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一不可》白开凉

35、第三十五章

　　“你瘦了，是不是没好好吃饭？”

　　“嗯，工作太忙，没时间吃。”

　　“连吃饭时间都没有，真是……那你吃晚饭了吗？”

　　“没有，我以为会有飞机餐，结果没有。”季璟戈有些无辜的说。

　　“那我们先去吃饭，刚才时间充裕，我就回家把我妈的车借来了，方便多了。”说着，拉着他走到地下停车场。

　　“别开车开丢了。”季璟戈怀疑的说道。

　　“知道啦，你先眯一会儿，等到了我告诉你，绝对不会把你弄丢的。”说着，贴心的为他调整座椅高度。

　　这一番折腾，季璟戈也很疲惫，迷迷糊糊的情况下进入了睡眠。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韩一轻轻的拍着他的肩膀。“季璟戈，我们到了。”

　　他睁开朦胧的双眼，直起身子，环视一周“还是在停车场？”

　　“嗯，但不是机场的停车场，是我家楼下的停车场。”

　　“你家？”季璟戈震惊道。

　　“嗯，我家，我妈妈说想看看你，已经准备好饭了。”两人在一起的事情，母亲已经知道，见面也只是早晚得问题。

　　季璟戈第一次感觉很慌张，自己匆匆忙忙来，什么都没带，而且穿的很随意。“韩一……要不我们……”

　　“妈，你怎么下来了？”

　　季璟戈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韩一冲着窗外喊道。他的第一反应是赶紧整理了一下睡乱的头发，又整理了一下衣服，下车。

　　“伯母好，我叫季璟戈。”

　　开始陆云听到韩一借车的原因，没想让她带来见见的，但是仔细一想，见一下好像也没有什么坏处，正好赶上老公出差在外，家里也有地方，就让韩一领来了。可她也是第一次见女儿的男朋友，在家等着还不如在停车场等，看着开进来却一直没下车，还想是怎么回事儿，才走过来看了看。

　　韩一看到自己母亲在那儿上下审视着季璟戈，再看看他拘谨的样子，还是第一回见，忍住好笑，走到他身边。

　　“妈，这是我男朋友，季璟戈。”又提醒一遍。

　　“嗯，已经做好饭了，上来吧！坐飞机来也怪累的。”陆云温柔地说完，就朝电梯走。

　　“走吧。”韩一拉了拉季璟戈的手，说。

　　他的手心有些湿，大概是真的紧张吧！“我妈现在是在端着架子，看到她嘴角微笑了吗？你长这么帅，我妈一定很满意。”韩一安慰着他。

　　饭桌上，陆云总是时不时的给他夹菜，看得出来她很喜欢这个准女婿。韩一心里也是美滋滋的，只是季璟戈一直处于拘谨的状态。

　　“今晚就在这里睡下吧！家里至少要比酒店舒服。”收拾完碗筷，陆云说。

　　季璟戈微笑着点头，“那就打扰伯母了。”

　　“没什么打扰的，你就睡在韩一的房间，洗洗澡早点儿睡吧！”

　　“嗯。”季璟戈点头。

　　夜晚，韩一躺在母亲旁边，挽着她的胳膊。“妈，你还满意我的男朋友吗？”

　　“满意，当然满意，我姑娘找的男人还能不满意，这小子我一看就喜欢。”陆云压抑不住的赞美道。

　　“那你刚才都不笑，他都紧张了。”韩一抱怨道。

　　“我不得树立点儿威严呀！”

　　“妈，你真好，从小到大都在夸赞我。”

　　“你是我女儿，不夸你夸谁？”

　　“妈，璟戈没有我幸运，我至少还有你，可是他只有他自己。”

　　“嗯，这样长大的孩子成熟的早也都是被迫的，你要好对他，知道吗？”

　　“我怎么感觉这句话说反了，一般不多是让男的多照顾女的嘛？”

　　“哪有那么多规矩，照顾是互相的。”

　　“好吧，那我去照顾照顾他。”说着，就要起身。

　　“矜持点儿啊！”交代完，陆云也没再说什么，而是转个身睡去。韩一无奈的摇摇头。

　　韩一的房间里，单人床上的季璟戈显得很大坨。双手枕在脑后，脸上挂着无法克制的微笑。屋门打开，韩一小心翼翼的走进来，看到季璟戈正瞪着大眼睛看着她。

　　“你没睡呀！”

　　“我睡了的话，你来我房间干嘛！”

　　韩一撇撇嘴，走到床边，掀开被子躺了进去，顺势被他抱在怀里。“我妈让我好好照顾你。”
　　虽然两人一直都是中规中矩的没有越线，但该有的亲密也是有的，并不感觉生疏。季璟戈嗅了嗅她的头发“看来伯母比较喜欢我。”

　　“切，臭美，我带你回来，高兴吗？”

