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花开离别时》言百竹

35、三十四

　　刺鼻的药水味充刺着人们脆弱的神经。
　　救护车发出的笛鸣声划破午后宁静的天空。
　　手术室的内关了又亮，亮了有熄。亦如那些被推进去又推出来的病人一样。
　　不一样的只不过是身边的亲人而已。
　　有些看到蒙着白布被推出手术室的亲人而撕心裂肺的哭泣着，那么伤心欲绝，但其实，被蒙上白布的人又会知道什么呢？眼睛一闭，任何事情就再也影响不了他了吧。就像爸爸去世的时候一样，无论自己是多么的伤心，甚至觉得生命都没有任何意义了，可是爸爸也不可能像以前那样擦干她的眼泪，然后慈爱的对她说；“女儿，要开心，常笑才对！”不会的，爸爸不会再对她说这样的话。有些人则是欣喜的知道亲人平安而不停的感谢医生的。偶尔会传来嘈杂的声音与杂乱的脚步声，在昏暗的长廊组成一组特有的旋律。如果可以，艾依初宁愿一辈子都与这个地方没有任何关系。傻傻的想着，随即低头浅笑，有谁会愿意与这个地方有任何交集呢？可是最近自己好似跟医院结缘了一般。竟然一次又一次的往医院跑。
　　脸上始终露着笑脸，即使气氛很压抑，即使自己心里随着每项检查而紧张着，但是她还是要面带微笑才行，否则自己会崩溃，陪同的千寒会，裴微也会。三个人似乎都很有默契的保持着好的心情。
　　抽血，当看到那管从手臂流出的血时，有点晕眩，因为她向来怕见血，以前上学体检的时候，每次抽血都是谷洛凡在旁边不停的跟她讲话，分散她的注意力，避免她昏倒。但是，今天旁边的人不知道她会晕血，所以她拼命让自己看去不怕，只是脸色，唇色都开始变苍白。
　　“医生，你就不能少抽点吗，你没看到病人脸都白了？”白千寒看到艾依初苍白的脸与毫无血色的唇，突然对着医生怒吼到。
　　“你是医生，还是我是医生？”那位医生抬头生气的反击。
　　“你，，，，”白千寒正想骂她怎么看都像个庸医，但看到小艾仍旧插着针的手臂后，乖乖的闭上了嘴，只是比刚才更紧张的盯着医生看。
　　“千寒，我只是有点晕血而已，你不要紧张！”赶紧安慰他，看他似乎就要动手打医生了。
　　“对嘛，很多人都会晕血，很正常的呀！”医生不紧不慢的把针拔出手臂，拿个小棉签按在伤口处。
　　抽完血又去量血压，最后做脑部扫描。
　　白千寒在旁边紧张兮兮的跟着，不管做哪个体检，只要看到艾依初皱起眉毛，他就会揪住医生问个不停，惹来每个医生都一直抱怨说，现在的家属比病人真难伺候。
　　“小艾，刚医生说，检查结果在下班之前就能出来，所以你不要紧张哦！”白千寒安慰到。
　　“小白，我看是你比较紧张才对吧？”裴微打趣，最喜欢看到小白无法反驳的样子。
　　“要你管！”酷酷的斜了她一眼，根本就不屑拿正眼看她。
　　“裴微，你昨天去的面试怎么样？”艾依初突然转开话题。分散紧张的气氛。
　　“哦，差点忘了跟你说，昨天那家律师事务所给我打电话，让我过去当助理呢？”裴微突然转开话题
　　“真的吗，裴微，恭喜你哦！”由衷的为她高兴。现在毕业想找到一份工作，特别是能跟自己的专业对口的实在太难了。
　　“因为还没过司法考试，所以只能先从底层做起，不过我很有信心，以后一定能成为大律师的。”
　　“恩，裴微，我相信你！”
　　“所以说呀，小艾，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就像我成绩这么烂，一样可以找到自己喜欢的工作。所以，你也是呀，只要不放弃，没有什么事能把你打倒的！”裴微突然发现自己的口才还蛮好的，果然有做律师的潜质。
　　“嗯，我知道，谢谢你，裴微！”所以说自己还是很幸运的吧，拥有这么关心她的好朋友。
　　“谢她做什么，她只会吹牛啦！”不甘被冷落的白千寒在旁边直翻白眼。
　　“死小白，你有本事也可以吹呀。”
　　“，，，，，”
　　艾依初始终保持着恬静的微笑，难得有这样平静的午后，难得这般平静的心情。难得这么幸福的感觉。即使有些疾病，又有什么关系。
　　院长办公室内，谷洛凡静静的坐在院长的办公桌前，看着那一组组的数据报告，听着张院长详细的解释。握着那叠文件的手不自觉的变的僵硬。不安的翻动着那些文件。
