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花开离别时》言百竹

19、十八

　　艾依初累的只剩喘息的气，直挺挺的躺在新租房的床上，就想那么直接睡死过去好了。真是累死了！
　　早上从机场回来，就马不停蹄的直奔学生公寓，把目光所能看到的，所有日常生活用品，不管用的上，还是用不上的，都一股脑儿的全部往一个大袋子里面装，完全忘记自己只是去住一个寒假而已。
　　等打着车，拖着好几袋的行李到出租屋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几乎把所有的家当都搬来了，甚至发现大部分都是夏天才能用的上的东西。所以，只能认命的一件一件往柜子，床底下塞。平时在学生公寓住着，到是没觉得有多少东西，可是一搬家，所有东西好似一下从地底下冒出来似的，总是在她收拾完，觉得没有的时候，又忽然发现一个东西没放好，所以她就那么来回的搬，来回的整理。她发誓，她一定要找房东太太说，把合同延期，她不要再搬回学生公寓了，光是想到那些杂乱的东西就头痛，怪不得裴微总是说她是一个生活完全不能自理的白痴。
　　在她好不容易收拾好自己混乱如战场的房间以后，才想起，她租的是两居室。房东太太说了，要把那个房间也收拾好，这样明天就可以帮她找到跟她一块合租的人，直接住进来。一来有个伴，二来可以帮她减轻房租的负担。当时感动的就差点没流泪，果然是好人呢！
　　想着，想着，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梦中，她微笑的跟爸爸说自己终于可以完全独立的生活了，爸爸也骄傲的笑着。
　　睡得正香甜的时候，仿佛有人在推她。
　　“小艾，醒醒，小艾！”房东太太轻轻的推着在床上熟睡的女孩。无奈的摇头，怎么睡觉连大门都不关，要是遇到坏人怎么办。
　　“没事，让她睡会吧！”房东太太的旁边是一脸宠溺笑容的谷洛凡。他边阻止房东太太，边轻柔的帮艾依初盖上被子。她还是那么不会照顾自己！
　　“你的房间在隔壁那间，你也早点休息，明天我会过来在跟她解释一下！”房东太太放心的关上门出去了。
　　其实这个房子，早早就让谷洛凡租了。当时他说只住一个寒假，但是可以付给她一年的房租。只要自己陪他演场戏，顺利叫艾依初租下这套房子就可以。反正看谷洛凡也不像坏人，跟小艾看去很熟悉，出手又这么大方。所以当即就答应了。
　　清早醒来，迷蒙的睁开双眼，一时间忘记自己是单独一个人在外租房子。习惯性的朝上铺望去，空淡淡的，雪白的天花板刺的她的眼睛有点疼痛。精神有点恍惚，一个人还真是不习惯呢，往常这个时候，裴微会从上铺直接跳到她的床上，使劲的把贪睡的她拉起来，然后端出早上早早准备好的早餐，给她吃。想必，学生时代能遇到这样的好朋友，也应该算是幸运的事情吧，艾依初，你也有讨人喜欢的时候。
　　慵懒的伸了伸懒腰，独立生活的第一天应该怎么过呢？充满了期待，可是到底该怎么过？竟然无法安排，哪怕是如此简单的一天。小时候，谷洛凡占据了她所有课余时间，即使每天两个人什么也不做，也不会感到寂寞无聊，后来，每个空白的时间都被百千寒填的满满的。她害怕一个人，独自一人呆着的时候会有很多，很多，不愿回忆，也无法完整回忆起任何一件事情。床头摆放着爸爸与自己的合照，照片中，她灿烂的笑着，幸福的好似能从笑容中滴出甜甜的味道，空气都异常的清新。旁边爸爸温和的笑着，手搭在她的肩上，温暖的包围着她，好似能为她挡去所有的风雨。
　　眼泪一滴一滴的掉在相框上，模糊了视线，模糊了那些曾经的幸福。就这么躺着吧，就这么静静的想着爸爸，只有这样，才能感觉离的那么近。
　　迷糊中，好似听到厨房有声响，隐约能闻到早餐奶油面包的浓香。
　　翻了个身，又装进了被窝，可能是因为昨晚到现在都没吃的缘故，肚子饿到出现了幻觉。
