加乱，他也能面不改色地同银时出现在此处。

　　高杉早在来的那日便走了，他并未久留，甚至没有跟虚对话。只是，茉香不知高杉其实是因为和虚打了一架，受伤后才匆匆离开，就在她被银时缠着的那段时间里。

　　毕竟高杉从前就隐隐察觉到松阳的异样，在松阳死后，他便一直想着破坏这个世界，更想找到虚，不过，他见到现在的虚与茉香，却没办法完全贯彻自己的想法，只能和虚拼命交锋一场。

　　银时与虚交流过几句，他倒是试图恢复本色，可惜虚一直笑眯眯的，总叫他恍惚。

　　桂一瞧见虚，便自然地喊了一声“虚老师”，既未有高杉的矛盾纠结和欲言又止，又没有银时的不自在与拘束。

　　“看来假发的缺根筋，在这种时候的确很管用。”银时在屋外望着桂跟虚相处的场景，不由得吐槽道。

　　茉香则不禁轻笑，“我还以为，是银时会和虚谈笑风生呢。”

　　虚往常总是一本正经的模样，茉香想捉弄他，还会被笑眯眯的他反过来掌控。

　　银时听得茉香的话，嘴角微微抽搐，他一看见虚的笑容，就忍不住回忆起松阳，要是调侃虚，对方搞不好还会如松阳那般，给他的脑袋一拳头。

　　这样的体验，真不知是好是坏。

　　银时在心里微微叹息，难怪高杉要提早离开。

　　他悄悄观察着茉香的神色，不晓得她的想法如何，她究竟分得清松阳与虚吗？或是她始终将他们当做同一个人？

　　不过，她既然选择和虚隐居，就算是做了选择吧。

　　直至银时跟桂也走了，又只有茉香和虚两人留在这偏僻的小屋。他们的小屋在一处村落里，这村落很少人，村民多是老人与孩子，年轻人几乎都外出打工，他们在此隐居，倒是难得安宁。

　　“舍不得吗。”

　　虚的声音蓦地响起，茉香回头瞥向他，他大概是见她伫立在门口，还以为她对银时等人依依不舍。

　　“是我不好吧，不该让他们来见你。”茉香隐隐察觉到银时与高杉的不对劲，连她都难免产生虚是松阳的错觉。

　　“我倒无所谓。”虚轻描淡写地说着，唇畔凝着一抹浅薄的笑意。

　　茉香旋身，直接扑到虚的怀中，紧紧地拥着他，低声喃道：“虚，我很抱歉……”会将他当做松阳。

　　虚好像听懂了她歉疚之下的意思，却并未表露，而是抬手揽住她的腰身。

　　他以为所有人格都被他吞噬，其实也有可能是被他融合，于是，他便不由自主地显出某些人格的言行。

　　不过，至少目前为止，他还是他。

　　能感受到她的温暖，拥抱住她的，是他。

　　虚意识到自己软弱温和了许多，然而，他不去反抗这样的自己，他明白这都是因为她，所以他顺其自然。

　　他绝不会轻易消散，他原先的目的是为了抹消永劫，毁灭一切的痛苦，她却令他的存在换了意义，反倒产生另一种执念。

　　毕竟，曾经想拉着全世界一起终结的他，已不再痛苦而空虚，而是由于她，才有了情感，体验到活着的充实，他不愿重复以前的孤独麻木。

　　有她在，作为虚的意识就不会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