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君自愿被篡位》朱颜谋金

42、相爱事

　　半旬的学院时光匆匆而过，转眼就到了书院放假的日子。
　　玄女卫的贪狼守在朱色帘子的车前等候着娆羽。
　　没有等多久，贪狼就见到明显装扮过的娆羽脚步略微急促地走来，娆羽眉如远山，唇上点珠，额上仔细画着一朵小巧的莲花，身后跟着摇光和玉衡。
　　“属下参见主子。”贪狼跪下行礼。
　　娆羽略点下头，面带喜色地登上了车。
　　马车安静地行驶着，一位白衣少年在远处默默看着。
　　“小弟。”从背后响起的声音惊醒陷入沉思的肖舍生。
　　肖舍生大惊回头，就见到肖笑生站在他的身后，面色是难得的担忧与认真。
　　“二哥，你怎么回来书院了？”
　　肖笑生看着自己的弟弟，这个他看着长大的孩子，当初还只是个气息奄奄的婴儿，皱巴巴得一点儿也不好看，为了救他，爹、大哥还有自己硬是给释妙大师跪了下来，逼着释妙从阎罗殿把肖舍生的命给抢了回来，舍生、舍生，舍我之生，换汝安宁。
　　没想到，一转眼，这孩子竟然就这么大了，十三岁的少年已然知好色而慕艾。
　　只不过...
　　肖笑生犹豫了下，还是开口：“奉陛下之命，御龙卫全程护卫鸾妃娘娘回宫。”肖笑生故意在陛下两个字上下了重音，就见到了肖舍生面色白了一下。
　　果然舍不得啊，这个全家人都如眼珠子一般疼着的孩子，肖笑生苦笑了一下，他走到肖舍生身边，将小少年单薄的躯体揽入怀中。
　　“小弟，生若一梦，为欢几何，你见到了一朵很美丽的花，已然是幸运。”
　　肖舍生靠在自己二哥的怀抱中，这个带着自己下河捞鱼、上树捉鸟的二哥，何时胸膛已经变得如同一个真正的男子汉一样宽阔了，他轻轻“嗯”了一下，却在嗅到肖笑生身上淡淡的皂角香的时候，又仿佛闻到了那妩媚温柔的幽幽香气，就花已经开在了自己的心上，正值花期。
　　当娆羽的车架走到王宫的时候，恰好是黄昏时分。
　　晚霞漫天，斜阳的余晖为整座王宫渡上了一层流光溢彩的金边。
　　马车换了羊车，娆羽忍不住用手将车帘掀开，却刚刚好与正在散步的楚皓羽的视线对上。
　　两人皆是一顿，楚皓羽神色复杂，娆羽将帘子放下。
　　楚皓羽停住了脚步，驻足回望着远去的车架，良久她幽幽叹气：“夕阳好事难停留，月华流照鸳鸯锦。”
　　何曾想过，曾经高傲如深谷幽兰的楚皓羽也会发出如此幽怨的感叹，她猛然间突然想起了进宫之前，那偷偷爱慕的白衣大儒，自言自语般叹道：“良师傅，如果当初我多一点勇气，会不会一切都不一样了。”
　　羊车停在了上阳宫，娆羽赶忙下了车。
　　一天的暑气还未消散，绣鞋踏在地面上还能感知到微薄的热气。
　　有风过，风里面混着的荷香。
　　但，在娆羽的眼中，她只能看见到那个早已等在宫门口的姬宫穆。
　　男子的额上已经被暑热沁出来几点汗珠，可眼神温柔，唇角含笑。
　　“娆娆。”年轻的帝王略微有急切地迎了上去，他本来是想着一定要表现的从容，可是相思刻骨，又怎么忍得住呢。
　　“穆郎。”娆羽握住了姬宫穆伸过来的手。
　　两人久久凝视对方，这世间一切事物仿佛都在这黄昏时候变得虚幻，唯有彼此才是世界的唯一，唯一的真实。
