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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

  •   柯衡伏在地上不断咳血,此刻狼狈至极几无还手之力,可围在他周围的镖局武师们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连他那几个心腹也满脸震惊,即便跟随他日久,即便他杀了姚师他们也真心追随,但却从不知道柯衡弑兄的背后竟然还有这样的故事。

      沉默中,已敛去笑意的陆原与寒落对视一眼,寒落先收起了指着柯衡的刀,程挚也将手中的金算盘别回了腰后。

      陆原无声地叹了口气,按江湖规矩,柯衡杀姚师本就属于个人恩怨,程挚和寒落先前出手也只是为了阻止他继续杀人,可按柯衡刚才所说,姚师确实死得其所,而且以柯衡现在这副样子,也实在无法对别人造成太大的威胁,所以现在他们三人都不愿再过多的为难柯衡。

      “没想到这其中缘由竟如此……残酷……”寒落双手环臂,眼中透着些不忍道,“只是柯衡既然恨姚师入骨,怎么不早点找个机会把他给宰了,活受了这些罪。”

      陆原闻言眉梢一挑,眸色转深:“恐怕不止是恨这么简单。”

      寒落颇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没再说话。

      忽然,原本倒在地上的柯衡猛地挣扎起来,抢过掉在地上的剑,就要杀出重围。

      长丰镖局一干人等被柯衡弑兄的因由真相给震住了,一时未能反应,竟然被柯衡打出去一条路!

      陆原坐着没有说话,柯衡跌跌撞撞脚步虚浮,所过之处地上皆落着血滴,他拎着剑左推右挡,勉力支撑着与追上来的武师缠斗在一起。

      忽而一阵笛声吹来,如春风拂过湖面,轻抚着众人不平的情绪。陆原在听到笛声的瞬间,双眸轻抬,映出程挚那眉头紧皱的样子。

      只见四人乘风而来,云纹灰衣,半月银面,竟是无根门的人!

      四年前,江湖上突然崛起了一个叫无根门的组织,擅于使毒,却从不用毒杀人。

      无根门的毒,轻则能封人经脉,重则使人致幻,虽不杀人,中毒者却会因陷入幻觉而行为异常甚至屠杀至亲!

      而这样疯狂的组织,江湖上却几乎没有关于无根门门主的准确信息,其人是谁,来自何处,为何要建立无根门,想做什么,没有人知道。就连卧云谷陆家网罗江湖各大情报的音书堂,关于无根门门主的情报也只有寥寥几笔。

      陆原笑着将手搭在长椅的扶手上支着下巴,食指指腹若有似无地抚着唇,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可熟悉他的程挚和寒落便知道,他这样子恐怕是极度生气。

      笛声杳杳,四个无根门的灰衣人此时已落在院中,四人一齐上前向着陆原躬身道:

      “陆公子,无根门欲请柯衡一叙,事出突然,无意冒犯,还望见谅!”

      陆原脸上笑意未减,看着甚至比往常更甚,只见他朝四人挥了挥手,状若无意,目光却始终未曾挪开一寸。

      陆原道:“柯衡并非我不醉坊的人,你们要找他,该问长丰镖局的伙计们。”

      四个灰衣人见陆原吊儿郎当不甚在意的样子,相互对视一眼,直朝着被团团围住的柯衡而去,看样子是想直接带走柯衡!

      长丰镖局的一干武师皆顿在原地不敢贸然出手,却也有个胆儿肥的,一下冲上去试图阻止四个灰衣人,可还没等他靠近那四个人,行动就开始变得迟缓,再走几步,竟然连手中的刀也握不住了!

      其余的武师见此情景,甚至无人去将那只能躺在地上大喘气儿的武师拉回来,纷纷后退几步,任由四人走近柯衡。

      寒落缓缓将手摸向背后的天问刀,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写满了不爽与厌恶,向来行事坦荡的他最忌这种下毒使阴招的把戏!

      天问刀泛着冰冷的寒光刚露出一截,被陆原挡住他的动作阻止。陆原微侧着头,余光扫了眼寒落,朝他摇了摇头。

      寒落转过头直视着陆原,陆原的眼底分明透着阵阵寒意,可挡在他身前的铁扇却没有半点要拿开的意思,寒落眉间拧成了个川字,却终究只是不满地咂了咂嘴,将天问刀收了回去。

      就在这两人无声交流的片刻间,四个灰衣人已经走到柯衡身边,柯衡阴着一张脸也不知想了些什么,任由其中两人一左一右架起他的两条胳膊,如同来时一样乘风而去。

      四个灰衣人就这样消失在院中,渺渺笛声也逐渐远去。

      此时,西厢晓静轩。

      窗边一道白衣人影,攸宁几乎整个人都撑在窗前,全身不住地颤抖着,仿佛下一刻就要站不住,双手死死地抓着窗沿,撑着整个身体。那双手指节泛白,指甲紧紧咬着红木,已经磕得出血。

      方才的笛声,他绝不会听错,两年前在小周山,他听了无数遍的,那婉转悠扬的曲调,如凤求凰的流连情意,从那笛声刚出现的时候,他就知道,是那个人,送给他的曲子,即便如今,也时常在梦境中反复出现的,他的曲子。

      “是你……曲,舒。”攸宁抿得发白的唇边漏出一句恨恨的低语,他此刻垂着头,一双向来隐藏着情绪的眸中此刻风云搅动,暗潮汹涌。

      你在不醉坊?

