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婵娟》凉月七七

15、牛刀小试

　　尚婵回首，见灵溪还是红着一双眼睛，心知她不欲让别人看到自己这样，便拿了糖果哄着几个孩子出了院去，留给灵溪空间来收拾感情。
　　小家伙儿们倒是难得的听话，接了糖果来便老老实实的安静地跟在尚婵身后出了院去。

　　几人难得沉默的来到一条穿过山腰的山泉边，泉声泠泠，和着微风入松之声，让人全身心的放松起来。
　　尚婵看几个小孩子难得的沉默，手中的糖果竟然都没有吃，不由得摸了摸离得最近的小橙毛绒绒的头，只觉得手感极佳，暖暖地软软地，不禁又多揉了几把。
　　小橙捏了捏糖果的花纸，讷讷地说：“小婵姐姐……我们都听到了……”
　　尚婵蹲下身来，看着孩子们纯净的眼眸，心下却是一片了然的悲伤，道：“嗯，姐姐知道，你们都很懂事，怕小溪姐姐难堪，所以没有出来。”

　　奕拉着嵩嵩跟过来，轻轻地说：“小婵姐姐……我们的父母虽然是被人类杀害的，可是玄哥哥一直教导我们不要仇恨，因为仇恨会让我们迷失自己。只有不断地修炼，等到自己变强了，才能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
　　嵩嵩也点了点头，“嗯！到时候就不会再有我们一样的孤儿了。大家都可以和把阿爹阿娘开开心心地生活在一起。”
　　小橙年纪毕竟还小，只觉得虽然琅玄对他们一直悉心教导，但毕竟性格、地位使然，不可能与他们时常嬉戏玩闹，而眼前的尚婵温柔可亲，教导他们功课之余往往与他们玩闹在一处，课下又容得他们与她淘气，好像自己的妈妈一样……虽然比妈妈更好看年轻些就是……想着想着便一头栽进尚婵怀中，久违的“大人”的温暖让小橙不禁哭了出来。
　　“呜呜……姐姐，可是……可是我真的好想爹娘啊……”
　　尚婵垂了垂眸，轻轻抚摸着小橙的背，温言安慰道：“嗯，姐姐知道呢……以后，就把姐姐当作是你们的亲人，好不好？”
　　小橙呜呜哽咽着点了点头，“姐姐，会一直留在倾崖山的吧，我们都会更努力的，一定能像玄哥哥那样保护倾崖！保护大家的！”
　　奕和嵩嵩也是眼中噙着泪水，默默点头，眼中却是一片坚定。

　　尚婵心中却更加难受，明明是因为人类一己之私便成了孤儿的孩子们，却是难得没有对整个人族的仇恨，还说着要保护身为人类的自己，仅仅是因为自己对他们温柔亲切而已……明明是这么纯洁的种族，为什么却要遭受如此多的磨难……

　　“嗯……好甜。”
　　却是水墨看到尚婵悲伤难以自禁，便剥了一颗糖果塞进了尚婵嘴里。
　　“姐姐不要难过了，大家也是，以后我们都是一家人。”水墨嘴角含笑，白玉般的脸映着一双熠熠发亮的碧眸分外俊秀好看。
　　“水墨不想看到姐姐悲伤的样子呢，姐姐笑起来最好看了。”
　　尚婵抬了抬头，努力收回快要留下的眼泪，带着泪笑着点了点头。
　　“嗯，以后我们都是一家人，不要再哭了，长老们最近教给你们什么术法了？表演给姐姐看看好不好？”

　　“好啊！”小橙咧嘴笑了笑，“那我先来咯。”
　　只见小橙从尚婵怀里跳出，阖眼默念几句，小手一扬，平地蓦地起了一阵数米高的旋风，周边草木尽数被卷到了半空中，那旋风停驻片刻便突然呜呜嚎叫着直冲他们而来。
　　“哎呀快停下！”奕大叫着，却见那旋风一刻不停的直奔尚婵他们而去！
　　就在万分危急的时刻，一道透明的光壁突然出现在前方，与旋风硬碰了一波，一阵光华震荡开来，旋风也随即消失无踪。
　　奕双手交叉于胸前，眼中爆出一阵白芒，“小橙！你还控制不好暴风之力，不要随便使用啊！”原来正是奕在千钧一发之际挡下了旋风。
　　“小奕哥！我能控制的住的！”小橙脸色苍白，不服气的嘟着嘴。“我是想等旋风到了我们们面前再让它停止，那样多好玩啊。”

　　尚婵长舒了一口气了，捏了捏小橙堵起的嘴巴，“小橙不乖呢，这么危险的术法不可以随便对自己人使出来哦。”
　　小橙委屈的低下头去，嘟囔着：“我能控制的住嘛……唉，知道了小婵姐……”
　　奕却突然发现了什么似的，大声喊道：“咦？嵩嵩呢？你们谁看到嵩嵩了，不会被旋风卷走了吧！”