　　但是好懒，不愿意起来，真是想念裴微呢。往常这个时候，她一定已经准备好丰盛的早餐等着她了。
　　咕噜，咕噜，肚子开始不争气的叫了起来，而其空气中那些浓烈的香味强烈的引起了她的味觉。
　　一骨碌爬起来，冲向厨房，心里期冀着，厨房冰箱里有房东太太好心留下的食物。
　　明亮的厨房，早晨的太阳慵懒的照进去，异常清澈透明。阳光中，一个白衣少年，正欢快的拿着铲子，翻滚着平底锅内的鸡蛋。
　　手臂一振，已见形状的荷包蛋跳离锅底，油渍轻轻的被溅起，荷包蛋因为阳光的照射而泛出金黄的色泽。
　　旁边，米黄的吧台上，两杯纯白的牛奶微微冒着热气，香气肆无忌惮的溢出来。蔓延在空气中。
　　艾依初就这么依着厨房的门，静静的看着。无法反应。披肩的头发散乱的垂着，宽松的白色大大睡衣松垮的穿在身上，手中抱着枕头，早已忘记咕噜乱响的肚子，早已忘记要追问，为何他会在大清早出现在她的家里。
　　“醒了，吃早餐了，都是你爱吃的哦！”
　　自然的招呼，好似早已习惯这样的早晨。
　　“快过来，凉了就不好吃了！”抢过她手中的抱枕，轻拉着她的手。
　　心颤抖，熟悉又陌生的感觉，某个曾经的影像划过脑海，随即甩开了他的手。
　　“能告诉我现在是什么状况吗？”
　　“什么状况？就是以后我们是邻居！还请多多照顾哦！”指了指艾依初卧室旁边的房间。难得这么好心情！
　　“怎么可能！”房东太太是答应会帮她找个房客减轻她的负担，但这世界也太小了吧。
　　“你们早就串通好的是吗？”难怪昨晚，她迷蒙中有听到房东太太的声音，还有谷洛凡深情的凝望，她以为是梦挥之不去呢，原来是真的。
　　“以后，至少寒假，让我好好照顾你！”无比的认真，这个傻瓜，如果没有他，她也许会让自己饿死在这里，她有多懒，他可是领教过的。
　　咕噜，咕噜，肚子再次的发起饥饿的抗议。
　　越过他，走向诱惑她很久的早餐。她一定要找房东太太投诉，竟然出卖她。亏自己一直把她当好人呢。
　　大口大口的啃着三明治，完全不顾形象。
　　“ 吃慢点，别噎着！”谷洛凡宠爱的递过热牛奶，微笑的看着她吃。就应该这样大口大口的吃才对。消瘦的脸颊显得眼睛格外的大，松垮的白色衬衣掩盖了若隐若现的纤细身体，记忆中甜美，娇气的可爱形象似乎已经无法把她们联想在一起。这样瘦弱的艾依初，这样顽强的艾依初，这样固执的艾依初，离他好远，心很疼痛，满是心酸。该怎样才能让你忘记悲伤呢？
　　“干嘛这样看我？”虽是知道自己此刻没什么形象可言，但也不至于到他用如此哀伤的眼神看她吧？莫名其妙！
　　“只想这么看着你，你要一直这么让我看着知道吗？”仿佛没有意识般的喃喃自语。
　　在每个早晨一起床就可以看到睡眼惺忪的她。
　　可以为她准备早餐。
　　在每个相处的日子，分分秒秒，都能随时看到她，
　　她的快乐，她的笑！她的眼泪，她的痛。
　　他要与她一起分享，一起分担。
　　再也不要错过。
　　“不知道你说什么，我吃饱了！”
　　大口的喝下牛奶，似乎这样能让跳的那么慌乱的心平静下来。
　　似乎这样，自己的惊慌失措才能被掩藏的住。
　　那样轻柔的，仿若溪水般纯净，不带一丝杂质的眼神，狠狠的冲击着她的心。那样麻密的疼痛感侵蚀着她，一次比一次强烈。
　　“我们洛凡将来的对象一定是要家世清白的女孩，而不是一个贪污犯的女儿！”
　　“谷哥哥会喜欢上我的，只有我才能配的上他！”
　　“我们分开吧！”凤凰树下，那个冰冷，决绝的声音。
　　“女儿，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冰冷的手铐划过脸颊的触觉伤痛的心。
　　怎么还能回的到过去，回不去了！
　　微笑着放下牛奶，微笑着走回自己的房间。
　　只是背影那么僵硬，谷洛凡知道自己又再一次伤害她了。
　　紧握的拳头，指甲深深的嵌进掌心。
　　俊秀，高傲的脸庞，眉头深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