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曾经得到的，与失去》筌秀人

10、羁绊

　　有时候，我就想，如果让时间倒回过去，我会选择相遇还是相离。
　　如果当时能再坚决一点，拦住片片不去那所谓的个性咖啡馆，是不是就能拉她逃出这潭浑水，是不是我也可以不要遇到陈芳眉，是不是面试的时候她就会将我当作普通的业余家教匆匆筛去，是不是就能永远也牵扯不上宜霖... ...这样，这样是不是所有人都能更快乐一点？

　　只是时间早已不让一切回头，只是如果早已化作脆弱而斑斓的泡影，坠落。

　　不过，或许，我并不曾后悔，即便更多的是痛苦、挣扎、揪心、压抑、晦涩、隐匿，但那一点点的喜悦，一点点的欢愉，已足够我在漫长的黑夜里，回忆。

　　最初的相见，那双桀骜的，黯黑的，犀利的，孤寂的，潜伏着渴望的瞳孔就已经在我的大脑皮层深深地烙下印记，在我的双脚捆上了解不开的羁绊。

　　还记得自己仅凭着一张照片、一个学校地址、一个电话号码，找到Ｓ城实验高中，站在秋风四起的操场上拨通了翘课在外的宜霖的手机。在一长串吵闹的哈韩音乐后终于飘来一个极不情愿还夹杂着哈欠的声音“谁？”
　　我一边估摸着她能在哪睡觉，一遍简述着来意，还没等我述完，扬声器里就传来她从鼻子喷出的音节“哼”，紧接着一句果断的“我不需要”，就啪地挂断了手机。我微眯起眼，果然头一回就吃了意料之中的闭门羹。于是此后的一个多小时里，我开始以平均５分钟一个短信的频率连番轰炸，直到她丢来一首自作聪明的打油诗。
　　铜锁铐我双臂
　　锣鼓震我耳膜
　　弯路积水甚多
　　白虎龇牙候座
　　另
　　方圆５００米
　　等你来寻觅

　　当时离她的数学模拟测验还有一个小时，看到这打油诗说实在的我有些抓狂。这家伙是把我当弱智耍着玩不成？以为我不知道避风塘一词起源于铜锣湾？她还要喜欢左青龙右白虎，够不够。我随即拔起脚，在十五分钟之内冲进那所谓的方圆５００米的避风塘右侧角落。
　　束得高高的发髻，额头两颗若隐若现的青春痘，浓重的黑色眼线和可以与眼线媲美的黑眼圈，一副拳头大小的玫红色心形耳环，银灰色耳机连着一个同色的ＰＳＰ，几乎要露出半胸的低圆领白色Ｔ恤，膝盖上两个洞的牛仔裤，连连打着哈欠。在抬头见到我的那一刻瞬间明白了我的身份，哀怨的不甘心的双眸直直地投了过来，愤愤地嘶磨着小虎牙，立马把脑袋压得要多低有多低，将原本就扎得够高的发髻愣是竖成了90°C直角的冲天炮。
　　我的心中有什么一闪而过，气竟也消了大半，毕竟这表明我首战告捷。强扭的瓜不甜，何不催熟一下。于是我换上一副甜蜜而又职业的笑脸，缓缓地挨着她软软地坐了下去，柔媚地呼其乳名，饶有兴致地见她浑身一个寒战，条件反射闪腰要躲。奈何另一边靠墙，空间所剩无几。于是乎，她挪一寸，我进一寸半，待逼到墙角无处再躲时，我朝她甜甜地笑了。
　　“你，你，算你狠！有屁快放！”她别过头不看我，双拳紧握。
　　我按捺住火气：“你认为这种上下毫无逻辑关系不伦不类自以为是的藏头诗很能展现你的聪明才智么？这次我可赢了，容不得你再呆这胡闹。”
　　她转过身，低下头又抬起头，再次用那震慑的黯黑的瞳孔瞪着我，不吭声。我也不废话，连拖带拽地把她拉回学校，塞进教室。用她的话进行描述就是：因为轻敌，所以难得地参与了一次模拟测验。

　　也就是这么“良好”的开端，奠定了我们之后纠结多年，剪不断理还乱的羁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