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曾经得到的，与失去》筌秀人

12、茧

　　多数时候，她是不怎么情愿见我的，却又为了数不尽的习题与模考不得不见。我又何尝希望每次都以这种情形逼迫她呢。如果不是她母亲，如果不是不忍看她就此断了大好前程,如果，如果不是因为心底深处那一丝爱怜… …

　　秋初了，前些日子还有点儿秋风四起的味道，这一阵又热了上来，秋老的虎尾巴力道果然生猛。而近来的几度失眠令我有些形容憔悴。揉着太阳穴，看了看补习课表，周六，宜霖上午在学校有半天课，下午嘛，又到了帮她补习英文的时候了，放我鸽子是家常便饭，又快模考了，这次可不能再让她得逞。
　　塞进资料，拎起背包，勾过遮阳伞，蹑手蹑脚地跨过香味儿四溢的厨房，正准备出发，只觉背后一阵犀利的目光扫来。
　　“齐大小姐，您早上五点二十三分零四秒起床，就喝一杯水，撕一片面包，到中午不饿么？”片片穿着黑色吊带性感蕾丝睡衣，裹着我的海绵宝宝围裙，一步三扭地往我面前一站。
　　我托着额头：“你就是神。”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她。明明见她睡得香甜，却楞是将我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你不吃了午饭再走？”片片缓和下语气。
　　“直接买着吃就行，谢谢你。”我笑着看了看她闪动的眸子，拉开了大门。
　　待我走到楼下时，只听见她操着那宏亮的嗓门儿吆喝：“晚上我要外带全家桶和葡京原味奶茶不加珍珠！”完了还高八度地补上一句，“否则别想进门儿！！”
　　一楼的房东婆婆抱怨道：“成天大呼小叫的，吓死人噢。”

　　到达S城实验高中的图书馆门口儿时离宜霖最后一节课下课还有十五分钟，我倚着墙，把包丢在走廊边的老位子上，给她发了个短信。让她下课后来图书馆寄好包，然后一起吃个饭再回来补习英文。
　　只是消息发过去了近十分钟，依然没有动静，我眯起眼睛，该不会又想放我鸽子吧？
　　因为之前与她约定，坚决不能迈进班级一步，连班级门口、教学楼门口、甚至校门口一律不许逗留，也不能到她家去，否则就拒绝补习，还声称要来“硬”的。而我想起陈芳眉那满怀期待和信任的眼神，还是勉强答应了，在协调很久后才与宜霖达成一致，在这个人流量较少的图书馆顶楼阅览室开展补习。
　　为了遵守这所谓的约定，我饿着肚子在图书馆等了足足的半个小时，想出去看看，又不敢轻举妄动，终于，回复来了，简短的三个字“别等我”。
　　我的心，倏地凉到冰点。

　　别等我
　　“别等我。”
　　每次你都这么说。
　　我又何尝不明了
　　清晰刺眼的结局是最单纯的赤裸

　　却一次又一次，
　　怀揣着脆弱的虚幻的臆想
　　硬生生地去碰撞

　　总是要等到支离破碎的那一刻
　　才肯看清深深的自嘲和怒火

　　我也猜想，许是她看明了我心中所想？
　　呵呵，看明了，又如何。
　　连自己都无法分辨的模糊感情
　　她又何以理得清？

　　罢了
　　罢了
　　当世界太分明
　　当疼痛太钻心
　　请让我闭上眼睛
　　闭上眼睛

　　还我以静谧
　　还我以安宁
　　不要逞强的勇气
　　不要淡漠的背离
　　不要冰冷的呼吸

　　一切只是幻影
　　诸法无我，
　　一切皆是虚妄
　　万象为空

　　她不曾爱过我
　　从不曾爱过

　　我对她的情感亦只是自我妄想
　　一个光怪陆离自编自缚的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