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犹在之路先生和Lu太太》彬彬树

6、已作他人妇

　　2012年秋。

　　路宁接到鹿成林的电话的时候有些意外。
　　“鹿教授您好，有什么事情吗？”
　　电话那边的声音有些抱歉：“路老师，你好。不好意思，有件事情想麻烦你一下。你今天上午有空吗？”
　　上午，好像没课，所以路老师现在其实正在宿舍里睡懒觉。
　　“有空的。您说。”
　　“我本来约好了中介今天去看房子的，但是突然有件事情要去处理，实在是走不开。能不能麻烦你帮个忙，跟我的太太一起去看一下？”
　　鹿教授的太太。哦，叶盛啊。路宁还是没太习惯这个称呼。
　　这事儿不好推辞。他只好答应，跟鹿教授约了同叶盛见面的地点。
　　他开着车去接叶盛，叶盛正在约好的地方等他，手上，自然是牵着那个娃娃，那个时时刻刻提醒着路宁，她已经嫁作他人妇的娃娃。
　　叶盛冲他招手，笑得很好看。
　　他停车，刚想下车去开车门，叶盛已经拉开了后排的车门，跟小娃娃一起坐了进去。
　　想着自己出门前还特意将旁边位子清理了一下，真的是，多余了。
　　随意聊了两句，大抵是吃早饭了没，吃的什么之类的。
　　到了看房的地方，叶盛领着鹿笑笑在房间里转来转去，看样子甚是满意，是个三居室，阳台、客厅和两个房间阳光都很好，家具和电器也都很新，看样子把东西搬过来就能直接住的。而靠在门厅墙上的路宁，看着叶盛和鹿笑笑，竟又有些恍惚，仿佛在那里转来转去的，是他的妻，他的子。
　　最近真是魔怔了。只消认真看看鹿笑笑的模样，就可以彻底打消他这些没来由的胡思乱想。
　　中介因是路宁的学生，给的价格不算太高，不过以鹿成林的经济水平，应该也不会太过在意价格，只要太太喜欢就好了。路宁帮他们仔细问了一些相关的事情，物业费、水电费怎么交，东西坏了找谁来修，平时安保情况怎么样的，像是给自己找房子一样谨慎。
　　而那学生也有些看不懂了，听说这位是一美国华侨教授的太太，跟他们老师是没什么瓜葛的。但他怎么觉得，老师看向这位太太的时候，眼神里有些不一样的东西，似乎是他等学生甚少见到的，温柔。
　　看完房子，已经快要中午。路宁便带他们去吃饭。挑了一家很普通的餐馆，随便点了几个菜。
　　叶盛很是耐心地哄着小娃娃吃饭，可鹿笑笑却不怎么领情，吃的很少。怪不得，四岁半的小孩，看上去却像三岁多，长得瘦小。
　　路宁问她：“回学校看过了吗？”
　　叶盛的学校，在N市的另一边，距离N大，要一个半小时车程，是以，从前的时候，叶盛每次过来找他，如果堵车，都要花费很长时间，但她依然乐此不疲地来回奔波。
　　现在想想，为什么以前都是她在来回跑呢，就因为他说，自己要好好学习不能分心吗？
　　“嗯，”她没有看他，专注点依然在喂孩子的勺子上，“成林陪我去过两次了。”
　　就简单的一句，没有说，这么多年了，学校好像变化很大的，但是老师们都还在，我还都去一一拜访过了，我们学校的树也长高了，再长长说不定都要超过你们学校的了。
　　两次。路宁想，来了不到一周，已经去了两次。倒是比他以前去的频率要高出许多。
　　看那日两人的模样，因是十分恩爱的。曾经喜欢的姑娘，如今遇到良人，他应该高兴。
　　嗯，真高兴啊。
　　下午回到宿舍，他从冰箱里掏出了剩下的啤酒，数了数，一二三四五六，六瓶，正好可以一次喝完，然后倒头睡个好觉。
　　可是喝完的时候，却还是睡不着。耳边似乎还有她的声音，只是她喊的不是他，却是“成林”。
　　如果我是鹿成林该多好啊。
　　他掏出电话，给岳展新打过去，岳展新那头正忙着打游戏，直接开了免提。
　　岳展新大学毕业后就回了A市，靠他爸的关系，在市政府里找了份差事，事业编，工作轻松，每天乐得逍遥。没有任务的时候，就在办公室打打游戏。
　　岳展新眼睛盯着屏幕：“呦呵，您可是稀客啊，平时都是我找您，您今儿个怎么想起来找我了呢？”
　　路宁脑子里有些晕乎，不想管他口气里的揶揄，只是说：“又打游戏呢？”
　　岳展新听出他声音里的不对，问他：“怎么的大白天的喝酒啊？你不是人民教师吗？学校里不管啊？”
　　电话那头沉默半响。
　　“她回来了。”
　　“谁？”岳展新刚问出口又想明白了，“你那初恋？”
　　岳展新不知道他的白月光跟路宁的那档子事，但是他知道路宁有个初恋。岳展新大学的时候，每到考试，中途总会偷偷溜走，然后跑到厕所偷偷给路学霸打电话，把刚才试卷上能记住的题都一一问个清楚，然后再回去做题，往往能够混个及格。
　　但是，如果路宁的初恋到学校里找他了，岳展新给他电话就是绝对打不通的，这种情况下就抓瞎了。所以岳展新强烈要求，如果路宁的初恋要去，让路宁提前跟他预告一下，如果到时候有考试，那岳展新就只好通宵靠自己复习了。有段时间路宁的初恋去找他的频率相当之高，高到平时天天打游戏的岳展新也开始天天泡图书馆，只为了混个及格。
　　再有一段时间，路宁的电话似乎永远都打不通，白天晚上吃饭睡觉，都没有人接。岳展新心想这不会是出什么事儿吧，还是说俩人偷偷私奔了，没沉住气跑去N市看他，却看到一个失恋后无比颓废的路-前学霸。
　　岳展新是见过路宁那时候的样子的，再加上路宁这么久了，似乎就没再有过其他什么桃花，心里是晓得那初恋在他心中的分量的。
　　岳展新退了游戏，关了免提，把手机贴在耳边，小心翼翼地问：“怎么说？”
　　“已作他人妇。”
　　简单五个字，无限苍凉。
　　岳展新一时有些语塞，怪不得，大白天的，喝的晕乎，不知他喝了多少，又或者，酒不醉人自醉。
　　“那就算了呗，也不用等了。从今往后，该干嘛干嘛，该相亲相亲，该娶媳妇娶媳妇，该生儿子生儿子，再也没有牵挂了，哈哈。”
　　干笑了两声，岳展新都觉得有些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