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年代有点甜》嗣福

32、第 32 章

　　周柏出国的这天，林瑞喜把他送到机场，心情有些复杂。

　　周柏也察觉到她的异样，只当她是为分离担忧，便语气柔和地反复劝她，
　　“我很快就会回来，最长一个月，别担心。”

　　他和国外的朋友之前已经沟通了几次，这次算是敲定最后的方案，并不费事。

　　“你要注意身体啊，不要太累了，最好一次解决问题，免得来来回回的两边跑。”

　　她皱着眉认真叮嘱的模样很有趣儿，周柏忍不住笑了起来，
　　“遵旨，我的女王。”

　　林瑞喜也被他逗笑了，分别的愁绪也因此淡了几分。

　　一个月后。

　　周柏并没有如约归来，好像是国外申办学校时遇到了些麻烦，正在找人帮忙处理。

　　由于两地时差问题，他们这段时间只通了两次话，周柏还寄了两张明信片给她。

　　林瑞喜第一次体会到度日如年的感觉。

　　幸好，她还有重要的事做。

　　复习已到关键时刻，现在她恨不得把所有时间都用在学习上，这样也可以冲淡几分思念与担忧。

　　这天，李颖带着一个好消息来阅览室看她，一进门就忍不住对她说，
　　“瑞喜，好消息！你今年可以参加高考了！”

　　“真的？！”林瑞喜欣喜地站起身，眼神明亮，内心激动。

　　“当然！今天早上对方刚通知我的，说是你可以和本年的考生一起参加高考。”

　　“太好了！谢谢颖姐！”林瑞喜高兴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她最怕自己复习到最后，没有准考资格。

　　“那手续什么的怎么办啊？”

　　“这事你就甭管了，我去给你办！”李颖大包大揽，让林瑞喜更不好意思了。

　　李颖得意洋洋地摊手，“这就叫救人救到底，送人送到西~”

　　林瑞喜：“……”

　　这句话听起来怎么这么奇怪呢？

　　吃了这颗定心丸，林瑞喜学习的劲头更足了，常常一大早就来阅览室学习，一直到宿舍熄灯才回去。

　　她的早出晚归慢慢地惹来同寝室人的不满，尤其是钱小欧，她早就对林瑞喜有敌意，只是年前并没有发作的机会。

　　现在林瑞喜一早就爬起来洗漱穿戴，开门关门的声音虽然小，却让钱小欧非常不满，起初她只当林瑞喜是工作积极，可无意中听一个去阅览室借书的同事提起，才知道林瑞喜一直在偷偷摸摸的学习。

　　在职考大学的事也常见，但前提是不能耽误工作，林瑞喜这明摆着利用工作时间干私事，钱小欧当然会小题大做。

　　于是，某天早上，林瑞喜刚打开英语书，准备晨读的时候，门外忽然走进来几个人，为首的正是综办主任陈二秃。

　　他沉着脸，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一把夺过林瑞喜的英语书，斜着眼睛看了两眼，啪地一下又扔了回去，训斥道，

　　“林瑞喜！我调你来阅览室可不是让你利用工作时间闲扯的！你不好好工作，整天学这些东西，是打算跳槽吗？”

　　林瑞喜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问他，
　　“现在不是还没到上班时间吗？我自己看会儿书怎么了？”

　　陈二秃被噎住了，停顿了一下又嚷嚷着，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平时干什么！已经有很多人向我反应了，说你不认真工作，只知道低头看书，根本不管什么人来借书！”

　　林瑞喜的表情也不太好，心想着自己都已经被赶到这种鸟不生蛋的地方自生自灭了，怎么还有那些闲的蛋疼的人上赶着给她添堵？

　　还有，她怎么就不认真工作了？每次有人来借书还书，她都是第一时间去工作的！

　　这人纯粹是来找茬儿的！

　　想到这，林瑞喜的语气也非常不好，反问陈二秃，
　　“谁向你反应的？让她过来，我和她当面对峙！我倒要问问她，我哪天没借书给她？”

　　“林瑞喜！你别太嚣张！”众目睽睽之下，陈二秃脸上有些挂不住，一拍桌子，
　　“我能把你调来，也能把你赶走！别以为有人能一直保你！”

　　他话里话外地影射着李颖，林瑞喜听着心里很不舒服，小脾气也噌地一下上来了，冷笑了一声，
　　“陈主任之前不就已经赶我走了一次吗？我当然相信你有这个能耐。”

　　“你！！”陈二秃险些被她噎死，气得脸红脖子粗的。

　　他想发泄，可又不敢动手，左右瞧瞧，最后拿起桌上的英语书，猛地向两边一扯！

　　“陈二秃！你有病吧！”林瑞喜脸色一变，想要拦住他，却没来得及，只听“撕拉”一声，英语书被一分为二。

　　陈二秃还没泄愤，唰唰唰又扯了几下，可怜的英语书就这样毁在了他手里。

　　林瑞喜拦不住他，眼睁睁地看着英语书就这样毁了，气得眼睛通红，想也没想地抓起桌上一本英汉大字典，猛地向陈二秃那个秃了大半的脑袋上砸去……

　　林瑞喜被开除了。

　　两个小时后，林瑞喜在宿舍沉默地收拾着行李，一旁看热闹的钱小欧阴阳怪气地说着风凉话，
　　“看着平时不声不响的一个人，动起手来可是不含糊。”