　　娆羽另一手从怀中掏出一方丝帕来，这丝帕是姬宫穆特意找人做了出来，是冬天生的寒蚕结的茧，用高山雪水缫出来的丝织出来的，触手如握凉玉。
　　娆羽心疼地为姬宫穆擦着额上的汗珠。
　　“下次就在屋里等就好。”
　　“下次我去书院接你回来。”
　　两人一同开口，又相视微笑起来。
　　姬宫穆为娆羽理了理云鬓：“下次，我去接你回家。”
　　“好。”
　　安公公见两人恨不得要在门口站到地老天荒的模样，又瞧了瞧已经沉下去的日头，轻轻咳了一下，对姬宫穆说：“陛下，贵主一路辛苦，不如先用了晚膳？”
　　姬宫穆牵着娆羽的手，点点头：“娆娆怕是也饿了，走，咱们去用膳。”
　　一顿饭，姬宫穆和娆羽人吃得是食不知味，眼睛不错地盯着对方，以情解渴，以爱管饱。让走进来的安公公见两人这恩爱模样，忍不住掩着嘴偷笑起来。
　　姬宫穆听见笑声，斜了安公公一眼，安公公立刻端正态度禀告道：“陛下，清暑殿已经布置好了。”
　　姬宫穆满意地点点头，转头对正好奇地看向他的娆羽说：“娘子，不如随为夫看看去。”
　　娆羽浅笑：“自然夫唱妇随。”
　　清暑殿就位于上阳宫不远处，可以说就坐落在上阳宫的外围，青竹之间，一个白色大理石修建的亭子一样建筑，四面垂下青纱，如梦如幻，地下还随意生长的白色驱虫的花，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娆羽牵着姬宫穆的手，姬宫穆轻轻撩开情纱，只见亭中是三个满月一样相连着的水池，水面飘着玫瑰色的花瓣，其中一个水池微微冒着白烟，四面围着的是冰凉光滑的锦缎做成的垫子，上面看似随意地摆放着一些冰镇的果子、糕点和酒水。
　　“去试一试水温。”姬宫穆推了一下娆羽。
　　娆羽俯下身子将白玉般的手指点进了水中，第一个水池子了水温稍烫，中间是温水，再旁边的放进去就是一阵清凉。
　　“这两边的冷热池子分别是引来的温泉水和山泉水，交汇到中间的池子里就变成了温水，如今天热，泡进去，最是消暑不过了。”姬宫穆蹲在娆羽的身边低声解释道。
　　“穆郎有心了。”娆羽露出一个甜蜜的微笑。
　　姬宫穆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亭子有些简陋，娆娆你也知道的，我私库没有那么多钱。”
　　娆羽摇摇头，她轻轻解下身上的薄衫，绮罗滑下到脚边，明月光照在那白玉的身体上，亮到仿佛在发光：“易得无价宝，难求有情郎，穆郎，陪娆娆一起？”
　　郎朗清风，耀耀明月，天上广寒宫，人间清暑殿。
　　姬宫穆此刻心中无比的清明澄澈，就像这皎洁月光一样，他为这人间造物之美所感动，想要叩拜在这裸身在他眼前的女子的纯洁之下，仿佛再一次拜倒在这女子的石榴裙下。
　　他同样解下了自己衣服。
　　这天地之间，只有月光和仿佛新生的两人。
　　“娆娆，做我的妻子吧。”姬宫穆向着娆羽走去，“皇后凤冠也配不上你，我宫穆今日以我心为聘，以我命为媒，求娶姬家娆羽为妻。”
　　真正归我所有的，我都拿出来献给你只求偕老一生。
　　“好，天地为证，江山为鉴，我娆羽是宫穆的妻子，死生不负。”
　　月下，彼此交缠缱绻的身影，风吹动花开，水波晃动，轻轻的呼痛与爱语一样的安慰，让天上的流云含羞地遮住了月的眼，只能听见娇软的嘤咛。
　　我们是有情人，自该做欢相爱事。