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铸锋》裴宝璐

7、铸七把刀

　　杭梦樨没有等到季商若说的水与天共一色就被秋桃和费擎劝了回去。

　　好生休息一夜之后明早还要赶路回去，好在好说歹说总算劝的这个小祖宗打消了在这儿等着的念头。

　　从寺里休息一夜，秋桃与云旗休息在旁边的房间门，有什么声响就能听到，这一夜着实也没睡上几个时辰，守夜的是个一般不在杭梦樨身边伺候的丫鬟，杭梦樨这一夜睡得香甜，当然她也少有睡得不好的时候，心比天大，这出来一趟也忘记自己手上的伤了，夜里还做了个梦，梦中有人用好听的声音叫着她的名字，乐得她睡梦中嘴唇往上翘。

　　次日清晨，杭梦樨醒来后被伺候着穿上衣服，洗漱后用了斋饭，僧人们早起要做早课他们也不便打搅，再加上她叫嚷着这时清爽，收拾好东西后去山下坐上马车。

　　马车晃呀晃，晃呀晃，杭梦樨跟着晃，云旗就瞧着小姐一头靠在秋桃的肩膀上，轻笑了一声让秋桃往里坐坐，这么一大早恐怕是还没有睡醒，正好等她睡醒了也就快要到家了。

　　“云旗姐姐，可要给小姐盖上一些？”

　　马车走了好一会后秋桃抓住杭梦樨的手，摸了摸她的手心，有少于凉意。

　　云旗掀开车帘往外看，太阳露出头来，也就一会的功夫就会热上来，轻轻摇了摇头。

　　“过会这天就要热了，小姐不喜热，就不要盖了，等一会热了再给小姐扇扇，若是热上来小姐也睡不着。”

　　秋桃看了看杭梦樨，也觉得是这个道理，安静的坐在马车上当一个人形靠枕。

　　不过这一觉睡得可是够沉，马车一动晃荡的厉害，这都没能让杭梦樨醒过来，等到了家门口还是云旗把她抱回了院里，整整一个晌午，这样不醒也让人着实担忧，孟静文坐在床边的圆凳上拉着杭梦樨的手，手指还未褪去圆润，指头露出粉尖。

　　“樨儿。”孟静文轻轻晃了晃杭梦樨的肩头，不见她醒来。

　　“赶紧差人去请郎中来瞧瞧，这都睡了一个晌午了。”

　　话音刚落，杭文肃从外面推门进来，他听说他这个小妹妹独自去了怀福寺今天刚回来，刚进来想要和她聊聊寺中见闻，可没瞧见她这个皮猴，却看到母亲坐在床边，杭文肃快步走过去。

　　“樨妹生病了？”

　　孟静文摇头道，“还没有睡醒。”

　　没有睡醒叫醒不就是了，杭文肃走到床边，对着杭梦樨大声叫道，“今个厨房做了五香酱鸡，箸头春，油焖大虾，金乳酥，珍稀黑米粥，樨妹不醒我就要独吞了。”

　　杭梦樨睡得正香，忽然听到一串吃食的名字，正想着翻个身子继续睡，一个激灵坐起来，浑浑噩噩的对着杭文肃说道，“你敢！”

　　杭文肃一把捏住杭梦樨的脸，拉扯着说道，“你瞧把娘亲吓得，要是娘亲吓到了我唯你是问。”

　　这府里所有人都要把她快要供起来了，唯独杭文肃与她不对付，在习武场也是下得去手去欺负他，杭梦樨拍打着他的手，杭文肃坏心眼的用力捏了她一下，松开手站在后面。

　　这刚一松开杭梦樨白嫩的脸上立刻两个手印就印在了她的脸上，周围有些发热，杭梦樨从床上下来坐在地上，头枕在孟静文的腿上。

　　“你瞧这赖皮的模样，也不知随了谁。”

　　孟静文转头对杭文肃笑着说道。

　　杭梦樨在孟静文的腿上打混，一副极其不愿意起床的样子，孟静文只好捏了捏她的脸。

　　“你若再不起来，厨房今个做的好吃的可真让你全都吃了。”

　　杭梦樨歪着头看着杭文肃，冲着他眨眨眼，粉嫩的面颊带着小女儿的娇羞，她肚子这会儿也饿的紧了，不过实在是不想动弹，只能把目光期望在她二哥的身上，孟夫人现在正心疼女儿心疼的厉害，自然是杭梦樨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了。

　　杭文肃双手抱胸，叹了口气，“瞧，这府中就你最大，我去给你催催厨房，可别饿着樨妹。”

　　还在床上躺着的杭梦樨拉了拉孟静文的衣袖。

　　“娘，瞧二哥，专就奚落我。”

　　孟夫人掩着嘴只是笑，就这两个人在她耳边成日里吵吵闹闹，府中也是热闹的厉害，不过在是闹腾，杭文肃也有着分寸，不像是这个小丫头，吵闹起来没完没了，孟夫人的脸上透露出慈爱的模样，这样吵吵闹闹也给府中多增添了些生日，若这小丫头不在时，府里可是冷清坏了。