　　旁边有人附和，“听说陈主任的脑袋被缝了四五针呢！这是拿砖头砸的吧！”

　　钱小欧撇撇嘴，嗤笑一声，“粗俗不堪，一看就是没文化的。”

　　林瑞喜手上动作一顿，蓦地转头看向钱小欧，眉梢微挑。

　　钱小欧砸吧砸吧嘴，轻哼了一声，扭着腰向外走去，
　　“瞪我做什么！赶你走的人又不是我！”

　　“可胡乱告发乱咬人的却是你！”李颖推门而入，指着钱小欧的鼻子骂道，
　　“臭三八！真应该撕烂你这张嘴！”

　　钱小欧吓得嗷的一声，扭头就跑回自己床边，颤颤巍巍地嚷嚷，
　　“李颖！你别过来！”

　　李颖猛地向她走去，钱小欧吓得嗷嗷直叫，三下两下爬到了上铺，胆小如鼠的样子让人看了又好气又好笑。

　　林瑞喜有些头疼，连忙拉住了李颖，劝道，
　　“算了颖姐，别搭理这种人，只会背后使阴招儿，简直就是只癞蛤蟆！”

　　钱小欧气得刚想张嘴反驳，一瞧见李颖阴恻恻的目光，立马又闭了嘴，哼哼了两声没说话。

　　李颖也不愿意搭理这种怂货，白了她一眼之后，就去帮林瑞喜拿东西，
　　“走，我送你出去。”

　　林瑞喜的东西并不多，两人一人提了两个就离开了宿舍。

　　走的时候，她并没有回头看一眼，因为她对这个宿舍完全不感兴趣，也没有一丝一毫的留恋。

　　两人刚准备离开宿舍楼，就听舍管大妈隔着收发室玻璃窗喊道，
　　“林瑞喜！有个叫吴玉芬的人给你打电话！快来接！”

　　……
　　“所以说……你被开除了？”吴玉芬听完林瑞喜的讲述，惊讶地问道。

　　“是，”林瑞喜捧着一杯温水，抿了抿嘴，
　　“其实并没有打破陈二秃的头，只是他之前就和我结了梁子，这次正好抓到我一个错处，就和单位说我动手打破了他的脑袋。”

　　“那这就是公报私仇了？”

　　林瑞喜没说话，吴玉芬又问，
　　“那你为什么不向领导说明真相？”

　　“可我确实打了他，”林瑞喜神色尴尬地望着吴玉芬，

　　“单位规定，但凡有打架斗殴的，不论轻重，一律开除。”之前那次打架，因为李颖和钱小欧都是正式工，又有家里的关系，所以才让她背了黑锅。

　　这次就不一样了，众目睽睽之下，她动手打了陈二秃，自然没有再辩解的可能。

　　“可你也是事出有因啊……”吴玉芬希望她能为自己辩解，
　　“你如果和单位解释解释，他们应该会明白的吧？”

　　林瑞喜摇头，她早已经看透了这个局势，
　　“我只是个临时工，对方却是综办的主任，单位怎么也不会偏袒我的。何况，陈二秃那么针对我，无论如何都不会再让我留下。”

　　之前那次打架事件，陈二秃已经迁怒于她，所以才把她赶到阅览室那种鸟不生蛋的部门；这次他气势汹汹地带人来找自己的麻烦，又被自己砸了头，肯定会新仇旧恨一起报。

　　既然能预料到结果，她又何必自取其辱？

　　而且，她这次之所以能坦然离去，最大的原因是她知道自己可以参加本年的高考了。现在距离考试还有短短的几个月时间，她很想努力拼一次，不想再因为工作牵扯太多的精力。

　　“吴阿姨，这是我暂时住的地址，麻烦您把它转交给周柏好吗？”林瑞喜从衣兜里拿出一张纸条，双手递给吴玉芬，
　　“我也联系不上他，只能等他回来找我了。”

　　吴玉芬接过纸条，点了点头，
　　“他昨天打电话回家，说是那面不太顺利，可能要晚一点回国。”

　　“嗯，我知道。”林瑞喜轻吁了一口气，不再说自己的事，问道，
　　“吴阿姨，您打电话找我有什么事？”

　　“哦……”吴玉芬愣了一下，随后笑了笑，摇头，
　　“也没什么事，就是想叫你来家里吃顿饭。”

　　林瑞喜现在也没什么心情吃饭，便婉言拒绝了她的好意。

　　闲聊了几句之后，就和吴玉芬告别。

　　吴玉芬将她送出门之后，返回客厅，拿起桌上的那张字条看了看：

　　新牌坊胡同，307号。

　　她眉梢微微挑起，慢慢抿紧了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