　　“嗯。”闭着眼睛，享受着美人在怀的感觉。

　　“季璟戈，我不会让你等太久，这是我给你的保单，非你不可。”这是她的承诺。

　　听到她的话，季璟戈睁开了眼睛，会心地一笑，更紧的搂住她。“韩一，我以后定居在这里怎么样？”

　　“工作怎么办？要来回跑吗？很累的。”

　　“我打算只专注做音乐，那才是我喜欢的，而且我想有属于自己的时间。”

　　“有我的原因吗？”

　　“当然有，不想跟你分开这么长时间了。” 语气里带着少有的撒娇。

　　“现在所有的心结都解开了，如何选择我都会支持你，但希望我不是主要原因。”

　　“嗯，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那你好好睡，我回去了。”说着，就要起身，却被他拽了回去。

　　“再呆会儿，我明天早上的飞机。”

　　第二天吃过早饭，陆云把季璟戈送去了机场，而韩一作为标准的上班族，没能一起去。

　　本以为现在就是最好的状态，彼此虽然忙于工作，却心中挂念的彼此，时不时的相聚，时不时的回家里一起陪母亲吃饭。

　　但突如其来的事情，永远会在你没有准备的情况下空降。

　　几天后的一天，印印打来了电话。

　　“喂，印印，你终于想起我了，不陪你的高思扬了？”坐在办公桌前，刚泡好的咖啡，香气萦绕，就连繁重的工作都变得没有那么扰人。

　　“……韩一。”那边沉默了一会儿，带着压抑的声音。

　　韩一最先想到的是她和高思扬的感情出现问题。“怎么了？你和高思扬吵架了？”

　　“韩一，你留在家里的手机响了，我接了。”

　　韩一离开的时候没有把国内的手机扔掉，而是选择充满电，放在抽屉里。虽然怕父亲联系自己，但……心里可耻的放心不下。

　　“哦，是他吗？管我要钱？这次是多些？又是什么理由？”韩一故作无所谓的语气。

　　“……都不是，你…你父亲生病了，很严重，是你姑姑打来的，想让你见他最后一面，还说……”

　　明明电话的听筒还紧贴着耳朵，但印印的声音变得模糊不清，视线里的事物也变得模糊不堪。直到眼泪滴落在纸上，才唤回韩一全部的注意力。
　　提前申请了年假，坐在返程的飞机上，韩一显得很冷静，甚至没有想要流泪的感觉，只是无念无想，内心没有任何触动。

　　医院的消毒水味让韩一有些作恶，或许是因为空腹喝了咖啡，还坐了长时间的交通工具辗转来的原因。打开病房的门，韩一见到了多年没有见过的姑姑，病房里只有姑姑一人，有那么一瞬间她竟然想笑。父亲活了近六十年，最后能陪在自己身边的也只有这个斩不断姐弟血缘的亲姐姐，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亲近的好友。

　　不知道病床上的父亲会不会为自己悲哀。慢慢踱步到病床边，姑姑没有说什么走了出去。韩一已经快十年没有见过这个父亲，她想：近六十的男人应该这么苍老吗？她不知道，多少年来，自己都是忘了有父亲的存在而生活下去的，那是个自己不愿重启的噩梦。而现在，这个噩梦的主人公就躺在床上，脸色白的似乎要和被单融为一体。

　　韩一直直的站在那里，心里乱作一团。床上的人似乎刚刚睡醒，缓缓地睁开了眼睛。这不是记忆里喝醉酒通红的双眼，而是没有精神，没有光彩的眼睛。这是自己的父亲吗？是让自己避而远之的父亲吗？韩一一遍遍的在心里问自己。

　　“……韩一。”他喊道自己的名字，像魔咒一样在韩一的耳边慢慢的扩大。“能最后见到你，真好。”

　　“好？怎么？快到生命尽头了，也想起来有一个女儿存在了？”韩一冷冷的说。“我还以为你只有需要钱的时候才会想起我。”

　　“……韩一，是爸爸的错，是我……”

　　“错？这句话从小到大你跟我说了N遍，但你真的知道自己错在哪吗？”

　　“是爸爸，没有能耐养活你……”

　　“呵……看来你还是不知道，此时此刻看到自己这样的光景，后悔吗？”韩一努力的告诉自己，不要哭。

　　“人不就这样，有钱就有人脉，没钱什么都没有，有什么后悔的。”

　　听到这句话，韩一确信了一件事，是自己的父亲，还是那个只知道贬低别人却意识不到自己错误的父亲，还是那个不思进取只知道埋怨的父亲，还是那个明明不努力也想要有很多钱的父亲，还是那个……让自己厌烦的父亲。

　　心，彻底的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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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无论父亲对自己有多么的狠心，韩一始终还是抱有一丝丝期待的，可是当现实真正的摆在自己面前的时候，韩一只能可悲的发现，一切都是自己想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