　　在马车里着实晃得她有些头晕，这才昏昏沉沉的睡了好久，又让杭文肃报了一堆的菜名，她的肚子早就已经咕咕作响了，秋桃打来热水，孟夫人接过方巾坐在床畔前轻轻擦拭着杭梦樨的脸，边擦着边轻声说着：“瞧人家家里的小姐，哪个不是摆弄着琴棋书画，再不济的也是在家里做些女红，哪像你，舞刀弄枪，一点姑娘家的样子都没有。”

　　说罢，指尖在她的头上戳了两下。

　　杭梦樨张着嘴笑，接过她娘亲手上的方巾，囫囵吞枣的在脸上随便抹了两下。

　　“娘，您瞧我也不是那学琴棋书画的样子，这样也挺好的。”在床上盘着腿等着，那小霸王的模样真是让人一点办法都没有。

　　“秋桃，还不快点服侍小姐穿衣。”孟夫人站起来，无奈的摇摇头，“一会让人把饭食送到你房里，照顾好小姐。”

　　秋桃连忙答应，走到床前这才松了一口气，盯着杭梦樨好一会，这才蹲下。

　　“小姐，可是吓坏秋桃了，这要是有个好歹，秋桃恐怕也是没命活了。”

　　“什么活不活死不死的，我只是有些乏了，秋桃，还不快去催催厨房，这会儿你家小姐的肚子都要不乐意了，正给我敲战鼓呢！”坐在床上的少女披散着头发，明亮的眼睛中露着笑，所有的事情都不记挂在心中，吃喝玩乐才像是她应该做的事情。

　　秋桃连忙应是，吩咐了门外照看好小姐，一阵小跑的朝着厨房的方向而去。

　　杭梦樨待秋桃从房中出去，从床上蹦下，光着脚丫踩在砖石上，透露着粉色的脚趾俏皮的蜷缩了几下，大步走到桌旁，满满的倒了一杯水一饮而尽，回想到在凉亭的那个人，杭梦樨忍不住笑起来，可惜的是她没有看到那人描述的情景，隐隐的有些失落。

　　不过好在是那人好像也在宗塾，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杭梦樨暗暗想，等我回宗塾，你就是能泛起浪花，也跑不了本姑娘的手掌心。

　　夏季炎热，就这一会儿杭梦樨几杯水下肚，从满满的雄心壮志到眼巴巴的瞧着门外，心里想着莫不是秋桃这小丫头偷懒去了，这都多久了还没有将饭食催来。杭梦樨一手拖着下巴一手敲着桌子，脚丫轻荡碰击圆凳，带起一阵凉爽。

　　“小姐等急了吧。”秋桃吩咐着把饭食摆放在桌子上，一旁将一份冰放在桌上，手执扇子轻轻扇动。

　　“这天气热的厉害，小姐身子又才痊愈，夫人不许小姐贪凉，只能解解小姐的暑意了。”杭梦樨含糊的点点头，从盆中拿出帕子擦拭了手，忙不迭的坐好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菜，从庙中也算是好久不见肉食，这一口吃下去勾得肚中的馋虫都要出来了。

　　“小姐慢些吃，呀！——您怎么光着脚就下来了，这要让旁人瞧见了该如何是好。”秋桃放下扇子连忙跑去提来鞋子给杭梦樨穿上。

　　怎的小姐越发没有姑娘家的样子了。

　　从家中休养了不过一段时间，杭梦樨闲在家中，求着两位哥哥陪着在后院中玩闹，孟夫人路过时听着里面传来的嬉戏吵闹也只能无奈的摇摇头，也不知这丫头随了谁，活生生一副小霸王的样子，还好是个姑娘家，这要是个小子，岂不是能给她招惹不少的麻烦，想到这，孟夫人忽然想到，就算不是小子也是个不承让的，这麻烦事从小到大还真的是未曾少过。

　　也不过短短几日，杭梦樨便恢复了精力，府中整日鸡飞狗跳，杭梦樨见那荷花开了，吵着闹着要去摘上几朵放在屋子里去，秋桃赶忙拦下。

　　“小姐，我就这叫人帮人摘上几朵，您要瞧着不行一捧也是可以的。”

　　“哪里用得着，瞧你家小姐给你摘上几朵，等你叫来人，你家小姐的兴致都没有了。”

　　说着杭梦樨便提着裙子朝着园内的池子走去，秋桃连忙跟过去在前面拦着。

　　“这可不妥，小姐，您瞧您瞧，大少爷！”秋桃像是见到救命稻草一般，大声的叫道。

　　杭君泽见秋桃这丫鬟大声的叫嚷着，就知道又是自家妹纸不知道又想出来了什么鬼主意了，带着小厮往杭梦樨这边走来。

　　“大哥！你怎么在这儿？”杭梦樨有点丧气。

　　“这又是想做什么？”杭君泽点点她的头，“这赶巧碰上了，不然岂不是不知道你又惹出来什么乱子。”

　　“回大少爷，小姐想要池子里的荷花。”秋桃赶紧搭上话。

　　“还不去给小姐摘上几朵。”杭君泽对着身后的小厮说道，“这等小事吩咐下人去做就是了。”

　　杭梦樨鼓着脸，头一扭。

　　杭君泽朝着她走进了一些，低头下来，附在她的耳边轻轻地说道：“听爹说，好像这几日你就可以回宗塾了，这几日消停些，莫要惹事了，要不然惹恼了爹你才有得闹呢！”

　　说罢抬手敲了她额头一下。

　　“真的？”她的脸上满是惊喜。

　　“你哥何曾骗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