　　“嘻嘻……”
　　却是还未等大家反应过来，便听得一阵嬉笑声传来，正是嵩嵩的声音。
　　尚婵惊道：“怎么只听得道声音。人呢。你们方才看到嵩嵩吗？”
　　奕和小橙纷纷摇头，连水墨也是怀疑的到处看了看，对着尚婵摇了摇头。
　　尚婵紧张起来，四顾着喊道“嵩嵩，快出来吧！别淘气了。”
　　就见得前方溪水边的青石旁，暗暗显出一个身影来，赫然就是正在扮着鬼脸的嵩嵩。

　　“嘻嘻，小婵姐姐。厉害吧。”嵩嵩得意的努努鼻子。
　　“是隐身术吗？”
　　“不是！”嵩嵩更加得意，“是鳍焉长老教我的，天地之间任我逍遥你就是看不见老子大法！”
　　奕满头黑线：“这是什么名字啊……”
　　尚婵失笑道：“这名字……倒甚是复合鳍焉长老的个性。”

　　“并非隐身术，却是比隐身术更高明的身法。明明在你眼前，却可以完全失却存在感……是厉害的术法呢。”水墨轻轻出声，碧眸中闪烁着不定的光彩。
　　嵩嵩拍手笑道：“水墨你真厉害，鳍焉长老就是这么告诉我的。不过我才只能维持这样的状态几分钟而已。”

　　尚婵这才了然，鼓励的拍了拍孩子们的头，“你们都很厉害呢，学了这么多厉害的术法，以后一定能帮你们的玄哥哥一起守护大家。”
　　孩子们围着尚婵欢闹了一阵，才问向一直不语的水墨。
　　孩子们到底是纯真无邪，没有大人们那一套人前人后的虚情假意，虽然水墨刚来时，因为天天哭泣被嘲笑了一段时间，近几日感情却是好了起来。
　　水墨羞涩的捏了捏小指，“灵狐与白狼族修行方式不同，玄哥哥教导我的是白狼族功法，至于我灵狐本族术法，却只能我自己慢慢摸索……”
　　孩子们此刻却已体味到水墨的身世可怜，虽然自己亦是孤儿，可水墨却是全族尽数被歼，仅剩自己一人，茕茕孑立于这广阔世间。而自己却因为之前水墨常常伤心哭泣而欺负他……
　　“水墨，对不起！”奕突然大声喊道。
　　小橙和嵩嵩也看了看彼此，便也一同喊道：“对不起……”

　　水墨苦笑着摇了摇头，“没事的，我知道自己之前太过软弱，总是独自哭泣，你们不喜欢我，也是自然……”
　　尚婵看到孩子们和好，心下慰然，拉过水墨的手，温柔地轻声说道，“以后有什么事不要总是埋在心里，可以告诉大家，我们会一起帮你想办法的。不要总是独自哭泣了，好吗？”
　　水墨却仰起头定定看进尚婵眼中，凤眼中的碧眸映着倾崖的春色，“姐姐，我有了想要守护的东西，以后不会再哭泣了。”

　　尚婵心知他放下心结，也不禁心中宽慰，看着孩子们莹亮的眼眸，开怀道：“好啦，以后都是好伙伴，大家要相亲相爱，以后不可以嘲笑别人了哦。”
　　小狼们纷纷点头，小橙却哆嗦了几下，眼里显出一丝痛苦之色，“哎
　　呀……”
　　就见得他尖尖的耳朵突然暴涨了开去，瞳仁忽然散开忽然又像猫眼般竖起，脸上冒出了一层细细的白色绒毛来。
　　“小婵姐……我我……我要变成元身了……”小橙满面难堪的对着尚婵说道。
　　奕抱着头，斜眼看着小橙：“就说你现在控制不了暴风之力了吧，还逞强，现在元身都维持不住了。”
　　小橙跌倒在地，不多时便已化为一只白狼，却是犹自“呜呜”叫着，显出很痛苦的样子。两只前蹄不住的刨着地，尚婵慌忙跑过去将小狼抱在怀中，“奕，小橙这是怎么了，化为元身后都这么痛苦么？”
　　奕看着小橙痛苦的样子也是惊骇莫名，不知所措地说：“应该只是脱力而已啊，怎么会这样……我……我去叫玄哥哥来！”
　　话未落地便向空中一纵，白光闪烁间已化为一只小白狼腾空越去，几个起落便已不见踪影。
　　“呜呜……疼……好疼啊……”小橙似是已经痛到昏迷，四肢不断抽搐，尚婵不知如何是好，只得紧紧攥住他的前爪，以防他抽搐之间误伤自己。
　　水墨皱眉片刻，来到小橙和尚婵前蹲下，“像是走火入魔妖力暴走……怕是等不到玄哥哥来了。姐姐，你抓住小橙，我要试一试本族功法。”
　　尚婵担忧的看了下水墨，道“可有把握？”
　　水墨咬咬嘴唇，“没办法。只能一试了。小婵姐，不要看我的眼睛。”
　　“什么？”
　　水墨却是来不及解释，说完便缓缓合上双眼，随着碧眸蓦然睁开，但见那碧潭之中光华一片，其中竟似有万千风景转过，人间浮华，功名利禄，西风瘦马，红颜枯骨如是种种飞逝而过……感到怀中的小橙已经不再挣扎仿佛睡去一般，尚婵刚要放下心来，却感觉周身皆被那团碧色包裹了进去，不禁手中一松，整个人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