      你现在在哪里?

      你来做什么?

      你先找到我了?

      你又要杀我吗?

      那人的面容和微笑,时而温柔,时而残酷,如滚烫的热油,一遍一遍地在心里烧过,攸宁喉间溢着一股腥甜,他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和仅剩的那微末的理智,来阻止自己不顾一切地冲出去找那个人,那个令他光是想到名字,身体就开始忍不住颤抖的人。

      他的恐惧无法消弭,他的恨意无法平息,除非他亲手将剑送入那个人的心脏。

      攸宁闭目良久,等到那股如毒蛇般,一点一点蚕食着他的心的杀意逐渐平缓,紧绷许久的身体缓缓松懈后,他竟双腿一软,跌跪在地上。

      仿佛刚经历了一场大战,攸宁一身白衣已被冷汗浸湿,他累极了,坐在窗下双手抱膝,重归平静的眼眸将心底的情绪尽数掩藏。

      既然只是吹笛子,而不是直接来找他,那就说明那个人有所顾虑。而他现在决不能贸然去复仇,现在就算杀了那个人,也只是杀了。他必须要等一个更合适的时机,他要在世人面前揭穿两年前的真相,然后亲手杀了他,为所有因他而死的亲人报仇。

      一室寂静,阳光从窗户外面照进来,落在攸宁的脚边,他看着地上的阳光,缓缓地合上了沉重的眼皮。

      庭院中。

      陆原扫视着院中四顾茫然的武师们,长丰镖局经过两年的努力好不容易有了现如今的声名,可姚师已死,柯衡被无根门带走,此时群龙无首,将来会变成怎样,还真是难说。

      陆原收起铁扇放入怀中,起身走到院中,对着镖局众人安抚几句,而后问起了镖局原定今日的启程。

      而长丰镖局一干人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混在中间的几个柯衡的心腹,交换眼神后果断地站出来主持大局,先是为此前的误会向寒落陆原道歉,寒落为人心胸宽广不予计较,陆原素来不拘小节也是一笑了之。

      而长丰镖局固然经历大变,到底还是团结的,在柯衡几个心腹的安抚下很快又稳定下来,决定了依旧今日启程,而后众人便散去各自准备,只等午后出发。

      一时院中只剩陆原几人,没了外人在场,陆原的眼神陡然变冷,笑意褪尽。无根门好大的气派,破了不醉坊里外防卫不说,竟还当着他的面在他的地盘上出手!

      花令仪赶到时正看见寒落问陆原为何阻止他出手,陆原看着四个灰衣人里去的方向,面无表情道:“无根门门主所到之处,必有笛声引路。虽然不清楚今天的笛子为什么吹了这么久,但是,一个破了不醉坊防卫且一直未现身的人,不得不防。贸然出手,没有好处。”

      寒落虽明白陆原的考虑,但还是郁闷不已,却又无法理解陆原说的“破了不醉坊防御”。

      陆原见他一脸的郁闷和疑惑,转向花令仪,眼神示意。

      花令仪一向带着朗朗笑意的脸,此时眉间轻皱,声音发涩,语气仿佛做错了事般:

      “公子,寒大哥,不醉坊外的守卫换岗后晚了一炷香的时间才回来,报信说无根门的人突破了防卫,坊中所有要紧处的守卫不是被引开就是中了无根门的毒一身无力……”

      听了花令仪的话,寒落才明白陆原的话,他看向陆原,见对方微微抬头看着远处的飞檐,风过时,将如墨的散发轻轻扬起,那神情不复往日嬉笑怒骂时的飞扬神气,眉宇间竟隐隐有一丝落寞,和他身上放浪疏狂的气质极为不符,让寒落看着一阵的不舒服。

      “陆二,别不痛快了,不就是破了你的防卫,再重新部署不就好了。”

      寒落的声音将陆原的视线拉了回来。

      陆原缓缓地恢复笑意,虽说是回答寒落的话,却更像是在说给自己听,陆原长长地叹了口气,道:“是啊,再重新部署就好了。”

      陆原身后,花令仪和程挚交换了一个眼神,谁也没有再开口,他们两人心里都极为清楚,且不说对方知道不醉坊外的守卫一炷香换一岗,连坊内所有要紧处的防卫安排竟也了如指掌,而这种事一向是只有在陆家掌权的几个人知道的。

      “令仪,程挚,立刻更换防卫,看好长丰镖局的人,直到镖队离开,所有通信的机关鸟你二人全部亲自查看,有任何不妥,立刻按下。”陆原的情绪恢复得极快,眸中熠熠的笑意漾至唇畔,“咱们就等着午后看好戏。”

  •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停更一天、、、高估了我的能力!
    明天一定更新!
    感谢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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