　　“淤血在她的脑部存在这么长时间，真是一个奇迹！”张院长不无感叹的说到。
　　“一般淤血不都是自己可以消散的吗？”谷洛凡这几天都在不断的调查关于脑部有淤血的资料。
　　“对，一般轻微的情况下，只要过几天自己就会消散，但是如果情况严重的话，只能通过手术来解决。据她今天下午的检查报告显示，她的淤血已经存在好几年了，一直压迫视觉神经，影响视力，而且还轻微的堵塞血管的正常功能。她能平安到现在，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张院长怕他不明白，所以尽量用通俗易懂的语言来解释。一手拿着胶片指给谷洛凡看。
　　“那么应该没什么危险吧？”满脸的担忧，唯恐听到自己无法接受的消失，所以屏住呼吸，紧张的看着张院长。
　　“因为时间太长了，淤血已经硬化！如果手术的话，会存在很大的危险。”张院长实话实说。
　　谷洛凡深吸一口气，把文件放在办公桌上，用手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努力压抑心中翻滚的情绪，才能让脑中的慌乱消失。如果现在连他都乱了，依初怎么办。
　　“那么请您告诉我，怎样才能保证她的安全。无论多困难，我都会办到”声音无法压抑的颤抖。脸上因为太过担忧而变得苍白。他还能为她做些什么，如果曾经带给她的是莫大的伤害，那么，现在，只要她平安无事，他愿意退出。
　　是的，他愿意退出，从此不再出现在她的面前。当那天在病房门口，看到她跟白千寒肆无忌惮的嬉闹，看到她脸上许久不见的灿烂笑容，他就知道自己输了，在她的心里，自己真的已经没有任何位置了。所以，他愿意退出。
　　只是，要确定她平安无事以后。
　　“目前做这样的手术都存在很高的风险性，没有任何一家医院或者医生敢保证手术能进行顺利！”
　　“难道就没有百分之百安全的方法吗？”
　　“国内目前没有，但是在美国，有一位医生，他是主攻这方面的专家，目前还没有失败的记录。你可以考虑一下他。”
　　“真的吗？那请您帮忙引进一下！”灰暗的眼神瞬间又注入了光彩。眼神闪烁着希望的光芒，只要能保证依初平安无事，无论做什么，他都愿意。
　　“，，，，，”
　　“有困难吗？”看院长支支唔唔，谷洛凡着急的询问。
　　“很难找到他，因为他没有聘用于任何一家医院，是个自由职业医生，独自在做研究。所以脾气很古怪，很难有人能请得动他。如果他没有答应要帮忙的话，即便是快死的病人在他眼前，他也会眼睁睁看着她死在面前无动于衷，而不出手相救。所以，我担心，你即使联系上他，也不一定能让他执刀”张院长为难的说着，业内，谁都知道他的古怪脾气。
　　“我会想一切办法的，只要他有那个能力保证依初的手术没有任何风险。”
　　“其实，你可以考虑一下用你家庭的力量找他，因为据说，你的家庭医生跟他曾经是同学。”院长建议到。相信，如果谷家出马，问题应该不大。
　　“我会考虑，谢谢！”缓缓的走出院长室。
　　远远的看见了白千寒与裴微。想躲避，却来不及转身。
　　“谷洛凡！你怎么在这？”远远的，裴微就惊喜的叫唤。
　　“不过去看一下小艾吗？”很多次，看到他站在小艾的门口，透过窗口往里面呆呆的看着，然后在小艾发现之前迅速的消失。
　　“不了，我还有事！”没有停留，只是茫然的转身离开。
　　白千寒冷冷的看着谷洛凡，
　　而谷洛凡却刻意掠过他的眼神，擦肩而过。
　　“喂，小白，你那天打了人家，总应该道个歉吧？”裴微看着孤独远去的背影，用胳膊顶顶了白千寒说到。
　　“那是他应得的，为什么要道歉。莫名其妙！”不客气的白了裴微一眼。这两天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小艾的身上，看着她日渐消瘦的身体，担忧的无法入睡。
　　想起刚才的医生的话，他几乎开始痛恨自己。
　　如果当初，在古镇认识之初，他发现她的不对劲有阻止的话，那么她不会做那样的傻事，也就不会这样。
　　如果当初，他有坚持带她来治疗的话，那么就不会因为耽误了病情而变的如此危险。
　　都是自己的错。如果小艾真的出什么事，他不会原谅自己的，永远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